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達子
本文共2712字,閱讀時長大約6分鐘
前言
凌遲應該是古代最狠的肉刑了,俗稱千刀萬剮,連久經沙場的悍匪挨上幾刀都要瘋喊。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在受此刑時,刀斧手割了他三千余刀,他居然自始至終神氣湛然,沒有一聲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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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達開為什么能不吭一聲?一百多年來有人贊他英雄氣吞山河,有人說他修煉得心如鐵石,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今天老達子就來跟大家聊聊這位太平天國的翼王~
從貴縣才子到太平天國翼王
1831年,石達開出生在廣西貴縣的客家人家庭,他從小又種田又做生意,為人豪爽也很愛結交,所以十七歲時就成了貴縣黑白兩道都給面子的人物。鄉鄰有糾紛找他調解,落難的窮人找他賑濟,連天地會的頭目都來跟他稱兄道弟。
1847年,洪秀全、馮云山帶著拜上帝會的教義摸到貴縣,想拉當地勢力入伙,后來石達開就加入了。
1851年洪秀全在永安建制,石達開被封為翼王,寓意羽翼天朝。次年太平軍從永安突圍,石達開率部擔任先鋒,連破清軍多道防線。
1854年西征,湘軍主帥曾國藩帶著一萬水師順長江而下,想端掉太平天國的糧倉江西,結果被石達開在湖口擺了個誘敵深入的局。先放湘軍水師沖進鄱陽湖,再用小船封鎖湖口,把湘軍切成內湖外江兩段,一把火燒了曾國藩的旗艦。
到1856年天京事變前,石達開已經是太平天國的頂梁柱了。他攻克過安慶、九江、武昌三座重鎮,掌控著安徽、江西、湖北的大片根據地,連清廷的奏折里都稱他知兵善戰,比洪楊更難對付。
如果沒有1856年的天京事變,石達開或許能成為太平天國的中興之臣,可洪秀全的猜忌與韋昌輝的屠刀,徹底撕碎了這份可能。
這一年,東王楊秀清假借天父下凡,逼洪秀全封自己為萬歲。洪秀全密令北王韋昌輝、翼王石達開回天京清君側。韋昌輝先到一步,連夜帶兵血洗東王府,殺了楊秀清及其部屬兩萬多人之后,轉頭就要殺石達開。石達開逃出天京,可他的很多親信和家人全被韋昌輝殺了個精光。
等洪秀全殺了韋昌輝平眾怒,石達開回到天京時,迎接他的不是平反,而是更刺骨的猜忌。洪秀全怕石達開功高震主,特意封自己的兩個哥哥洪仁發、洪仁達為安王福王,明擺著要分石達開的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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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7年,石達開終于忍不住了。他帶著自己的嫡系部隊,從安慶出發遠征,臨走前給洪秀全留了一封信:“我本想與天王共扶大業,可如今朝中盡是阿諛之輩,我若留在天京,早晚死在讒言里。不如出走,替天朝開疆拓土。”
可他這一走,就是六年的流亡。因為石達開的遠征并不順利,等1863年五月走到大渡河邊時,身邊只剩七千多人。駱秉章的湘軍堵住了他的后路,對岸的清將王應元也架起了大炮,前有天險,后有追兵,七千太平軍成了甕中之鱉。
隨后,石達開與駱秉章進行了談判,談判結果是:自愿遣散四千余人,其余兩千保留武器隨石入清營。
可清軍的諾言從來都是騙人的,石達開剛被押走,駱秉章就以“余黨殄除不盡,將貽后患”的理由將隨石入營的兩千多人圍殺殆盡。
《駱秉章奏稿》里寫得冷血:“其偽官等二百余名、悍賊二千余名,悉數駢誅,無一名漏網。”
1863年,石達開被押解到成都,被處以凌遲。
成都科甲巷的三千刀
凌遲是什么呢?這種刑罰在古代叫磔刑,唐朝后改稱凌遲,俗稱千刀萬剮。不是字面意義的萬刀,而是《大清律例?刑律?賊盜》里明確寫的:謀反大逆者,凌遲三千六百刀,必至體無完膚,氣絕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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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說,凌遲不是殺死你,是把人當一塊活肉,用刀慢慢片,每一刀都要讓你活著感受疼痛。劊子手是祖傳的手藝:刀要磨得比剃刀快三倍,割的時候要淺入深出。最后一刀才會刺心臟,要讓你在清醒的疼痛里,走完最后一步。
根據《蜀海叢談》《清稗類鈔》等清人的筆記還原了一下那天的刑場流程:劊子手的刀,按從外到內、從非致命到致命的順序落下去,從面部,到胸部,再到手臂與腿股。
“先剜其肉突出處,次及胸、背、兩臂,后斷兩腕,末乃梟首;血流多者,以冷水漬布覆面,無令遽絕。”
寫到這,老達子的雞皮疙瘩已經起來了。可石達開一聲都沒喊,駱秉章的奏折里是這么記錄的:“石達開、曾仕和等凌遲處死……石逆從容就刑,曾逆嚎哭求饒。”(《剿平三省方略》卷八十四)
《蜀海叢談》里記錄的是:“且系以凌遲極刑處死,至死均默默無聲,真奇男子也。”
和石達開一起受刑的,還有他的親信曾仕和。
曾仕和剛割到第十刀,他就疼得喊出了聲。劊子手立刻用刀背砸他的嘴巴。后來周洵在《蜀海叢談》里記錄的是:“曾仕和呼痛,劊子以刀背擊其頰。”
后來,石達開受刑時一聲不吭的形象,就在民間傳說中被進一步神化了。
后世為什么愿意相信他不怕疼?
石達開受刑的沉默,從1863年的成都科甲巷出發,走過晚清的茶館說書,穿過民國的話本戲曲,直到今天的影視小說,最終變成了一個英雄的符號。他不再是被封喉的刑犯,而是咬碎鋼牙忍劇痛的硬漢,不再是不能吭的受害者,而是主動選擇沉默的勇士。
這種解讀的變形,從來不是歷史的誤會,而是中國人對英雄的情感需要:我們需要一個在最殘酷的折磨里,依然保持尊嚴的人,來對抗現實里的軟弱。
我們需要一個就算被剝奪一切,也不愿屈服的人,來點燃心里的反抗火種。石達開的英雄形象,最早是被革命黨人塑造出來的。
19世紀末20世紀初,清庭的腐敗讓天下人怨聲載道,革命黨人需要一個反清的英雄,來喚起民眾的反抗意識。而石達開,剛好符合所有英雄的標準,那就是他反清、重情義。
于是,革命黨人開始加工石達開的故事。對革命黨人來說,石達開的沉默不是生理限制,是精神勝利。他們需要用這個沉默的英雄,告訴天下人:清庭的酷刑嚇不倒反清的人,就算被千刀萬剮,我們也不會屈服。
如果說革命黨人把石達開符號化,那么民間社會則把他生活化。在茶館的說書先生嘴里,石達開不是翼王,是貴縣的石相公,是重情義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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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的成都茶館里,說書先生拍著醒木講石達開:翼王帶著七千兄弟到大渡河,洪水擋住了路,清軍圍了上來。他說‘我去換兄弟們的命’,就帶著兒子走進清軍營寨。受刑那天,劊子手割了三千刀,他眼睛都不眨,只說了一句話:‘別傷我兒子’。
聽眾們拍著桌子罵清軍不是人,抹著眼淚說翼王是好漢。沒人在乎真相是什么,因為民間需要的是有溫度的英雄。
這種民間解讀,把石達開從歷史人物變成了身邊的大哥。他有軟肋(心疼兒子),有義氣(為兄弟犧牲),有脾氣(受刑時瞪著劊子手),所以更讓人覺得真實可信。
比如川西的老人們直到今天還說:石達開的魂兒沒走,還在大渡河邊守著他的兄弟。
老達子說
2023年的成都科甲巷,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刑場,只剩下繁華的商鋪和車流。但偶爾會有老人指著巷口的老槐樹說:當年石達開就在這兒受刑,一聲都沒喊。
路過的年輕人可能會問:他真的不疼嗎?老人會笑著說:疼啊,但他是英雄,英雄不能喊疼。
這個回答里,藏著中國人最樸素的英雄觀:英雄不是不會疼,是就算疼,也不愿讓敵人看見;英雄不是沒有弱點,是就算有弱點,也愿意為了更重要的東西,忍住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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