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英雄｜大型油畫作品《1944·中國遠征軍》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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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正按：本文作者宋紹明是老正的戰友。曾先后在解放軍和武警部隊服役，歷任戰士、基層指揮員和武警云南總隊后勤部戰勤處處長、上校軍銜。轉業到地方后任過縣領導、昆明市行政機關領導職務。

感謝老戰友，感謝趙力中教授，向遠征軍烈士英魂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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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英雄

大型油畫作品

《1944·中國遠征軍》賞析

為隆重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新華社中國網近期重磅發布了云南大學教授趙力中先生于16年前創作的國家級收藏作品《1944·中國遠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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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2009年在中宣部、文化部、財政部聯合主辦的＂國家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作品展＂中標號66的云南唯一入選作品，打通血脈，顛覆成見，使人震撼；穿越時空，摧毀誤讀，使人振奮；精彩絕倫，嘆為觀止，使人傾倒……我耳畔響起了著名詩人李瑛的名句：“所有的巖石/都緊閉嘴唇/我呼喚他們/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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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作品，一支踏著歷史灰燼，從地獄深處走來的部隊，軍容整肅、破墻而出。他們英姿勃發、士氣高昂，這是自鴉片戰爭以來，中華民族第一支越境征戰的武裝；他們豪情萬丈、壯懷激烈，這是自列強蹂躪以來，中華民族第一支出國雪恥的部隊。他們面容堅毅，因為他們肩負著驅逐日寇的使命；他們神情肅穆，因為他們進行著背井離鄉的遠征。他們高唱：“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云；齊從軍，凈胡塵，誓掃倭奴不顧身；飛羽檄，斷思念，慷慨捧出報國心！”他們的名字——中國遠征軍。

這支軍隊遠征印度、緬甸所經歷的同古戰役、曼德勒戰役、野人山突圍、密支那反攻、胡康河谷戰役、孟拱河谷戰役、松山戰役、強渡怒江、收復騰沖等等戰役，仗仗都是絞肉碾血的硬仗惡仗，其中尤以仁安羌大捷以少勝多，解救出被日軍包圍的七千多英國軍人和五百多美國記者、商人、傳教士，成為同盟國反法西斯戰爭史上歷久彌新的傳奇故事。

這支軍隊越挫越奮，掌印統軍的史迪威將軍、衛立煌將軍、杜聿明將軍、宋希濂將軍、戴安瀾將軍、孫立人將軍、鄭洞國將軍、廖耀湘將軍、齊學啟將軍、鄭庭笈將軍……個個都是叱咤風云的抗日名將，其中尤以二〇〇師野人山突圍壯志未酬喋血異鄉，師長戴安瀾將軍暨六萬名遠征軍將士戰死沙場壯烈殉國，成為二戰抗暴歷史上輝耀千秋的不朽華章。

這支軍隊，沒有叛變只有陣亡，沒有投降只有殉國，前赴后繼英勇無畏，碧血千秋永垂不朽。他們殺出了中華的血性，他們捍衛了生命的榮譽，他們洗滌了民族的恥辱，他們贏得了永恒的尊嚴，他們塑造了大國的魂魄！他們與四萬萬華人同胞的血肉之軀，共同奠定了后二戰時代中國與美、蘇（俄）、英、法五常聯合執掌聯合國，共同領袖世界的政治格局。

古諺：“英雄惜英雄”，沒有英雄的格局，就難有英雄的境界；沒有英雄的本色，就難有英雄的情懷……欣賞這幅呼喚和平、謳歌莊嚴的油畫，一定要靜靜聆聽、慢慢潛入、直至融入作品之中。

全畫分若干區域：近景是一群迎面走來的無名戰士，那身結實，面色黝黑的老兵，殺敵一往無前，斷后永不退縮，從不畏懼戰爭，所以腳步堅定，心底厭惡戰爭，所以反扛機槍；那手提景頗砍刀，逢山而開路，遇水而搭橋的戰友，是軍中生死與共的過命弟兄；那披掛異常整齊，唯獨缺少兵器的學生新兵稚氣未脫，顯然是備受呵護的未來；特別顯眼的是那匹小品種白色云南山地馬，身材瘦小卻負重前行，成為最具全民動員想象力的藝術元素。

左中景是指揮中樞，中國遠征軍總司令衛立煌將軍和中國戰區總參謀長史迪威將軍以及中美軍事參謀人員組成的聯合戰地指揮系統，正在調兵遣將，安排大會戰。

正中景是騎馬拔槍的戰地軍官，他的出現，增強了畫面的跳動感和緊張感。

右區是轅馬區，馭手奮勇爭先，戰馬急速奔馳，大戰氣氛躍然紙上。

后景是美式坦克以及隆隆駛來的鐵甲兵團，展示了精銳的中國遠征軍強大的機動打擊力量。

遠景是茫茫群山和潺潺河流，那是這支軍隊偉大而堅強，神圣而不屈的祖國。

芭蕉、蕨草、苔蘚、熱帶雨林，界碑、電臺、槍械、野戰吉普等細節描繪，既烘托了行軍氣氛，也使鐵血的征程有了幾絲憂郁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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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1947年上海時代書局印行的《印緬遠征畫史》記載：

“中國遠征軍反攻緬甸之戰歷經兩年時間，與抗戰八年來比不算長，但兩年間士兵們一直都是在戰場上苦拼惡斗，在那些荒無人煙之地，戰士以森林做帳幕，以荊棘污泥做戰場，爬高山、涉深水，創下了一個個在艱苦環境中長期作戰的記錄。”

遺憾的是：1945年8月15日抗戰勝利后，這支國軍倚為主力的部隊，淪為政治犧牲品，在改變中國命運與前途的淮海、遼沈、平津三大戰役中全軍覆沒，成為民國歷史的殉葬乃至民族歷史的痛楚。

可嘆的是：當他們的故事終于可以講述，講述者已凋零曠野；當他們的歷史終于能夠回憶，回憶者已煙消云散。

不是所有的遭遇都是驚心動魄的，不是所有驚心動魄的遭遇都是能夠載入史冊的，悵然落幕的中國遠征軍遠征印緬的故事，作為歷史早已結束，其間不乏有人哭訴這段歷史，悼念這批人群，緬懷這段崢嶸，可是，因為沒有光明尾巴，中國遠征軍充滿輝煌的歷史已經失去了應有光澤。血凝沙場的中國遠征軍將士就此成為寂寞英雄，鏖戰的英勇沒有被致敬，殉國的壯烈長期被遺忘。英氣浩然的中國遠征軍官兵就此成為無名英雄，生前無英名死后無英靈，報國的忠魂依舊在漂泊。

駐足畫前，那呼之欲出的人物，那奔馳咆哮的力量，那面對使命的勇敢，那走向無常的灼熱……全都回響著絕地反擊的誓言，全都浸透著殺敵報國的忠勇，全都充滿著有去無回的莊嚴……猶為可敬，這些兵少小回家，不再回頭；尤為感動，人忍辱前行，直到永遠。

細瞧——沖擊眼簾的是隆隆駛來的坦克鐵流。

靜聽——踏碎心靈的是勇敢鏗鏘的軍人腳步。

思量——義無反顧的是沖鋒陷陣的遠征將士。

傷感——畫中每個生命都留下了無言的訣別。

這群寂寞英雄，家鄉的明月，家中的父母，遙遠村莊中青梅竹馬的姑娘，成為他們永遠的夢鄉。

這群無名英雄，生無所依，魂無所歸，忠骨難尋，建制歸零，越走鄉愁越濃，越走越沒有盡頭。

號稱20萬的中國遠征軍早已步步遠去，可是畫面中的他們，目光依然堅定，堅定得使人窒息，除了肅立默哀，你我無以表達后輩的崇敬。

銳利的死亡并不能刺穿不朽的生命，讓曾經寂寞的英雄不再寂寞，使終身無名的英雄光照千古，這幅經典油畫為此而充滿了超越畫面，穿越時空的巨大感染力量。

中國遠征軍所捍衛的是國家的榮譽，沉重但不是負擔；中國遠征軍所代表的是民族的利益，沉痛但充滿光榮。

讓我們想念他們，紀念他們，懷念他們，永永遠遠牢記他們！
2025年8月31日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