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月,是中國老一代拳王余吉利先生(1930年8月28日—2015年8月15日)誕辰95周年、逝世10周年的特殊日子。在中國體育史的浩瀚星空中,余吉利的名字或許不如當代拳壇明星鄒市明、熊朝忠那般廣為人知,卻以其獨樹一幟的印記,深深鐫刻在中國拳擊運動蜿蜒曲折的發展軌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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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吉利出生于上海法國租界的淮海坊。他自幼活潑好動,中學時被鄰居引入拳壇,從此與這項運動結下不解之緣。17歲首次正式參賽,便擊敗了葡萄牙籍對手。1951年,他斬獲上海次中量級拳擊冠軍;1953年,作為解放軍代表參加全國民族形式體育表演及競賽大會,成為新中國首位軍中拳王。
然而命運多舛,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因國內拳擊運動受禁,生活困頓的他想赴香港發展,卻被誣“投敵叛國”,送往白茅嶺農場勞動教養,長達16年,家庭也因此破裂。改革開放后,余吉利回到上海,卻因無戶口、無居所、無正式職業,一度寄人籬下,全國各地輾轉漂泊。后來他在代課教師崗位上退休,盡管冤案得以平反,卻長期沒有退休金,為此踏上了漫長的上訪之路。直至晚年,退休金才獲補發。
暮年的他仍心系拳壇,被世界拳擊組織(WBO)中國區上海分支機構聘為高級顧問,為重振上海拳擊事業不遺余力地獻計獻策。2015年8月,余吉利因病逝世,享年85歲。
余吉利的人生橫跨中國社會最為波瀾壯闊的八十載,既是個人命運起落沉浮的生動縮影,更是中國拳擊從萌芽破土、歷經寒冬停滯到浴火重生的鮮活見證。為紀念這位獨樹一幟的老拳王,填補中國拳擊史的空白,更深入地弘揚拳擊精神,美中時報出版社將推出《拳王余吉利》傳記。
余吉利傳記的出版有多方面的價值。首先它為我們提供了一個“運動政策—社會心理—個體行為”的立體三層分析框架。通過余吉利在不同歷史時期的關鍵選擇——50年代響應國家號召參軍練拳,將個人理想融入集體事業;60年代在巨大的政治風險下,依然選擇堅持訓練,展現了對專業的忠誠;80年代則主動參與重建,貢獻自己的余熱——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頂層的體育政策是如何通過資源分配(如賽事機會、訓練條件)和意識形態塑造(如“體育報國”的話語體系)來深刻影響個體決策的。當同時代的拳手李建國在禁令下選擇順從,改行做了鉗工,王志強則轉業當了司機,他們都是理性的幸存者。而余吉利的“非理性”堅持,則成為一種特殊的社會心理樣本,它深刻地折射出運動員對職業身份的深沉執念,與嚴酷時代規范之間的巨大張力與沖突。
其次,傳記有力地打破了中國體育史書寫中常見的“冠軍敘事”或“金牌敘事”的窠臼。傳統的體育史往往將聚光燈聚焦于賽事結果與獎牌數量,而余吉利的故事則引導我們深入探討了“非冠軍時期”的運動員生存狀態——在勞改期間如何進行身體與精神的“雙重訓練”、在禁令解除后如何面對技術斷層的現實進行“知識重建”、在晚年如何作為一名基層教練默默奉獻……這些被主流敘事常常忽略的環節,恰恰構成了中國拳擊運動能夠在冰封二十年后,依然能夠延續其微弱脈搏的隱秘脈絡。
傳記的價值還體現在對稀缺史料的搶救性挖掘。由于政治運動的反復沖擊,中國拳擊在20世紀50至70年代的官方資料嚴重缺失。而本書收入的大量余吉利個人以及親友收藏的褪色老照片、拳擊比賽、獎杯、獎狀、軍人證書以及余吉利在教養院寫的敘事詩《憶改造》手跡等成為極度珍貴的個體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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