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湖北巡撫胡林翼在府上設宴,請七品小官俞學使和手下的得力武將鮑超吃飯。
俞學使是浙江人,少年有成,小小年紀就考取了科第,拿到了當官的資格。在武昌任職期滿,到了京城不出意外,就能步步高升。
當時,胡林翼是上任不久的湖北巡撫,在武昌城治理軍政。
胡林翼非常重視人才,他很看好俞學使,認為他以后肯定會有一番作為。得知俞學使要去京城,胡林翼特意把武昌同僚都請到府上吃酒席,給俞學使餞行。鮑超也在邀請之列。
鮑超是四川奉節人,父親是朝廷的一個小兵。鮑超六歲時,父親戰死,母親送鮑超習武,一心想讓兒子替父親報仇。
十六歲時,鮑超加入朝廷的綠營軍,走上了行伍生涯。一次在湖南永安與太平軍作戰時,鮑超受了重傷,只能離開綠營軍回家養傷。
傷好了一會,鮑超找不到原來的部隊,正巧曾國藩在湖南招兵買馬,于是加入了湘軍的水師。后來曾國藩受挫,回鄉為父親守制,就讓鮑超投奔了湖北巡撫鮑超。
鮑超正直豪爽,作戰勇猛,替胡林翼打了很多場勝仗。胡林翼非常看中鮑超,很多事情都會找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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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林翼替俞學使餞行,自然也要把鮑超請來作陪。
可惜,胡林翼的一番好意,宴席卻不歡而散。
酒席剛結束,鮑超就怒氣沖沖地出來,跨上馬要出城,并對左右士兵抱怨:"大伙都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我們行軍打仗的人真是不值錢,就連俞學使區區一七品官,也瞧不上我。這樣的人在朝中做官,值得我們流血賣命嗎?”
原來,整個宴席,俞學使和其他人談笑風生,卻一句話也不跟鮑超說。本來大家都是來為俞學使餞行的,按理來說,俞學使應該主動跟人交談,感謝大家。
鮑超沒有多想,既然此次宴席是為俞學使餞行,自己自然也跟他說上幾句祝福的話。然而,鮑超幾次到俞學使面前想打招呼,俞學使卻連眼神都沒給一個,更談不上說話了。
鮑超覺得特別沒意思,宴席一結束就憤然離場。
正當鮑超憤憤不平之時,胡林翼騎著馬趕過來,對他說:“俞學使年輕不懂事,你不要介意。明天中午你來我府上吃飯,我當面教訓他,讓他給你賠罪。”
席間發生的事,胡林翼怎么會不知道,只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怎么說。見到鮑超離場,胡林翼就趕緊追出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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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頂頭上司這么說,鮑超再生氣也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鮑超如約而至。胡林翼安排他坐在賓位,俞學使坐陪位。
席間,胡林翼以長輩身份,頻頻訓斥俞學使昨日失禮。年輕的俞學使唯唯諾諾,絲毫不敢頂撞眼前的巡撫大人。坐在賓位的鮑超一言不發,只顧低頭吃飯。
飯后,為了緩和氣氛,胡林翼對兩人說:“真所謂不打不相識,不如我們三人交換庚帖,結為兄弟。”
鮑超聽了非常歡喜,俞學使卻猶猶豫豫沒有吱聲。胡林翼按捺怒火,狠狠瞪了俞學使一眼后,讓人準備了紅柬。
三人分別在紅柬上寫上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和籍貫三代,相互交換看。按年齡排,胡林翼最大,鮑變排第二,俞學使第三。
結拜儀式后,胡林翼對鮑超說:“現在俞學使是我們的小兄弟了,有什么做錯的大家當面說開,千萬不要藏在心底。”
鮑超本就是性情直爽的人,俞學使昨天對自己不禮貌,胡林翼教訓了他,現在俞學使又成了自己的兄弟,自然不會再計較了。
分別時,胡林翼和鮑超都囑咐俞學使一路保重。令兩人沒想到的是,不久就收到了俞學使在河北涿洲投井自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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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清代野史》里記載的故事。
俞學使年紀輕輕就通過科舉考試,當上了七品文官,回到京城,肯定能繼續升職,前途是一片光明。
他為什么如此想不開,選擇投井自盡呢?
這主要是因為與鮑超結拜,俞學使感覺受到了侮辱,越想越覺得無臉面活在世上。
本來與湖北巡撫胡林翼結拜,是抬舉了俞學使。但鮑超一介武夫,俞學使身為文官,與武夫結拜兄弟,他是如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在古代,武官的地位一直比不上文官。在清朝也一樣,哪怕是武官和文官的級別相同,武官也要聽命于文官。
朝中的文官往往看不起武將,他們認為武將都是粗疏鄙陋之人。鮑超雖然打了很多勝仗,也深得胡林翼的喜愛,但在俞學使看來,不過是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所以在餞行宴上,俞學使明明知道鮑超想要跟自己說話,就是故意不搭理。
與鮑超結拜成為兄弟,俞學使心里是一萬個不愿意,但是礙于當時胡林翼在場,反對無效。離開胡府后,俞學使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鉆了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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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清末,很多東西已經發生變化了,人的觀念也一樣。很多文官雖然看不起武將,但要說與武將一起,有多丟人,倒也不至于。
胡林翼就非常重視武將,曾國藩也一樣,他門下雖然有很多文人做幕僚,但對于得力的武將,待遇并不比文人差。
俞學使的悲劇,更多是因為他讀死書,認死理,覺得與武將結拜很沒面子,一下想不開白白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用今天的話說,俞學使是個高度敏感的孩子,特在意別人的眼光。現在很多悲劇不也是這樣發生的么,太在意別人怎么想,外界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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