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通報｜西苑醫院徐鳳芹教授團隊發表泛血管衰老與老年心血管共病的論述

近日，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岐黃學者徐鳳芹教授團隊在《科學通報》上發表題為：泛血管衰老與老年心血管共?。含F狀、展望與中西醫結合防治策略的論文，圍繞泛血管衰老機制及轉化應用面臨的瓶頸問題進行了論述，提出建立泛血管衰老危險分層預警模型、中西醫數智融合泛血管早期識別體系、多學科交叉泛血管衰老老年心血管共病防治一體化平臺，整合時空多組學技術，繪制泛血管衰老時空圖譜，揭示跨器官血管衰老調控靶點，研發針對泛血管衰老共病靶點的新型藥物為未來研究方向與應用前景。

泛血管衰老理念的提出為老年心血管共病的防治以及老年共病機制研究提供理論依據和轉化研究思路。泛血管衰老存在時間維度的時序性衰退與空間維度的多器官血管損傷的雙重特征，其受到泛血管微環境的復雜動態網絡調控。

在老年共病人群中，泛血管衰老與泛血管疾病二者通過復雜“衰老–疾病軸”機制形成動態互作的病理網絡。創新性提出從“時序性生理衰退（時間維度）”與“泛血管病理性損傷（空間維度）”的雙重視角，深入解析泛血管衰老調控老年心血管共病的共性分子機制，旨在為衰老相關心血管共病的精準防治提供理論依據和轉化研究思路。

泛血管衰老驅動多血管損傷重塑

“泛血管衰老”強調衰老對全身多血管床的協同影響。Framingham心臟研究的重要發現表明，血管僵硬度（動脈衰老的核心標志）每增加1個標準差，心血管事件風險將顯著升高40%–60%。這一發現提示，泛血管衰老可能通過獨特的分子通路驅動血管系統疾病的病程進展。從病理生理學角度看，血管衰老過程主要表現為血管彈性下降、血管壁增厚、內皮功能障礙及血管周圍脂肪組織（perivascular adipose tissue deposition，PVAT）功能改變。研究表明，在衰老早期即可出現血管壁中細胞微環境的穩態失調和內皮功能障礙，影響大小動脈的生理功能。與年輕血管相比，衰老血管系統以彈性蛋白降解和膠原蛋白沉積為特征性改變。VSMC從中膜向內膜遷移的現象反映了早期AS的病理改變，也提示老年人血管僵硬和斑塊形成的共同機制。動物模型研究進一步證實，不同血管床周圍的PVAT可誘導動脈僵硬、血管收縮、動脈舒張受損和AS。微血管網絡的改變是泛血管衰老的另一重要特征，衰老可導致腦小動脈稀疏和毛細血管網密度降低，同時也會引起冠狀動脈微血管稀疏，導致動脈硬化和內皮功能障礙。

血管微環境加速泛血管衰老過程

泛血管衰老作為機體衰老的關鍵驅動因素，受到多種心血管危險因素的動態調控。高血壓、高脂血癥、糖尿病、吸煙及慢性炎癥等易損因素可顯著加速泛血管衰老的進展。在這些易損因素的影響下，泛血管系統的不同解剖部位呈現明顯的異質性衰老特征，最終導致心臟、大腦、肺、腎臟和四肢等重要靶器官的功能損害。在斑塊形成起始階段，衰老內皮細胞通過分泌SASP和表面受體介導循環單核細胞向血管壁的浸潤。在斑塊進展期，SASP中的趨化因子發揮關鍵調控作用。最后，衰老細胞可導致斑塊不穩定和易損斑塊的形成，引發各種泛血管事件，構建了從微觀（細胞、分子水平）到宏觀（組織、器官水平）的泛血管衰老空間關聯網絡。炎癥衰老（inflammaging）在泛血管衰老進程中扮演核心角色，在衰老過程中，損傷相關的分子模式（damage-associated molecular patterns，DAMPs）加劇炎癥衰老反應，促進老年CVDs和腦血管疾病的發生。

建立泛血管衰老危險分層預警模型，推動疾病防治關口前移

泛血管衰老作為全身血管網絡在結構與功能上呈現漸進性退化的復雜生理病理過程，建立泛血管衰老危險分層預警模型具有重要意義。該模型通過整合多維度、多層次的數據信息，借助大數據分析技術與先進的機器學習算法，預測其未來發生相關疾病的風險概率。在泛血管衰老的早期階段，借鑒中醫“治未病”的先進理念，積極調整生活方式是維持血管健康的重要基石。在泛血管衰老進展期，針對血管結構和功能的進行性改變采取積極的治療措施。風險評估工具篩查泛血管衰老的高危人群具有重要意義，對于老年心腦血管共病，團隊對于400名冠心病患者的臨床數據研究，開發了預測冠心病患者并發輕度認知障礙的多變量預測模型，包含載脂蛋白E基因分型、年齡、教育、甘油三酯–葡萄糖指數、N末端B型腦鈉肽前體、C反應蛋白和職業7個預測變量，預測冠心病患者發生輕度認知障礙的風險。通過開展空間多組學研究，包括空間轉錄組學、空間代謝組學等前沿技術，深入挖掘和篩查與泛血管衰老相關的生物標志物，有利于對老年CVD共病的早期發生進行全面的風險評估。

中西醫數智融合泛血管早期識別體系，實現疾病早期診斷

在空間維度的醫學視野中，泛血管衰老的防治策略不僅需聚焦于衰老血管在結構與功能層面的動態變化，更應著重考量血管系統各組成部分、多個器官間的協同作用機制，開展早期預測評估工作?；谥形麽t各自的優勢與特點，構建中西醫數智融合的泛血管早期識別體系具有重要的臨床價值。中醫傳統的望、聞、問、切四診信息蘊含著豐富的人體生理病理信息，通過現代圖像識別技術，可以對患者的面色、舌象進行客觀化分析，結合機器學習算法對不同的舌象特征進行分類和識別，以判斷患者的氣血、臟腑功能狀態。此外，充分利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前沿信息技術，整合中醫證候及證候要素與泛血管衰老微觀特征的關聯，構建以數智融合為核心的泛血管衰老預測平臺。

多學科交叉助力泛血管衰老驅動的老年心血管共病防治一體化平臺

泛血管衰老作為驅動老年心血管共病發生與發展的關鍵病理基礎，廣泛涉及多器官、多系統的血管病變。整合心血管病學、老年醫學、影像學、生物信息學以及中醫學等多學科的優勢力量，構建集預防、精準篩查、綜合評估、個體化治療、長期隨訪、功能康復于一體的“病–證–癥結合”全方位平臺。這一平臺的構建，促使研究模式從傳統的以孤立靶器官為研究對象的條塊式模式，向以“泛血管”為核心的交融式模式轉變，充分融合了中醫學“異病同治、同病異治”的先進理念，實現了對泛血管衰老相關老年心血管共病的統一、高效管理。在這一全方位平臺的堅實基礎之上，還需進一步深化多學科間的協同創新機制。同時，緊密結合中醫學的辨證論治理論體系，依據患者不同的中醫證候特點，制定個體化的綜合干預策略。構建完善且系統的患者教育體系至關重要，提升患者對泛血管衰老及心血管共病的認知水平。

隨著人口老齡化，泛血管衰老相關的老年心血管共病已成為重要的健康挑戰，時空視角為其穩態調控與管理策略的優化提供了新方向。從時間維度看，泛血管衰老的漸進性與階段性特點為老年心血管共病的全程管理提供了明確的時間線索。在空間層面，泛血管衰老所涉及的多組織、多器官間的相互作用錯綜復雜。通過時空解析能夠清晰識別不同器官血管衰老的異質性及其相互作用機制，是制定精準治療策略的基礎。

圖1 泛血管衰老與老年心血管共病的概述與中西醫整合防治策略

然而，目前對于泛血管衰老時空機制的研究仍有待深入探索。如衰老過程中不同時間點和空間位置的關鍵調控靶點尚未完全明確，多器官血管衰老的交互作用網絡仍需進一步完善。整合空間多組學技術，繪制泛血管衰老的空間圖譜，能夠發現潛在的跨器官血管衰老調控靶點。同時，加強基礎研究向臨床應用的轉化，研發針對泛血管衰老關鍵靶點的新型藥物，制定符合老年人群特點的泛血管疾病防治指南，提高老年心血管共病的防治水平，改善患者的生活質量和預后。

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徐鳳芹教授和劉玥教授為該論文的（共同）通訊作者，漆仲文博士為該論文的第一作者。該工作得到了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中醫藥臨床循證證據提升專項–揭榜掛帥項目（XYZX0204-04）；西苑醫院中醫藥領軍人才支持計劃（0202213）；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82405358）；中華中醫藥學會青年人才托舉工程項目（2024-QNRC2-B49）基金的支持。

文章信息

漆仲文，劉艷飛，張艷虹，等. 泛血管衰老與老年心血管共?。含F狀、展望與中西醫結合防治策略. 科學通報, 2025.

https://www.sciengine.com/doi/10.1360/CSB-2025-0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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