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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2025年正值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為此,由政協湖南省委員會辦公廳、湖南省文旅廳、中共湖南省委黨史研究院、湖南省文物局指導,湖南省政協融媒體中心、中共湖南省委黨史研究院宣傳教育部聯合推出“80年80箋·信箋里的抗戰”主題活動,本刊將刊發反映家風家情抗戰信箋系列故事,敬請關注!
導讀:“兩天即回”的歸期“承諾”,這是楊展的青春抉擇,去延安,到抗戰一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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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展(1920—1941):楊開慧烈士的侄女,楊開慧胞兄楊開智唯一的女兒。1941年9月14日,楊展在晉察冀抗日根據地不幸犧牲,年僅21歲
“父親大人:
我決即刻趕五點鐘的快車,有同學劉覺仙為伴,她邀我到瀏陽鄉下的家去玩兩天,我打算到她家住兩天即回板倉。今天無雨,又有伴,安全之致。不必掛念了。”
這封陳列在長沙博物館展廳里的家書,給“父親大人”報平安的是革命烈士楊展。楊展何許人也?她是楊開慧的哥哥楊開智的女兒。她向父親楊開智承諾“兩天即回”的歸期,是抗戰時期無數青年投身革命的熱血細節。
給毛主席的信載入《論持久戰》
7月驕陽似火,長沙縣開慧鎮青山蒼翠,楊開慧紀念館里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參觀者。這里對楊展的記錄,可以還原出這個21歲就犧牲在太行山里的女青年的成長軌跡。
這個“像極了楊開慧”的女孩,1920年出生在長沙。從小,她受到姑父毛澤東和姑姑楊開慧影響。10歲那年,瀏陽門外識字嶺,姑姑楊開慧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她非常憤怒地說:“我去把姑姑背回來。”姑媽的壯烈犧牲,在楊展的心里播下了革命的火種。
1926年,楊展進長沙周南女子中學附屬小學讀書,以后便一直在該校讀中學。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也就是在這一年,楊展在長沙加入中國共產黨,不久即擔任周南女中黨支部書記。
當時周南女中的抗日救亡活動如火如荼。學生們走上街頭大唱抗戰歌曲,大演革命戲劇,組織講演,舉辦婦女識字班、民眾學校,學習抗日救國道理;為支援前方抗日將士,學生們深入社會各階層開展募捐活動,組織慰勞團赴前線慰勞與日軍浴血奮戰的將士。
楊展在其中表現特別突出,更是引起當時湖南國民黨當局的“關注”。周南女中校內國民黨特務“訓育主任”一方面組織反動學生無端生事,對楊展進行斥責、圍攻和打擊;一方面暗中布置親信打入楊展所組織的活動中去,掌握楊展的情況,以待時機對他們有利時,就秘密抓捕楊展。
當時外界可以同延安通信了,她便寫信給姑父毛澤東。她在信中表達了民眾對消極抗日的擔憂。“在鄉下一切都感到困難。單獨一個人作宣傳工作,只好隨時隨地找人談話。對象都不是無知無識的愚民,他們多少也懂得一點,他們對我的談話很有興趣。可是碰了我那幾位親戚,他們總說:‘中國打不勝,會亡’。討厭極了。好在他們還不去宣傳,不然真糟。農民對他們的信仰當然要大些啊!”(《毛澤東選集》第二卷第409頁)
楊展信件里的這段話,被毛主席以“一個湖南學生的來信”成段摘引到《論持久戰》這部影響時代的思想著作里。毛主席的意思是,在中國抗戰前途未明時,對像楊展這樣的中國青年充滿信心。
面對民族危亡,到延安去,是那個時代青年覺醒的潮流,愛國青年從四面八方奔赴延安。1938年的延安,已經成為中國共產黨的大本營,也是全國抗日力量的集結地。
當時的延安,白天,大家忙著學習、工作、生產;晚上,窯洞里的油燈一盞盞亮起,大家圍坐在一起,討論革命理論,暢想新中國的未來。
此時的楊展也決定到延安去,到抗戰前線去!可面對父親楊開智,千言萬語難以言說。楊開智甚至與她促膝而談,建議讀完高中再去延安也不遲。
1938年,楊展提筆寫下了開篇那封家書,“兩天即回”其實是一個讓父親安心的善意謊言,然而楊展沒想到,“兩天即回”是無法實現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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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博覽·人物》2025年第7期 《歸期》
“不必悲痛”
1938年,通過長沙八路軍辦事處的幫助,楊展來到延安后,組織上分配她到陜北公學栒邑分校學習。楊展生性活潑開朗,在延安這個革命大熔爐里,她身上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讓大家特別喜歡這個長沙的“展伢子”。學習之余,行軍途中,她每每大聲唱抗日歌曲,以鼓舞同志們的斗志。當有同志喊:“展伢子,再來一個!”她便又高興地唱起來。
1939年,黨中央號召延安的青年學生“到敵人后方去”,決定將陜北公學、工人學校、魯迅藝術學院等合并組建為華北聯合大學,與延安的抗日軍政大學,由抗大副校長羅瑞卿、陜北公學校長成仿吾率領,奔赴晉察冀革命根據地。出發前,楊展與同樣來自湖南的校長成仿吾一起拜別姑父毛澤東。姑父讓楊展坐在身邊,鼓勵她“青年是先鋒隊”。
在晉察冀革命根據地的楊展,先后在華北聯大政治部組織科和教育科工作。1940年、1941年的三八國際婦女節,楊展先后兩次被評選為“模范婦女”。1941年,楊展還被評為學習模范,并被選為華北聯大第二屆黨代表大會的代表。
1941年秋,日軍發動“鐵壁合圍”“大掃蕩”。為配合部隊對日軍實施反圍攻,楊展和同學們被迫隱蔽在太行山深處的山坳里,被日軍團團圍住。
危急時候,她和幾名同志擔任突圍任務,可最終彈盡糧絕,她毅然決然跳下懸崖,用嬌柔的身軀展示民族的錚錚鐵骨,21歲的青春永遠定格在太行山上。
千里之外的長沙,父親還在等待未回家的“展兒”。1949年8月,長沙和平解放。一封來自北京的電報終于送到楊開智手中。發報人,毛主席。電報內容清晰而沉重:
“……展兒于八年前在華北抗日戰爭中光榮地為國犧牲。她是百萬犧牲者之一,你們不必悲痛。”
“不必悲痛”在勝利的號角里,那個說“兩天即回”的女兒已化作青山忠骨。又何止是悲痛?在勝利的號角里,有他展兒滾燙的鮮血和無悔的青春!
1977年11月,成仿吾在北京會見楊開智時,曾誠摯地對他慰勉道:“你楊家既有楊開慧,又有楊展,有這樣的兩位同志,真是光榮的革命家庭!”
1981年,83歲的楊開智來到長沙博物館,他鄭重地將這封信捐贈出來:“這是我大女兒楊展烈士1938年對我寫的最后一次信,后來就去延安參加革命了!”
他眼神平和,只有對“兩日即回”的理解。或許他也想起29歲的妹妹楊開慧,28歲的外甥毛岸英,多么美好的青春年華啊。幾個月后,楊開智離開了人世。
何謂青春,青春何為?楊展青春許國的抉擇,便是最熾熱的答案!
文 | 政協融媒記者 唐靜婷 韓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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