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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之前,我對陳念CASEE的印象還停留在今年三八國際婦女節,小炒在SCHOOL主辦的演出上——舞臺上的她能量全開,氣場炸裂,在有限的空間里掀起巨浪般的能量,觀眾也為之瘋狂。
后來偶然某天刷到她參加音樂綜藝的切片, 一條頗具話題量的視頻,卻像是單薄的切面,難以折射出本身的豐富與立體。
這次約在別的盒子空間采訪,一見面發現她懷里抱著一個大大的史迪仔玩偶,是剛剛在樓下名創優品買的限定款,酷酷的小狗項鏈,開口是輕柔甜美的聲線,和舞臺上全然不同的形象疊加在一起,構成了一種奇妙的反差。這種反差并非刻意,而是她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
陳念CASEE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舞臺上的能量王者、小狗收容所所長、老師眼中的“蔫兒淘”、打抱不平的干架小孩、星之卡比愛好者......她多面、靈動,有無窮的創造力,也有遠大的事業目標——
當最弱的夾子,做最猛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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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為第一人稱敘述,文末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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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內蒙古赤峰人,水瓶座。
23年的4月8號我來到北京,目前住在通州,全職做音樂。來北京是因為朱總把我“騙”過來(笑)。那個時候大學畢業在家,因為剛好疫情,我就經常混在我表哥的錄音棚,他是獨立制作人,平時也做錄音、混音和編曲,我經常幫他唱一些demo和人聲。有一次,我表哥和忍哥(朱忍)合作錄一個demo,讓我幫忙唱,錄完后發給忍哥,不久他就從北京跑到內蒙找我,我就這樣來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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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喜歡唱歌,喜歡站在舞臺中央,第一次演出應該是在某年六一兒童節,老師把我放在C位,我站在舞臺上,心里覺得“哇,我好酷啊”。后來小學、初中學過一些樂器,比如鋼琴、吉他,都是自學,用來寫歌,鋼琴的話是我媽媽逼著我去考級,比較應試,我不太喜歡彈那些。
我大學學的是流行演唱。說實話,剛進大學的時候我挺失望的,跟我想象的不一樣,或者說我之前看到的那一部分實在太片面了。我以為學校里的樂隊很多,大家都在創作獨立音樂,還經常有演出。可到了之后,我發現大部分樂隊基本都是臨時組建的,為了學校的演出而存在。我也加入過一支這樣的樂隊,后來想把它變成一支真正的樂隊,但大家各自以忙為借口,很快就散了。后來我又參加過一支樂隊,但也沒多久就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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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期的陳念CASEE
在大學的樂隊里,我覺得自己沒有話語權,不能發表意見,也不認可樂隊的一些創作方式。在樂隊里,我負責詞曲和鍵盤。我們的創作模式從一開始就不太對,隊長彈電琴,他覺得應該由他來發起創作,然后其他人來填補。這種方式本身也沒錯,是一種新的創作習慣,但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必一味借鑒或者模仿。
這個世界上的東西總會被用完,我們說的話、做的事、聽的歌,本身已經有很多重復。如果一直重復下去,沒有意義,我覺得還是要創造一些不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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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哥來內蒙找我的時候,我一開始不太相信,害怕是騙子。因為從小我媽媽就給我灌輸了很強的防范意識。而且我自己也不是特別自信,總覺得不是因為我的能力被別人發現了。當我把這件事跟家里人說的時候,他們也會說:“憑什么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會砸在你頭上?”我于是請我表哥出來,跟他們一頓周旋,讓我走了。
這種情況在我家里,包括同齡人身上,其實很常見。當別人把某件事發生在我身上理解為“掉餡餅”,其實是在否認或者忽視我的能力。比如我父母同意我去考音樂學院,也更多是覺得:“好吧,你學完了回家當老師也是很好的出路。”
當時確定能來北京的時候,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快點演出,我特別期待演出。我本來就計劃畢業后來北京做樂隊,我想做流朋。忍哥現在還會提起,每次見到我都會說:“流朋,流朋。”我來北京的時候,心里特別開心,也特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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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覺得過得挺慘的,因為沒有手機,也不被允許看太多電視,家里沒有電腦,我聽歌全靠姑姑家哥哥淘汰下來的磁帶,用復讀機聽。我記得第一次聽周杰倫《七里香》,聽著入睡的感覺我依舊記憶猶新。后來有了手機和電腦,聽的歌就多了很多,王菲、陳綺貞、張懸,李志。初中畢業開始聽搖滾,像瑪麗蓮·曼森、Sum41、Metallica、Green Day。
我開始寫歌其實受表哥影響。他有一個樂隊,風格叫民謠金屬,器樂中有馬頭琴,主唱也是蒙古族,還會有長調呼麥。我經常看他們排練,有一次他拿iPad教我用酷樂隊隨便按和弦,告訴我不用懂樂理也能寫歌,我回家當天就寫了一首歌,從那時開始正式寫歌。第一首歌只有鍵盤和人聲,后來加入哥特、硬搖等元素,現在做的歌比較重,現場更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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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赤峰的家
我小時候媽媽說姥爺會小提琴,但我沒見過,總懷疑是個騙局。媽媽會吹口琴,一開始家人不太支持我走音樂路,怕耽誤學習。高三時,我看同學藝考,自己想做音樂,考音樂學院,就在臥室給媽媽發消息表達想法,結果媽媽讓我上交手機,我只好請表哥幫忙說服家人。其實他們到現在可能也不是特別理解,只是希望我開心。
小時候,親戚老師覺得我是“蔫兒淘”,看起來很乖、在學習,但是背地里指不定闖什么禍。小時候我經常跟男生打架,而且基本都贏了。印象很深的是一次幫表姐出頭。我表姐圓圓性格溫和,有次一個小男生把她的新自行車鑰匙扔進了土堆,圓圓就哭了,很難受,然后那個小男孩還故意過來說,我就是給你扔進去了,你自己找。于是我到商店里面,冰柜打開,抄起一個瓶子,還不忘回頭說“那個水錢記在我姥姥賬上”,說完就往外跑,邊跑邊喊“張XX你給我站住”,打了他一頓,他就哭著找奶奶去了。從那之后班級里的男生都怕我,女生受欺負會來找我給她們出頭,父母和老師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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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目前也在北京,做band leader,演出時兼任樂手、音樂總監、編曲、錄音和混音。他從小自學音樂制作,在家鄉幾乎一人撐起樂隊和錄音棚,還辦了兩屆音樂節,第一屆北塘音樂節到場幾萬人,水泄不通。他讓我很羨慕也有點嫉妒的一點是他做事專注,對于音樂的堅持讓我覺得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他行我也一定行。
到北京后,我遇到了忍哥和另一位重要制作人Tune Lee。他做過鹿晗、范丞丞的專輯,音樂風格先鋒、電子,對我影響很大。每當我打消一個小靈感,他都會堅定地說“可以做”,并教我如何實現。他腦子古靈精怪,認知里沒有“不可能”,讓我變得大膽,還帶我接觸Hyperpop、更好玩的金屬、搖滾,以及電子音樂演出,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的第一張專輯是和他們三個一塊搞出來的。我們三人在北京的小錄音棚里每天泡在一起,沒有窗子,不停討論、爭吵、和好,再繼續創作。有的是我自己寫歌,我哥幫我制作,有時候Tune Lee老師會給我一些loop,我再發展成整首歌的旋律和歌詞。
我喜歡參與混音和制作全過程,有明確的想法,因為我會想象在臺上的演出效果和臺下聽眾的感受。有時我說話強硬會被批評,制作期間,他們三個每天都在碎碎念我,經常說,“你小登,別老瞧不起我們老登”。我開玩笑叫他們“爹”,我說你們都是爹,天天爹言爹語。他們其實都還很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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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國內算是比較小眾的音樂人。我做的第一張專輯,其實就是好玩,里面風格很雜,有重的、有輕的,后來我在評論里才知道原來還沒有人做過類似的東西,確實國內目前還沒有聽到過和我特別像的音樂。
Hyperpop可以算是我目前音樂的主體,但未來也許有一天我會去嘗試別的風格。Tune Lee老師給我聽了很多音樂,其中有一類就是Hyperpop。我第一次聽到的是一個兩個人的組合,叫100gecs,特別棒,特別躁,我覺得,這就是我想做的風格。”我的音樂在Hyperpop的基礎上,可能會更躁一些。100gecs有首歌只有一句歌詞,我被這種音樂打動,不只是因為它躁,更是因為它和我的性格非常契合——倔。“你不是說不行嗎?我就行,就能做成”,用東北話說就是“哏”。
我的歌曲很多都是圍繞愛去展開。《小狗說》其實是我把自己代入小狗的視角,想象對主人說的話。很多聽眾會把它聯想到愛情中較為卑微、等待對方的人,也有人用在親情里,比如等爸爸媽媽回家的人。《Dolphin》是在我不太認可自己、懷疑自己的時候寫的一首打氣歌,我希望聽的人也能感受到愛和被愛。
當然也有別的題材,比如《噩夢退散》。這首歌的靈感來自我哥哥家的小孩,暑假來我家玩。那天早上我正睡得香,他突然玩游戲或看電視發出很大聲的笑聲,我就寫了這首歌。哈哈。不過今年他變化很大,我們還會一起玩星之卡比,我今天甚至送他去舞蹈班呢。歌曲里有句蒙語,是我爸爸教我的唯一一句蒙語就是,“bada yidesimi”你吃飯了嗎。
大學的時候,我幾乎每周都會去看現場演出,零花錢大部分都花在了音樂上。那時候的樂隊里,我印象深刻的有小馬(后來解散了)、大連的后搖樂隊泥塑上帝、狼樂隊、薩滿、郁樂隊。跨年我會和朋友去看二手玫瑰、痛仰,那時候痛仰還能唱第一張專輯的歌,演出特別好。還有艷陽罐頭、扭曲機器、腦濁、反光鏡、施教日樂隊,等等。最近喜歡聽上海復興計劃。
看現場對我來說,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會幻想自己站在臺上。我會心想:“如果是我上臺,我會更好。”然后就會幻想,回去就做夢。
我特別熱愛舞臺,喜歡演音樂節,人越多越好。人越多,我越亢奮。我享受在臺上被關注的感覺,回看自己的演出視頻和照片時,我常會驚訝,自己的肢體動作、唱歌的音量比想象中更大,看起來也更自信、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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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在北京演出是在SCHOOL酒吧,2024年1月18日。那天我扎著雙馬尾,穿黑色衛衣和襪套,那場真的就是亢奮過頭了,我的頭“bang”一下磕到那個貝斯的旋鈕,我故作淡定,接著唱。我平時有氣無力,可能都是在積攢能量,用在舞臺上。
每次上臺,我都會感到極度亢奮。每次一聽到有演出機會,心里只想:“有演出?真的嗎?快點排練快點演!”從準備上臺開始,甚至化妝裝扮時,我就已經亢奮了。上臺前心里想,“退后,我要開始裝逼了(笑)!”我現在說到上臺我都有一種亢奮的感覺。對于舞臺形象我沒有特別設計過,我唯一設計的動作是“愛心接收器”的手勢,很多朋友也都記住了,非常有辨識度。
以前我的弱點是臺上的talking環節不知道跟觀眾說什么。現在有變化,因為觀眾的支持讓我感受到認可,填補了小時候自信心的缺口。感受到了來自他人的愛,我上臺后的狀態完全不同了,現在可以自然地跟大家聊天,而且發現大家也喜歡我多互動,我很開心。
我會盡量記住每一個觀眾,我發現我的記憶力超級好,比如有一次直播,很多來看過我演出的朋友進來了,我還能通過主頁認出他們,直播里我就說,你是不是小X?那次你來看的時候你坐了輪椅;你是不是XX,那次你舉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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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輪巡演時,我會在第一首歌結束后和大家打招呼,問他們從哪里來,走了多久,然后介紹下一首歌的內容。比如《Dolphin》講愛和希望,我會分享我感受到的與大家的連接,大家會舉起愛心手勢。還有一首未發布的歌《CASEE》,我會互動,比如,我說“C-A-S-E-E”,臺下說“CASEE”。教幾遍之后,我會說“記住了嗎?一會兒要考”。我也會介紹造型,比如我的雙馬尾造型靈感來自美少女戰士,因為她代表愛和正義,和我寫的歌的內容是契合的。巡演最后,我會說:“總有一天我們會一起站在更大的舞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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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我參加了一個綜藝節目,演唱的片段在網上火了,有一些不太好的評論。大部分人并不是罵我,而是哈哈我。身邊的人跟我說,你的點贊比其他人都高,你就是節目的流量代表。一開始面對這么多關注,我感到不自在,因為大家關注的不是我的音樂,而是其他東西。但后來有某位老師的粉絲看到我后去聽我的歌,我就覺得我的個人魅力怎么不是我的魅力的一種(笑)?
我不理解的是,為什么我的演出片段在播出的時候,伴奏聽起來很小,人聲很大,聽感很奇怪,而現場其實伴奏聲音是正常的,我之前調過設備確認過,才開始演。
當初決定去綜藝,是公司希望我開闊眼界,看看其他音樂人的狀態和精神面貌。但因為淘汰太快,我沒機會真正了解(笑)。如果以后有類似綜藝,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去,但完成第二張專輯后,我可能會去,因為我想宣傳自己的作品。哪怕有人批評我,至少會有人關注到我的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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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真正開始在做音樂、玩音樂,大概就是這兩三個月的事。以前更多是用嘴說,或者拿著琴彈,再跟制作人或者老師表達我想要的東西。但最近,我開始自己動手去編曲,到處錄素材,嘗試調出自己想要的效果。這個過程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在成長。今年我還在持續寫歌,專輯也在制作中,等完成之后,就會有新的演出計劃。
我喜歡小狗,是“小狗收容所”的“所長”,平時會關注一些流浪狗救助的抖音賬號。然后包括我們的專輯封面,是YUHE老師幫我們畫的一只粉色的拳擊小狗。我家也有只狗,是一只純白的中華田園犬。平時演出的話我會固定戴一個印著我名字“CASEE”的項鏈,之前是“Casey”,是勇敢的意思,我很喜歡,所以改成CASEE,一直沿用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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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迷上了玩Switch,尤其是《星之卡比》,太好玩了,前天還在我哥哥家被他的小孩“虐”了一番——他說,陳姐,我真的帶不動你,太菜了。平時我喜歡宅在家里,陪貓咪看電影、綜藝。我喜歡做手工,用陶泥捏項鏈,做香薰蠟燭和手工肥皂。我一直想,如果將來周邊是自己做的,就很帥。
說起愿望,短期的當然是盡快完成第二張專輯。稍大一些的愿望,我希望有一天能在鳥巢開演出。還有就是賺錢,現在還用家里的錢,花他們的錢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賺錢也是想向家人證明自己的。希望未來自己能一直做音樂,同時也想開創自己的手工品牌,然后賺錢(笑)。
很多音樂人說,他們希望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些什么。我也希望能留下印記,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能真正看見自己的作品帶來的影響,去改變些什么。
采訪|Sining、JUE
文本敘述|陳念CASEE
編輯|Sining、陳念CASEE團隊
排版|JUE
監制|Eric、藝璇
//特別策劃//
看完采訪,你是否和我一樣,已經完全愛上陳念CASEE了?
如果說采訪內容的精彩程度是100%,那么現場聽陳念CASEE說話,看陳念CASEE演出的精彩程度便是1000%、甚至10000%!
于是,小炒把陳念CASEE請到了我們的特別活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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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3日,我們將在北京BIE BOX空間發起滾圈女子圖鑒系列的首次線下活動,邀請到陳念Casee,以及另外兩位才華橫溢的女性音樂創作人:王憶靈、TamiX,進行一場【圓桌討論&現場表演】。
【圓桌討論】現場,
三位女性音樂人講分享她們的故事,以及她們如何走出一條從未被走過的音樂之路。
此次圓桌討論還將作為一期特別的共創播客,在小宇宙線上推出,
因此,我們誠摯地邀請所有對活動感興趣的人來現場,參與此次互動共創!
作為【共創活動】的一部分,我們現開啟【圓桌討論】問題收集,掃描下方二維碼,填寫你想要問三位音樂人的問題(可多個),
我們將從中選取6位參與者,進行現場提問互動,并免費參與圓桌討論(同時享受現場表演折扣票價)!
問卷截止:9月5日 中午12pm
結果通知:9月6日 下午6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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