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才懂：這輩子最沒做好的角色，是兒子

凌晨三點，我盯著醫院繳費單上的數字，指尖發顫。父親躺在ICU里，呼吸機的聲音規律又冰冷，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割在我心上。這時候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我長到四十歲，竟從未認真算過一筆賬——父母為我付出了多少，而我，又虧欠了他們多少。

記憶里最早的畫面，是母親常掛在嘴邊的話：“你出生那天，護士把你抱出來，你爸盯著你皺巴巴的小臉，笑出了眼淚，手都不敢伸，怕碰壞了你這小玩意兒。”我總覺得那是大人編的故事，直到后來翻到家里的老相冊，有一張黑白照片，父親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懷里抱著裹在襁褓里的我，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而我呢？據說那天我哭了整整一下午，吵得同病房的人都沒法休息，母親卻一點不惱，抱著我哼了一下午的童謠。

小時候總覺得父母是“超人”，好像沒有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我摔破了膝蓋，哭著跑回家，母親用碘伏輕輕擦傷口，吹著氣說“不疼不疼”，轉眼就忘了疼；我考試沒考好，把卷子藏在書包最底層，父親沒罵我，只是坐在我旁邊，一道題一道題地講，直到我弄懂；我想要隔壁小孩那樣的遙控汽車，哭鬧著不肯吃飯，第二天醒來，汽車就放在我的枕頭邊，后來才知道，那是父親加班了三個晚上，多掙的加班費買的。那時候的我，只知道索取，從沒想過，他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的精力也不是用不完的。

青春期的時候，我開始變得叛逆。總覺得父母跟不上時代，他們說的話是嘮叨，他們做的事是多余。母親讓我多穿件衣服，我嫌她啰嗦，摔門而去；父親想和我聊聊學校的事，我要么敷衍幾句，要么干脆躲進房間玩游戲。有一次，我和同學去網吧通宵，母親找了我一整晚，第二天早上看到我，她沒發火，只是紅著眼睛說“你嚇死媽媽了”。我卻不耐煩地說“我都這么大了，你別管我”，沒看見她轉身時，偷偷抹眼淚的樣子。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真是又蠢又自私，把父母的愛當成了理所當然，把他們的牽掛當成了束縛。

后來我長大了，考上了外地的大學。離家那天，母親往我行李箱里塞了滿滿當當的東西，吃的、穿的、用的，連常用的感冒藥都裝了好幾盒。父親幫我拎著行李，一路沒怎么說話，到了火車站，他才拍拍我的肩膀說“照顧好自己，沒錢了就說”。火車開動的時候，我看到他們站在月臺上，母親揮著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父親則背過身，偷偷抹了一下眼睛。那時候我心里有點酸，卻很快被對新生活的期待沖淡了，沒多想他們回家的路上，會有多落寞。

再后來，我成家了。婚禮那天，我穿著西裝，牽著新娘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敬酒的時候，走到父母面前，我才發現母親的眼睛紅紅的，父親也難得地沒了平時的嚴肅，眼眶有些濕潤。母親拉著我和新娘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以后要好好過日子，互相體諒”，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父親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只說了一句“好好照顧她，也照顧好自己”，然后仰頭喝干了酒。那時候我忙著應付賓客，沒太在意他們的情緒，直到后來妻子跟我說“你爸媽那天肯定偷偷哭了”，我才后知后覺——原來我成家，對他們來說，是孩子長大了，要離開自己了，是欣慰，更是不舍。

真正讀懂父母，是在我自己成為父親之后。女兒出生那天，我守在產房外，聽到孩子第一聲哭聲時，我瞬間紅了眼，那種激動又忐忑的心情，我從未有過。抱著女兒小小的身體，我突然就想起了父親當年抱著我的樣子，想起了母親說的“你爸笑出了眼淚”。后來女兒慢慢長大，我每天早起給她做早餐，送她上學，晚上陪她寫作業，她生病的時候，我整夜不合眼地守著。有一次女兒發燒到39度，我抱著她往醫院跑，路上風吹在臉上，我突然就懂了——當年我生病，父母也是這樣心急如焚，也是這樣恨不得替我承受所有痛苦。

這時候我才真正明白，為什么我出生時他們笑，我成家時他們哭。出生時的笑，是盼了許久的寶貝終于來了，是滿心的歡喜和期待；成家時的哭，是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終于有了自己的小家，是舍不得，也是放心不下。原來那句“養兒方知父母恩”，不是一句簡單的俗語，是要親身經歷過，才能懂其中的重量。

這些年，我忙著工作，忙著照顧自己的小家，總覺得父母還年輕，還有時間孝順他們。直到父親突然病倒，我才發現，他們已經老了。母親的頭發白了大半，眼角的皺紋越來越深，父親的背也駝了，走路也沒以前利索了。我開始后悔，后悔以前總以忙為借口，很少給他們打電話；后悔每次回家，都只顧著玩手機，沒好好陪他們聊聊天；后悔他們讓我多回家吃飯，我總說“下次吧”，卻不知道“下次”到底是哪次。

男人這一輩子，要扮演很多角色。做兒子，做哥哥，做男朋友，做老公，做爸爸。小時候覺得做兒子最容易，不用承擔太多責任，不用操心太多事，只要撒撒嬌，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可等到自己長大了才發現，唯獨“兒子”這個角色，我們做得最不好。我們會對愛人溫柔體貼，會對孩子耐心呵護，會對朋友仗義相助，卻常常忽略了父母。我們總覺得父母永遠在那里，等我們有空了，等我們有錢了，再好好孝順他們，卻忘了時間不等人，父母也不會一直等我們。

有句話說得好：“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以前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才明白，父母在，我們就還是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個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有兩個人可以依靠；可一旦父母不在了，我們就成了無依無靠的人，再也沒人會像他們那樣，無條件地愛我們，包容我們，牽掛我們。

父親出院那天，陽光很好。我推著輪椅，母親跟在旁邊，一路上，父親絮絮叨叨地說“家里的花該澆水了”“你愛吃的紅燒肉，我教你媽怎么做”。我聽著他的話，鼻子一酸，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那雙手，曾經那么有力，能輕松地把我舉過頭頂，現在卻布滿了皺紋，有些顫抖。我輕聲說：“爸，以后我常回家，陪你下棋，陪你聊天。”父親笑了，像個孩子一樣，眼睛里閃著光。

我知道，過去的虧欠，我沒法一一彌補。但我也知道，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做“兒子”，多陪陪他們，多聽聽他們的嘮叨，把以前沒來得及說的“我愛你”，沒來得及做的事，一點點補回來。因為我怕，怕等到失去的時候，再后悔就晚了。

這輩子，最虧欠的人是父母，最該珍惜的人，也是父母。別讓“子欲養而親不待”，成為我們一輩子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