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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打西貝這個選擇,對羅永浩來說是真正有傷害的分水嶺。自此而后,他無法再在輿論中爭取多數支持者,他曾經嫻熟掌握的、引領公眾情緒的“指揮棒”就此喪失過半神效。
也可以說,他不再是一個總能勇立潮頭的人物,時代浪潮正與他擦身而過。
這個判斷源于兩個大小不一的背景。小背景是,羅永浩此前作為脫口秀評委遭到年輕觀眾的厭惡,成為Z時代凈化脫口秀舞臺的目標老登。這一動向證明,老羅在古早互聯網時代積累的形象與人設開始崩塌,這種崩塌在他腳踢西貝時加速。
大背景則是,一個即使像羅永浩這般具備硬通貨氣質的網紅,在穿越互聯網周期的末段歧路時,也要承受道德號召力枯萎的命運。在輿論場中,意見領袖或網紅靠營造道德制高點而一呼百應的時代終結,道德感召力不再是民間私人能擁有。
這個大背景不僅投射在羅永浩身上,也投射在發聲支持西貝的于東來身上——他很快刪除了支持發言,就說明他意識到這一點,道德交戰會損毀道德,于東來要是加入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但羅永浩似乎沒有意識到這點,或許了然卻難自抑。
甚至于,這樣大背景還彰顯在被淘汰的司馬南那里。他以粗鄙的國家主義觀念棒打民企的好日子一去不復還。司馬南在被移出輿論場前的最后時段,因直播中絆倒而被哄堂大笑——這與眼下羅永浩規訓西貝的社會反響類似,即使他倆很不一樣。
評論區一些人將羅永浩打西貝與他當年砸西門子冰箱并列,以此突出他混合了消費者與意見領袖的威力。這種并列除了些許史料價值,其實是錯置,并無現實意義。很簡單,羅永浩賴以存在的社會背景與網絡環境劇變,他無法完全復制他自己的成就。
西貝實際上沒有違法,它的制成品也沒有違背食安法,它只是代表一種餐飲工業化的趨勢,矛盾在于餐飲業與食客在彼此的定位上有差距,但沖突和緩,前者在時間換空間上已有大成,食客們不見得有什么損失。羅永浩成為此種態勢下部分食客的嘴替。
哪怕是附和羅永浩、借助他拳打腳踢西貝來澆胸中塊壘的人,也會很快發現:模擬行政透明化的名義,要求餐館在預制菜的消費端增加道德自律,只能建議而沒有強加的法律依據。羅永浩盛贊老鄉雞標注預制菜,也不過是就坡下驢鼓吹道德內卷,引起更多反感。
有人會說,既然強制預制菜菜單的透明化沒有依據,羅永浩做出這種呼吁,也是值得贊賞的。這種看法中存在不多的公共性,但同時會被羅永浩的行事動機沖淡。正如闌夕的觀察,羅永浩每次變換賽道,都會拿名企祭旗,“已成肌肉記憶”“有疲勞感”。
從始至終,羅永浩受到嫌棄,與賈國龍怎么說、如何做沒有必然關系,這兩下不僅沒有因果關系,就連相關性也薄弱。這也是很多人拒絕被羅永浩所謂“西貝公關差”帶節奏的原因,人們只是純粹厭煩羅永浩始終正確的腔調,而與賈國龍是否正確無關。
闌夕的解釋,在某種程度上標識了羅永浩被嫌棄的根本原因,亦即:人們拒絕被他PUA,厭煩羅永浩實際上就是厭煩總是跟隨他起舞。在羅永浩纏斗方舟子時,人們樂見老羅使出“惡人自有惡人磨”的招數,但在他打擊西貝的套路中,“支持即奴役”的覺醒讓人看清老羅。
羅永浩是那種帶著追隨者逐水而居的網紅,因為構成網紅身份的內核從公知演化為錘子主理人,再從脫口秀評委變身帶貨主播,隨著他的不純粹,越來越多的追隨者逐漸離去。終有一天,羅永浩的網絡身份無法承載起他全盤的商業企劃,怒打西貝就是這一預言的關鍵節點事件。
自然,在京滬兩地為數不多的“互聯網”至尊寶中,羅永浩絕非最讓人討厭的人。他的支持者曾贊助他的所有舉動,因他的政治化追隨他的去政治化,用購買與關注托舉他的“真還傳”。如今,老羅與支持者面目皆含糊,人間既換,網絡算算變天賬又有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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