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記——我在珠海

（2014-2016年，為了支援北師大珠海分校工作，我去珠海工作兩年時間。本文寫于2016年之前）

我叫陳志新，男，今年快50歲。

歐洲曾呆過10天，長江南曾呆過10天，去掉這20天的50年時間，真真的，一個北方人，呆在北方之地啊。

2014年夏天，初來廣東，到現在已足半年矣。我寫南方感受，別有一番滋味乎。

新地方，已經認識的幾個人，很難遇到，滿眼陌生人。廣東的陌生人真有意思，都朝我們全家笑。在大都市北京呆慣了，人家朝我笑，我也得矜持著，保持京腔京調，不卑不亢啊。

過來快一個月了，周圍的陌生人，還是朝我們笑。老人的笑，我很溫暖；同性的笑，我很舒暢；異性的笑，我很喜悅……弄得我每日都興奮滿足，哎呀，原來，人生上層次，易哉，易哉！

禮尚往來，我馬上召集家庭會議，廣東人，是不是與一般的中國人，不一樣啊？咱們是不是也需要投桃報李，每天在外面的時候，也朝廣東的陌生人笑啊！家人高興地表示著完全同意我的新安排、新主張。

于是，在來到這里一個多月的時候，走在路上，我并帶動著我們全家人，逐漸打開老臉、小臉，試探著朝廣東的陌生人笑，哎呀，新鮮事物，做起來不容易，我有時候感覺笑意好像還沒弄出來，腰肢啊，雙腿啊，好像在先于笑容地晃動和扭動，仿佛我為自己安裝了一只尾巴……

也許我的笑容不好？總之，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圍的陌生人，再也不和我笑了。對我而言，對陌生人笑，本來屬于新技術活兒，尚未形成習慣。于是，我也趕快收回對陌生人的笑容，一如既往。

又過了幾個月，曾經的陌生人，有的變成極為愉悅的好朋友，有的沒變，還是極為陌生的陌生人，有的卻變為十分煩人的討厭人。周圍的人們，在我們的心目中，逐漸的親疏遠近、分門別類起來。

這才是廣東，這才是中國，這才是世界。

得到這么深刻的認識，趕快發點議論：經常聽到，有些人栩栩如生地描繪，外國人喜好朝我們陌生人笑，因此，夸獎外國人單純、友好。扯淡吧，笑一個月，笑一年，一直笑，也不代表什么的。廣東人是人，外國人也是人，人沒有那么大的區別，人都是一樣的。

闖過了陌生人這道河，我開始往生活的里面游。

我試探著進入我的同事、學生、行政后勤系統的交往層面和交往圈子。初次相識，一團和氣。二次相處，兩團和氣。三次相遇，三團和氣。我好想進不到他們的內部，我也不了解他們的真實情況。尤其讓我不適應的地方是，我站在一群人之中，我不知道誰對我更親近友好一些，我也不知道我該和誰能更投緣一些。一對一的情況，也是如此。總之，我不能把人分別開，我也不知道別人對我的態度——喜歡，喜歡到什么程度，厭惡，厭惡到什么程度。慢慢地，我產生一絲絲若有若無有時候甚至還很強烈的焦慮感。

與同事和鄰居相處出現問題的時候，我才開始反思原因。

首先，我卻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植物上面。窗邊的這株，隨風搖啊搖；上課必經道路邊上的這棵，一動不動注目我啊。植物才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哦，來這里快半年了，我對這些最忠實的朋友呢，連它們的名字，我都叫不上來啊。

楓樹，估計化解北師大人思鄉之情的，其實，他們珠海分校后勤綠化系統的工作人員不知道，即使在北京，也不能天天看紅葉啊！時節來臨，珠海分校的楓樹區紅彤彤的，甚至成為整個珠海獨有的風景，每年秋冬季，珠海人要賞紅葉，都來我們分校這里。我發現，除了楓樹和玉蘭花以外，北方的植物，這里干脆沒有。珠海分校這里的植物，幾乎沒有一樣是我認識的。地上的草，與北方的也完全不同。

于是，我關注起周圍的植物來。如果我帶個熟悉當地的人，領我一個一個認識，估計半天就認識得差不多了。我不想那樣。我自力更生，慢慢來。今天認識一種，明天認識另一種。到如今，我新認識十幾種校園里的植物了：這是高山榕，這是細葉榕，那是花葉榕，那是楓樹；高處是大王椰、木芙蓉、芒果、木瓜樹，低處是荔枝樹、桂圓樹、花葉木、鴨腳木、王鬃、蘇鐵；各種葵，我也能分清楚，有老人葵、美麗針葵、散尾葵等等……盡管新認識這么多植物，我感覺，估計還有一多半的植物，我到目前，還是不能叫出名字。

其次，隨著對植物的熟悉進度，我對周圍人的認識，漸入佳境。四五歲兒童的茫然眼神，基本能拉回四五十歲人的智慧眼神了。

這樣，快半年的時候，我的焦慮感，慢慢消失了。這才是適應新地方的開始吧。

周圍環境的識別問題解決以后，下一步，我開始琢磨南方人的根本性格等等重大議題。誰讓咱是無所事事的大學教授呢！

思考南方人的性格，也是循著我半年南方人的親身經歷和感受中去尋找。我常常覺得自己的身體，非常容易疲勞，什么也沒干，卻很容易疲倦。

思考原因的時候，一個生活中偶然的小發現，讓我受到啟發。在南方喝水，老覺得沒有北方的熱水溫度高。我檢查水壺、保溫瓶，沒問題的，可就是沒有從前喝的水，那么熱。

南方緯度低，氣壓低，是不是南方開水的溫度，低于北方開水的溫度啊……應該是吧。氣壓低，空氣應該也稀薄些啊。南方缺氧！！！我是文科男，知識水平所限，也不想認真考證，大膽推論如此。

缺氧，必然容易疲倦。

所以，南方人性格慢、溫柔，性格方面沒有北方那么剛烈。缺氧，是一個生理根據乎？還是我的一個歪論乎？

南方缺氧，造成身體缺少能量，人容易疲倦，但是南方空氣環境又很好，人還很愛溜達，不停地消耗能量。促使南方人，不停地補充能量。少食多餐，也是南方成年人的習慣。

我本人身材適中，飲食習慣良好。可是，到南方后，總能不停的產生想吃點東西的欲望。只要一閑下來，就想吃點東西，因為老吃，每次又不多吃。

這樣，南方是飲食文化的天堂，也就不足為怪了。上午茶、下午茶，這南國的名稱，讓全國人民流口水。

飲食文化中，廣東煲湯，飲譽四方。

其實，廣東人喝湯，具有強烈的保健功能。這里濕熱，人的身體，很容易因濕得病。中國的湖南和四川，用吃辣椒的辦法，祛濕強體。由于廣東溫度高于湖南和四川，這里的濕，還非常容易讓人上火，廣東人叫濕火。廣東的濕，就不能用辣椒的辦法解除，而是采用煲湯的方法。喝下熱湯，帶來溫熱，趕走體內的濕氣。

我們廣東人，喝湯，老吃東西，是有身體需求方面的必要性的。所以，以北京為首的北方，你們就把三頓飯吃好，其余時間，別浪費在煲湯、別浪費在吃吃吃上面。吃的方面，別跟我們廣東學。

濕對身體是不好的，外在的一個具體表現是廣東人的皮膚問題。濕疹在北方是小孩兒的專屬疾病，這里，大人孩子，都可以得各種疹方面的皮膚病。

皮膚病，內在調理是一方面，外在的按摩，是另一方面的保健方法。按摩，在南方具有真實的保健功能，可以并應該搞一搞。所以，以北京為首的北方，你們就把按摩一條街，給取消了吧。搞按摩的方面，別跟我們廣東學。

就寫到這里了，南方，不是我用半年的經歷，就可以寫透寫好的！下面的話，不是我寫的，是出自三百多名學生之手，是他們寫給我的話。當然，也是我能寫廣東感受的一個依據。2015年2月7日星期六

★南方夏天蚊蟲很多，一般的花露水很難消腫去癢，建議買“珮氏驅蚊爽”，在香港、澳門有售，驅蚊效果很好，最重要的是，它完全是野紅茄提取物，對兒童安全，沒有副作用。老師，這可是我用過很多驅蚊產品后挑選出來的，可以試一試哦！

★對于廣東來說，政治觀念是十分薄弱的，不太重視政治。

★關于在南方工作與生活的經驗，我感覺要注意的是清明節前后的回南天，窗戶和門平時要關牢，中午出太陽了就開窗透氣通風，才能保持室內干燥，不然屋子里都是濕的。

★我本身是南方人，沒有在北方生活過，對這種差距體會不大。不過，珠海的確是個非常適合居住的地方，相比于廣州和深圳的繁華，珠海就相對安靜，說白了，也是比較無聊。在空閑時間，老師可以去附近的城市走走、逛逛。

★三四月份梅雨天，要是陰雨連綿，盡量少開窗，在室內開空調換氣。衣柜里要放防潮盒和一塊香皂，這樣可保證衣柜清香不發霉。

★南方特別潮濕，老師要準備一些除濕劑，若可以最好買一臺烘干機，否則衣服可能一星期都干不了。老師要多喝一些養生粥，少吃一些上火的東西。紅豆和薏米粥都具有非常好的除濕功能，熬粥喝可以祛體內的濕氣。夏季很熱，基本常開空調。老師要是常年呆在空調房里會很容易有關節病，希望老師可以做好應對措施。

★在廣東飲食要盡量清淡，因為吃辣很容易上火。

★夏天泡點菊花或者蜂蜜水，少吃上火的東西，多喝點湯水，廣東人最喜歡煲湯。

★珠海是一個典型的移民城市，相對于廣東其他地方，它的市民不會排斥外地人，因為絕大多數都不是本地人。您也不必刻意學習粵語，在這里，大家日常使用的語言多為普通話，就算去到珠海的郊區農村，普通話都是能走下去的，老珠海人即使不會講國語，也聽得懂。所以，老師您只要聽得懂簡單的廣東話就可以行遍這個城市。這里沿海，氣候很不穩定，尤其冬天，昨天可能還穿著短袖，今天可能就得穿羽絨。冬日里，這里的溫度其實一點也不低，但是風很大，以至于體感溫度很低。春天的珠海其實也很討人厭，回南天，或許春節前后就會來，也說不定，那時的珠海，風景很美，但感覺不好，家里墻壁都會出汗，天氣時而悶熱時而涼濕，衣服都濕綿綿地，時常下雨。夏秋，對于廣東來說就是一個季節，熱和臺風，烈陽沐浴。

★南方潮濕天氣較多，要多運動，多排汗，不然濕氣會累積在身體里，久了容易生病或不適。我是在廣州生活的，剛來珠海發現自己長濕疹，十分難受，就是因為這里的天氣潮濕又靠近海邊，所以要多運動多出汗才會比較健康。

★對于自南方工作這一方面呢，首先，老師要先了解珠海的名勝古跡，以及周圍的生活圈，另外應該再去廣州，深圳看看，兩個城市有一種沒落到繁華的差象，還有就是兩大特別行政區：香港和澳門。當然，廣東的美食是不容錯過的，海鮮，早茶，下午茶，各式粵菜等等還有外國餐廳等。

★對于學校，由于我是北方來的，很明顯的感覺到學校的學習氛圍沒有北方高校的濃厚，一直希望學校找些方法改善一下氛圍問題，這可能也與南北思想差異有很大關系。大學畢竟是來學東西的，而不是娛樂的。

★珠海這一個地方是較為適宜養老，慢節奏的生活。南方春季比較潮濕，衣服不容易晾干。我們喜歡出太陽的時候曬被子，曬衣服，不會發霉導致皮膚過敏。南方的冬季較濕冷，加之沒有暖氣，有時候室內溫度比室外溫度還低。因此，要注意保暖。腳、膝蓋都需要保暖，如果風太大，有必要考慮是否要戴帽子。在飲食方面，粵菜較為清淡，可能口味會不一致，但是廣東的老火湯在養生方面還是不錯的。按照老人家說的，要祛濕氣，祛寒，祛熱氣。

★千萬在衣柜里放除濕盒。

★只要認真對待生活，在哪，生活都會善待你。不同的是：南方人（廣州、珠海等）對政治沒有那么敏感，眼光也相對開放，老師可能在這邊會聽到更多不一樣的政治立場觀點，其實不必介懷，因為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另外，適當的學習一些地道俗語（粵語）應該能幫助老師更好地融入這邊，為生活、課堂帶來樂趣，更快地營造一個歡快的氣氛。

★南方天氣濕，在我們認為總是會濕氣很重，可能會有頭暈乏力的癥狀，有空應多喝薏仁米粥去濕。在南方生活的比北方的人容易上火，需要少量辛辣熱氣的食物，也不能吃多了寒涼降火的食物，溫和中性的食物是最好的選擇，有時看似熱氣的癥狀也有可能是陰虛火熱，不能一味清熱，希望老師有個健康的身體。

★在南方工作，在對待學生的時候，態度不能太強硬，因為很容易讓學生接受不了。

★在南方很潮濕，望老師家中常備除濕劑。

★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廣東人，我對這邊的生活習慣和天氣狀況還是比一般同學來得熟悉。在南方，在珠海，最不需要擔心的是出門是否需要戴口罩，防霧霾。珠海因為臨海，早上和晚上溫度較低，在冬日里出門最好隨身帶多件外套，防止受凍。其次，我們這邊的天氣較為濕熱，甚容易濕氣入身或上火。因為當有這些癥狀出現是，可以選擇熬薏米蓮子湯和綠豆馬蹄湯，這兩個湯味較清淡，祛濕下火，是我們廣東人家中必備的佳肴。

★作為在南方并且在廣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年輕人，對廣東的氣候也已經很熟悉了，廣東的冬季很短，夏季很長，雖然廣東省的緯度低，氣溫比起北方來會高一點，但是在冬季也不能忽略防寒工作。相對于北方的干冷天氣，南方是濕冷，所以，風是刺骨的，建議老師穿不易入風的衣服，并且多加一條圍巾等于多穿一件衣服。夏季的話要注意防曬，平時不涂防曬霜也沒什么，不過要是長時間戶外活動或者對海灘玩就必須涂度數高的防曬品了，否則會曬傷，脫皮會很痛苦。

★在南方，生活節奏可能會緩下來。南方人不像北方人說的那么率直。

★南方人性格往往相對內斂，不像北方人那樣豪爽，在一定程度上要保留個人空間，同時也希望雙方能坦誠相待。

★珠海冬季陰冷潮濕，如果不注意保暖，很容易患有類風濕關節炎。

★我也是北方人，對于南方生活也在不斷適應中。在我看來，南方人生活作息與北方不太相同。通常這里人起得晚，睡得晚。商店接近上午才開門營業，晚上10點多了，公園廣場仍有人在休閑活動，生活步調節奏慢。

★作為一個南方人，我覺得真的要學會吃，廣東是一個美食的天堂，是一個經濟自由作為主體的城市，在這里，你很容易就學會發現，這里相對于北方來說，少去了太多的等級制度。如果想了解廣東文化，首先應該了解食文化。我相信在日常交談中，當你提及美食時，你與你的朋友將會話題不斷。

★南方的天氣濕，容易造成關節或是皮膚問題，許多北方的同學從來不長痘卻在南方長個不停，也有許多同學染上鼻炎而北方是不會得這個毛病的，鼻炎非常影響注意力。需要您特別保護小孩，讓他健康成長。

★在南方工作生活，最要注意回南天！周圍都是濕的，衣服難干，而且千萬不要開窗。

★回南天的時候，應緊閉門窗以防濕氣滲入，有條件的話可以購買抽濕機、除濕機、干衣機等設備以便利生活。上下樓梯也須多加小心，以防滑到。

★廣東美食，早茶為最。對于許多廣東人來說，喝早茶是一件莫大的享受之事。早茶者，即一壺茶（常見鐵觀音、普洱、菊花），幾樣點心（依人數多寡選擇數量及種類，最負盛名為蝦餃、燒麥、鳳爪、排骨、牛百葉、蘿卜糕、椰汁糕等）。

★南方蟲蟻多，住所一定要保持干凈和干燥，定期噴滅蟲劑。南方潮濕，您要在飲食方面偶爾吃些熱辣的，除氣體中的濕氣。去按摩也可以，不然容易得風濕。

★來到這里的第一個就是改變與堅持。當你換到新環境時候，不能隨波逐流，要堅持自己的正確的，但也要改變，見賢思齊嘛。我們北方人是豪爽的，有什么說什么，來到這里我看到的是種“婉轉”與靈活，多聽、多想，對于我們的成長是有所幫助的，也是我們成長里所伴隨的。

★回南天時，記得提醒家里的小朋友和自己小心地滑，要關好門窗，關得緊緊的。如果有抽濕機，就開著，在衣柜里一定要放除濕劑。防止衣物潮濕。

★如果夏天太熱，出門一定要撐傘，多喝涼茶。

★南方有很多海鮮，我家是汕頭餓，從小吃海鮮長大，但是我爸爸由于吃太多海鮮，所以現在有很嚴重的痛風，這是因為他體內沒有含有相應的水解酶，痛風真的很辛勞。

★北京重政，廣東重商。從我身邊的一些廣東同學的觀察來看，廣東同學更注重對經濟、商業方面的研究與發展，而且很多同學畢業后更傾向于直接就業。

★南方這邊的學術氛圍相對來說要偏自由一些，課堂上可以與同學們開誠布公的互動，甚至就某些尖銳的問題進行激辯。

★粵語是中國語言中使用人數僅次于普通話的語種，所以您應該在廣東省甚至其他省都遇到不少說粵語的人。所以學生我建議您學習一下粵語，最起碼聽得懂，這就可以減少您交流上的不便。

現在，當我帶領全家，在廣東完整地、全面地生活兩年之后，回過頭來總結南方經歷，很多感受，還是非常深刻的在我心中浮現：

珠海完全不需要洗車行業。珠海真的沒有塵土，整個環境里，干脆沒有塵土。所以，整個城市的干凈，是自然的、由里向外的。不同于北京的干凈，北京的干凈是人為的，是打掃出來的。

當地人講，藍天比原來少了，但我還是對珠海的藍天、白云、綠樹、紅花，印象非常深刻。即使冬季，也有花開，一年四季，各種花總在開，而且那里的花，不僅僅開在低矮的地方，經常是幾層樓高的大樹上，盛開著艷麗的鮮花。

清澈明朗的月光，非常多。一盤明月，繁星點點。從沒見過那種顏色的月亮，從沒見過那種顏色的星星。

南方的動物，生猛活躍。雨后，拳頭大的蝸牛，滿大街爬。半個巴掌大的蟑螂，如同老鼠般行走于家里的夜晚。因為怕蛇，草地不敢靠前，更盡量不到草地上面行走。茂盛的植物，生猛的動物，促使南方人親近自然、活躍機靈吧。

珠海的4月到6月，應該天剛一黑，就把隔光效果非常好的窗簾拉好，這幾個月，一定要有白蟻往室內飛，一年的這幾個月里，白蟻會有幾次集體大遷移，條件合適，白蟻鋪天蓋地的飛來，那個時候稍不注意，室內透出光線，白蟻尋著亮光，就將飛進室內。有的家庭，要請專業公司除白蟻，一次可以抓走幾斤重的白蟻。

珠海的熱，真沒想到那么強烈。暴曬之下，人幾分鐘就要流淌大汗。一年里面的半年時間需要24小時開空調。暴曬以及快走，要大汗淋漓的，所以，南方人總要在樹蔭下慢慢走。

每年的3月到5月，珠海的濕，更沒想到，它們叫回南天，就是外面的濕氣往家里進。珠海的冬天，室外感覺好于室內。我們來的第一年，冬季陽光非常好，所以，冬季是珠海唯獨可以隨意室外運動的好時候，但是，第二年冬季，陽光就不好。珠海的氣候，并不穩定。

南方環境的好處，是針對近年污染嚴重的北方而言的，其實，從氣候條件講，南方更苦。否則，千百年來，中華文明的核心區，就不會一直在河南、陜西的中原地區徘徊了。因為南方苦，人們就會講究享受，用以補償生活的艱辛。是啊！天高皇帝遠，遠離核心區，人們總要找到維繼生活的源動力。于是，南方人愛享樂，溫情棉柔，人與人的分寸感遠好于北方，時至今日，甚至蔓延為南方的奢靡之風。從這個意義上講，人在南方，是簡單的，是快樂的。

上面是環境方面，南方的人，也別有一番特點。

南方的服務業，做得實在好。不管政府機構還是超市，人們非常高興、非常體貼地做事給別人服務。不像北方人，哪怕一個超市收銀員，老讓人感覺，他能耐很大，他非常屈尊才干這個工作，而且他是不滿意干這個工作的。

南方人重利益重商業，過年的時候，普遍性的送紅包，非常正當自然。即使我家孩子的小學生同學們，經濟頭腦都非常發達，也很看重金錢。南方人對賺錢非常看重，也很高興于此。

人與人的關系，自然比北方靈活。當然，太靈活了，也會有問題，比如，我在南方不到兩年時間，遇上兩次銀行出錯，兩次郵局出錯。而我在北京二十年了，銀行和郵局這樣的部門，我還從沒有遇到過出錯的情況。

南方人的特點，作用在珠海分校的學生身上，就顯得那里的學生們，格外可愛。我在北京的北師大，如果有機會與陌生的大學生說話，無論男女，他們都很少帶表情，更不要說笑容了。而珠海的大學生，開始的時候，我還沒上課，與他們基本是陌生人，那里的學生，與你說話，肯定有表情有笑容，這讓人感覺很好。當然，事情還有另一面，北京的大學生，一旦教過以后，他們一定要與老師主動熱情的說話。而珠海那里的大學生，教過的學生，一部分，與老師說話比北京的學生更熱情，但是總有另一部分學生，回避老師。2014年，整個珠海分校，好像百分之七八十的廣東籍學生，其余的來自江西、湖南、四川、廣西、貴州，基本都是與廣東很近的省份，我喜歡那個南方特點很純的大學生氛圍，最近一兩年，珠海分校從二B招生升格為二A，甚至要進入一本的招生行列。減少南方名額，擴充北方名額，應該是一個因素。學生只有四屆，一年換四分之一，兩年時間，一半的學生就換掉了。目前，珠海分校北方籍學生增長很快，大學校園氣氛有所變化。聽說珠海分校未來要升格為珠海校區，珠海校區是一步步趨同于北師大，還是要有所差異？學校的整體定位，甚至細化到具體指標方面，確實需要規劃。

大城市的人，到珠海這個小地方，各個方面，都覺得輕松，還是簡單多了，即使那些不愉快的東西，也還是淺顯多了，在心里不容易留下痕跡。我猜測，我們北京校本部編制的人，在珠海當領導的老師們，應該是輕松的、愉快的，應該是樂不思蜀的。整體感覺，南方的老師，并不比我們事情少，但還是不如我們北方復雜。

我自己有北京的二十年經歷，去南方，就感覺非常輕松，完全從我自己的角度，真不想回北京了，一輩子永遠在南方，我也喜歡。后來，從孩子的角度，還是決定回來。

珠海分校里面，沒有合適的附屬學校，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北師大與珠海當地方面，辦了幾家掛名北京師范大學的附屬學校，但是，珠海分校的校園里面，干脆沒有幼兒園、小學、中學。北京校本部這里，附屬的幼兒園和中小學，對學校的大方向，基本沒有太多的正向功能。但是，珠海分校那里，空曠得很，發展規模不一定太大的附屬幼兒園和中小學等設施，對整個學校是有正向作用的。拿我來說，如果在珠海分校里面有一所合適的初中，不會為孩子上初一，而匆忙提前結束在珠海的工作。

梳理一下我個人在珠海的經歷，總體而言，在南方，不管多熱鬧，也會感覺寂寞；回北京，不管多寂寞，也是熱鬧的。古代，廣東是流放重罪人的地方，讓處于中心的官員，流放到廣東，不殺不砍，不拘留不看管，讓你在廣東生活，本身就是懲罰。估計在珠海分校這里當重要領導的，也會偶感寂寞，況且我是一個普通老師呢！回到北京，我在自己十幾個人的小專業里，連我上什么課的選擇權都沒有的，更沒有決定權，其實我是寂寞的，但是，我在北京有那么多關系，那么多事情，我時時刻刻感到熱鬧。外在的熱鬧與寂寞，對我而言，不太重要。我的家庭，內外無事，大孩子剛念初一，人生未定，小的生龍活虎，正處生命的原始態，這些感覺，讓我擺脫冷熱寒涼，讓我幸福愉快地往下走，往前走。

以前好跟著輿論走，恐懼北京的霧霾污染。來南方以后發現，在空氣質量超一流的珠海，生活一樣有煩惱，身體一樣能得病。所以，這次回北京后，我再也不關心什么霧霾不霧霾了，家里的空氣凈化器通通都扔掉了，該干什么干什么。空氣和氣候一樣，是我們個體管不了的東西。霧霾也未必一定有危害，即使影響身體，不過多活幾年和少活幾年的事兒，根本無關緊要。以前，重霧霾的天氣，北京一片口罩，這次回北京后我發現，人們的口罩還戴，但沒有以前多了。看來，我與大家一樣，能夠理性對待霧霾了。

相反，珠海的熱，大半年里隨時在打擾人，影響人，熱是真實的。珠海每年3-5月份的濕，也是打擾人的，室內的墻壁可以掛滿水珠，不借助室內設備的話，被子都是濕的。對于北京的霧霾，只要你不太在意這個事情，就能相安無事。可是，珠海的熱，你在意不在意，它都讓你流大汗，喘不上來氣。相比而言，這次回到北京，反而覺得北京氣候真好，這個氣候，基本不打擾人、不影響人。

這，也許是去一趟珠海的意外收獲。

在珠海分校，老師基本沒有科研任務，不過，也開始逐漸對老師提這方面的要求。老師的上課任務非常重，我在珠海分校，按照正式編制工作，它們分校稱為“結構工資”人員，每周10小時的課時才是合格。另一部分老師，按照另一種編制，它們稱為“課時工資”人員，每周可能要上20小時課，才能拿到滿額工資。

我到珠海分校，沒局限自己的專業，開了六七門新課，社會學、心理學能講的我什么都講。我在校本部的專業，人數很少，聽我講課學生最多的時候，不過40人，近些年，經常教室里不到20人。可是，在珠海分校，一二百人的課，也上過啊，所以，這次珠海之行，對于我的講課能力，提高很多。尤其在教態，語言方面。北京呆長了，說話囫圇吞棗，最開始上課，人家學生一片茫然，講課水平是另一回事，教室里的學生，經常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大約半年之后，我調整過來了，根本的改變是：說話咬字，一個字一個字的咬字。而且，即使到商店，到市場買菜，你不咬字，人家也聽不好。

語言溝通確實有問題，這里普遍說粵語，見我說普通話，人家也改為普通話，但是彼此能少說就少說。在南方的兩年，基本沒與人痛快的聊天。處于陌生環境，人家在說什么，我絕對不知道。我不一定要探知陌生人的事情，可是，我身邊的人，在說什么，我干脆不知道，這種感覺，也有問題，也就是我上面提到的，可能會有所焦慮的感覺。回北京后，路邊、身邊的陌生人，他們的說笑，我都知道內容，這種存在的感覺，融入的感覺，真好。

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的工作經歷，這段是我親身體驗過的，它有什么意義呢？我是北方人，在去廣東珠海之前，活動范圍就是北京以北。在廣東連續生活兩年之后，我深深感到，我身為中國人，我以前對中國人的感覺卻是不準確不全面的。以前，自己只能算是半個中國人，現在，才像是一個完整的中國人。當然，如果還能有西部，尤其新疆、西藏的經歷之后，就會像一個更完整的中國人。當我不再是半個中國人之后，回味一下唐詩、宋詞、四大名著，在心中放一放中國歷史的電影畫面，體會一下現實的人情世故乃至國家世界，都豁然開朗了許多。所以，這段經歷是寶貴的，對人靈魂的震動和改造，是非常強烈而深刻的。

寫這份材料，有點長，我挺愿意的，我沒什么目的，我通過這種方式整理和調整自己的感覺，談談小人物的小事件、小情懷吧！

一晃兒，回到北京三四個月了，知道和聽到了更多的北師大故事，什么用自己的錢買項目評職稱，什么師生曖昧事件還弄砸了，什么學校國際化戰略了，什么昌平校園發展了，我的故事，真是小事件，小情懷了。

我盡量爭取做一個智者！在結束，愿意寫一句我好說的話：感謝閱讀！以我最誠懇的心，祝福萬事如意！2016年10月20日下午

忘記說幾點：

2015年開通北京西站直達珠海的高鐵動車，9個多小時，晚上臥鋪，很容易到達，比只依賴飛機方便多了。

珠海是珠江入海口，珠江沿岸，工農業發達，整個珠江的水質不好，所以，珠海雖然是海邊城市，卻只能近看，不能游泳。據他們當地人講，從珠海開車一個多小時，能找到比較干凈的可以游泳的海。

南方人的服務業，南方人的溫文儒雅，是非常讓人難忘和留戀的。我講一件事情。在南方，理發之前，洗一下和沖一下，是兩個概念。洗一下，時間長，費用貴一點兒；沖一下，就是洗干凈時間短，沒有費用。在北京也有喜歡在理發前，躺那里，讓服務業洗頭很長時間的，順帶一點按摩頭的。我是很不習慣讓人家按摩的，總是愿意以最短的時間，洗完頭就得了，趕快理發，趕快完事。去南方珠海，我也是習慣性的說，人家問，是不是洗一下，我說，是，洗一下，這時，就給你增加了洗頭的費用，珠海分校一般是增添10元錢了。真的躺那里，我就著急了，我看這架勢，不完事，非常慢，我就催促，不需要這么長時間，洗一下就得了，我趕快剪頭。在珠海兩年了，每逢這個時候，總能見到或男或女的服務業，表露出非常難為情的樣子，后來我了解到，我花這個錢了，還不用他（她）服務，這是厭煩這個服務員的意思。其實，我真正需要的是沖一下，我應該和服務業說沖一下，不交那個費用，很快就能理發去的。我快離開珠海前夕，才明白洗一下和沖一下的區別。可是，珠海的服務員，從來都是自己難為情，從來都不質問我：你是想沖一下，為什么交洗一下的錢？你是嫌棄我服務不好？人家從來都是讓客戶很舒服。這一點，從廣東回來后，深深想念那個南方，南方的服務意識，服務業，是很讓人留戀和懷念的。雖然，我真的沒享受過什么所謂的真正的南方服務業:-):-D

在北京，我家一切都是自來水，沒有用桶裝水的習慣。尤其北京水現在絕大部分是南水北調的，包括什么凈水、凈化，覺得更沒有必要。但是，珠海的自來水，水質真不好，用他們本地人的話是，喝這個水，容易上火。我家在珠海，做飯、喝水，都是用天然礦泉水，還是比較合適的。

珠海一年四季，只有約不到四個月的時間，是可以室外隨便運動的。運動少，身體循環會不好，按摩比較麻煩，一般人難做，如果能每天早、中、晚，盡可能用盡量熱的水，多洗幾次澡，是非常有好處的。2025年9月3日星期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