洛瑜是這深宮里最不起眼的宮女。
可當廢太子蕭晏被幽禁東宮,人人避之如蛇蝎時,她卻主動請纓去了那冷清得可怕的宮殿。
五年后,蕭晏洗清冤屈,登基為帝。
金鑾殿上封賞群臣時,所有人都以為那個陪伴帝王度過最艱難歲月的女子會被封妃。
可此刻,她卻跪在慈寧宮冰涼的地磚上,輕聲請求:“求太后娘娘恩準,放奴婢出宮。”
太后一怔:“你陪了皇帝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你確定要走?不后悔?”
洛瑜沉默片刻,眼前浮現出這五年的點點滴滴。
五年前,蕭晏遭人陷害,被先帝厭棄,幽禁東宮。
昔日風光無限的太子,一朝淪為階下囚,連最低等的太監都敢踩他一腳。
寒冬臘月,東宮連一床像樣的被子都沒有,洛瑜把自己唯一一件厚襖拆了,縫成棉被給他御寒,自己卻凍得雙手生瘡。
有人送來摻了毒的飯菜,她先嘗一口;
刺客的刀刺過來時,她毫不猶豫擋在他身前。
蕭晏曾問她:“為何要陪著孤?”
她沒說,那年她剛入宮做活,被管事嬤嬤打得半死,是路過的蕭晏救了她。
那一日,少年太子一身錦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卻遞來一塊干凈的帕子。
自此,情根深種。
五年來,他們相依為命,彼此是對方唯一的依靠。
可如今,蕭晏登基,大封六宮。
助他稱帝的丞相之女云知鳶被封為皇后,其他功臣也各有封賞。
唯獨洛瑜,什么都沒得到。
他甚至把她賜給云知鳶當宮女,任由皇后對她百般折辱。
他受難時,她是唯一的救贖。
他榮耀時,她卻成了見證過他所有狼狽的罪人。
那一刻,她終于明白,他不喜歡她,也不想再見到她。
“奴婢確定,”洛瑜抬起頭,眼神堅定,“不后悔。”
太后嘆了口氣:“罷了,七日后便是滿年歲的宮女出宮之日,到時候,你便隨著她們一起離開罷。”
“謝太后恩典。”
洛瑜剛踏進鳳儀宮的門檻,云知鳶的貼身宮女便趾高氣揚地攔住她:“皇后娘娘傳你過去伺候!”
一進殿,她就看到蕭晏也在。
蕭晏坐在軟榻上批閱奏折,云知鳶依偎在他身旁,給他喂著葡萄。
見洛瑜進來,云知鳶嬌聲道:“洛瑜,聽說你剝核桃的手藝極好,本宮今日想嘗嘗。”
話音剛落,一筐核桃便被丟到洛瑜面前。
由于沒有工具,只能徒手,她跪在地上,纖細的手指握住堅硬的核桃。
“啪——”
核桃殼碎裂的聲音在殿內格外清晰,尖銳的碎片扎進指縫,鮮血很快染紅了她的指尖。
一個、兩個、三個……
洛瑜的手已經疼得發抖,卻不敢停下。
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
云知鳶滿意地看著她血肉模糊的手指,轉頭問蕭晏:“陛下,您不會心疼吧?”
蕭晏終于抬頭,目光在洛瑜血肉模糊的手指上停留一瞬,隨即淡淡道:“一個宮女而已,皇后喜歡,就是她的福分。”
蕭晏的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扎進洛瑜的心口,她低著頭,手上的動作卻未停,任由鮮血染紅了一個又一個核桃殼。
“夠了。”云知鳶終于滿意地開口,“下去吧。”
洛瑜剛要退下,卻又被叫住:“等等,本宮突然又想吃你做的桂花糕了,你去做一份。”
洛瑜知道云知鳶是在故意折騰她,卻只能福身應道:“奴婢這就去做。”
手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十指連心的疼讓她握不住搟面杖。
糕點出爐時,形狀歪歪扭扭,再不復從前精致。
端上去后,云知鳶用銀筷戳了戳盤中的桂花糕,“這糕點做得真難看。”
她勉強咬了一小口,立刻嫌棄地吐了出來,“難吃死了,滾下去。”
洛瑜低著頭退出殿外,緩緩松了一口氣。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偏殿,剛取出藥瓶打算上藥,房門突然被猛地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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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站在門口,明黃的龍袍在燭光下格外刺眼,身后跟著兩個帶刀侍衛,臉色陰沉得可怕。
“今日你在做給皇后的糕點里,下了毒?”
洛瑜慌忙跪地,臉色煞白:“奴婢沒有……”
“還敢狡辯!皇后方才腹痛難忍,太醫說是中毒!今日只有你碰過她的吃食!”
“陛下明鑒,奴婢真的沒有……”
“人證物證俱在,你無從辯駁!”蕭晏厲聲打斷,“膽敢謀害當朝皇后,來人,把她拖下去杖責三十。”
侍衛上前按住洛瑜,鞭子破空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外顯得格外刺耳。
“啪!”
第一鞭落下,洛瑜疼得眼前發黑。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雪花漸落,她眼前逐漸模糊,恍惚看見三年前那個雪夜,蕭晏被幽禁東宮,高燒不退,是她跪在太醫院外整整一夜,膝蓋凍得青紫,才求來一劑救命藥。
“啪!啪!”
鞭子一下比一下重,洛瑜的背很快血肉模糊。
她想起蕭晏登基前夜,刺客的刀直取他心口時,是她毫不猶豫地擋在他身前。那一刀差點要了她的命。
“十五!”
洛瑜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蕭晏登基那日,她在人群中看著他冊封云知鳶為后,蕭晏牽著云知鳶的手走上金階,自始至終沒看跪在角落的她一眼。
那時她就該明白,這五年的相伴,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三十!”
鞭刑結束,洛瑜已經氣若游絲。
她強撐著跪直身子,染血的宮裝黏在傷口上,每動一下都撕心裂肺地疼。
“奴婢……真的沒有下毒……”
蕭晏看著她慘白的臉色,眼神微動,卻在聽到內殿云知鳶的呻吟聲后瞬間冷硬:“跪著,皇后什么時候醒,你什么時候起來。”
殿門關上的一刻,洛瑜終于支撐不住,癱倒在地,淚水混著血水打濕了衣襟,她卻笑了。
原來五年的相伴,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局。
原來在他心里,她竟是這般惡毒之人。
不過還好,再忍七天……
七天后,她就能永遠離開這里了。
再也不用,看著他和別人恩愛白頭。
洛瑜跪了一天一夜,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已經回到了下人房,身上的鞭傷沒有處理,血跡干涸,黏在衣衫上,稍微一動就撕扯得生疼。
她剛拿出藥瓶,門外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洛瑜!皇后娘娘傳你過去伺候!”
洛瑜咬了咬牙,強撐著起身,匆匆趕去鳳儀宮。
一進門,云知鳶就靠在軟榻上,臉色蒼白,卻掩不住眼底的得意:“本宮這次生病,可都是因為你。”
“奴婢知罪。”洛瑜低眉順眼地跪下。
“知罪?”云知鳶冷笑,“那還不趕緊過來伺候?”
接下來的日子,洛瑜被云知鳶變著法子折磨。
讓她去倒夜香,故意把滾燙的藥潑在她手上,甚至讓她跪在碎瓷片上梳頭……
蕭晏偶爾會看到,卻從未替她說過一句話。
這天,洛瑜正小心翼翼地給云知鳶梳發,云知鳶突然“嘶”了一聲,猛地推開她:“你想疼死本宮嗎?!”
洛瑜慌忙松手:“奴婢該死……”
“跪到那邊去。”云知鳶指著地上故意摔碎的瓷片,“好好反省。”
洛瑜咬著牙跪上去,碎瓷片扎進膝蓋,疼得她眼前發黑。
云知鳶對著銅鏡整理發髻,突然瞥見洛瑜發間的一支木簪。
“這簪子倒是別致。”她伸手一把拽了下來。
洛瑜心頭一顫,下意識抬頭,那是蕭晏送給她的唯一一件禮物。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她四處奔走為他求炭火,忙得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那夜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偏殿,卻看見蕭晏坐在燭光下,手里握著一支木簪。
“阿瑜,生辰快樂。”
他當時的聲音很輕,卻讓她記了整整五年。
那個驕傲得從不低頭的太子,竟會為她親手刻一支木簪。
“粗制濫造的東西。”云知鳶撇撇嘴,作勢要扔。
“不要!”洛瑜猛地撲過去想搶回來。
云知鳶見她緊張,反而來了興致,故意將簪子折斷成兩截,扔在地上。
洛瑜慌忙去撿,卻被云知鳶一腳踩住手背,碾得指骨生疼。
“啊!”她疼得臉色煞白。
“你們在干什么?”
蕭晏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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