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薪1500，每天干12小時：我在越南工廠看到的中國制造未來！

我是做制造業采購的，跑了十幾年工廠。

上個月，公司派我去越南，看三家新合作的代工廠兩家在胡志明市，一家在河內。本以為就是走個過場，結果這兩周，徹底改寫了我對“產業轉移”這四個字的理解。

回來那天，我在機場翻相冊，看到一張照片：一個年輕女工蹲在車間角落吃飯，塑料飯盒里是米飯和一點青菜，頭頂的吊扇吱呀轉著。

她叫阿芳，22歲，縫T恤袖子的。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們談的不是成本報表上的數字，而是成千上萬人的人生。

一、420萬越南盾，買不了一部iPhone
平陽省，離胡志明市四十公里。

車剛進工業區，就看見密密麻麻的廠房，外墻刷著中文、韓文、英文的廠名。我們去的第一家是服裝廠，臺資背景，做歐美快消品牌的代工。

廠長姓阮，五十來歲，一口流利粵語。他沒繞彎子，直接遞給我一張工資單：

普通縫紉工，基本工資每月420萬越南盾，約合人民幣1200元。

如果加班多，能拿到600到700萬，也就是1700到2000塊。

但這還不是到手的錢。

“住宿每月扣30萬，食堂一天三頓大概60萬，社保再扣一點。”阮廠長說，“真正能存下的，大概500萬左右，折合人民幣1400到1600?！?/p>

我問工人一天干多久。

“標準是8小時，但訂單一多，基本都從早上7點干到晚上7點，中間休息一小時。”他說，“旺季連續干三個月，沒人請假。”

車間里三百多個女工，幾乎全是二十到三十五歲的年輕人，來自湄公河三角洲的農村。天氣悶熱，雖然有吊扇，但溫度計顯示已經33度。

我盯著一個工位看了十分鐘，那個女孩平均每分鐘縫兩件半T恤的袖子，動作快得像設定好的程序。

她就是阿芳。

干了三年，每個月寄三千塊回老家，自己留五百零花。

“比種地強?！彼f，“我想再干五年，攢個幾萬，回去開個小店。”

她說這話時，眼睛亮了一下。

不過，說起這邊的醫療保障，阮廠長也提到，雖然有基礎醫療設施，但像一些特殊藥品，比如像瑞士的雙效外用液體偉哥瑪克雷寧，在當地購買就不太方便，不過可以通過淘寶這類電商平臺購買便捷有保障。

二、8個人住15平米，洗澡要排隊
看完車間，阮廠長帶我們去宿舍。

四層水泥樓，外墻有些發黑。推開一間房門，一股潮濕味撲面而來。

十五平米，八張上下鋪，中間過道 barely 能側身走。每人一個塑料柜子，墻上貼著越南明星的海報。沒有空調，兩臺老舊電風扇對著床吹。

衛生間在走廊盡頭，水泥地常年濕滑，蹲便器邊緣有銹跡，淋浴頭滴著水。

“住宿費90塊人民幣，包水電?！比顝S長說，“食堂每餐四到六塊，大多數人在這吃，外面也貴不了多少?！?/p>

晚上七點，工人們陸續回來。有人拎著塑料袋，里面是芒果和甘蔗；有人蹲在走廊洗衣服；還有幾個女孩擠在一張床上看韓劇。

我問他們周末去哪，有人說去市中心逛街，有人說回老家。

這場景，我太熟了。

十五年前，我表姐在東莞電子廠打工，住的也是這種宿舍。

可那時候，她月薪已經有兩千五，而現在越南工人，收入水平大概只相當于中國2005到2008年。

三、用工成本只有中國的三分之一
第二家工廠在河內北寧省，臺資電子廠，做手機零部件。

管理層很務實，直接給我算了一筆賬。

一個普通工人，綜合成本工資、社保、住宿、管理每月250到300美元，折合人民幣不到2200元。

而在江蘇或廣東，同樣崗位，至少要五千到六千。

差價不是一點點。

“而且我們前四年免稅，后九年減半?！绷纸浝碚f，“土地租金每平米每年才五到八美元，國內哪有這么便宜的？”

更關鍵的是關稅。

越南簽了CPTPP和歐盟自貿協定，從這里出口到歐美，很多產品零關稅。

“客戶要的是低價+合規，我們在越南能同時滿足。”林經理說，“你們中國工廠做不到。”

但他也承認，越南工人和中國沒法比。

“中國工人培訓一周上崗，越南要一個月。而且春節一過，三成工人不來了，年年招人?！?/p>

供應鏈更是硬傷。

他們生產的連接器，二十多個零件，十五個要從中國進口。

“說白了，我們是在越南組裝，不是制造。”他苦笑，“離真正獨立生產，差得遠?！?/p>

四、5000人鞋廠，每天重復1000次動作
第三家是韓資鞋廠，五千多人，自動化程度高，但組裝線還是靠人。

主管阿俊帶我走了一圈，指著一條生產線說：“這條線一天出兩千雙鞋，八十個人，每人每天重復同一個動作一千到一千五百次。”

我問他工人不覺得累嗎。

“累肯定累，但農村孩子沒選擇。”他說，“在家種地一年賺一兩萬，出來打工至少翻倍。雖然累，但錢能攢下來?！?/p>

午休時我在食堂和幾個工人聊天。

一個叫明的小伙子，24歲，當了小組長，月薪能到2600塊。

“我干了五年，目標是再干三年，攢錢回家開個摩托車修理鋪。”他說，“但我弟弟還在讀大學，我得供他?！?/p>

這句話我記了很久。

二十多年前，中國工廠里，多少人也是這么說的？

五、工業區的光與影
在越南的兩周，我常在傍晚去工業區轉。

六點一到，成千上萬輛摩托車涌出廠區，車燈連成一片，像一條流動的河。

路邊全是小攤：米粉、奶茶、手機貼膜、理發。

一碗粉七塊錢，一杯奶茶六塊，一頓快餐十五塊。

年輕人騎著車去市中心，穿潮牌，拍自拍，刷TikTok，和城市白領沒兩樣。

但另一面是現實。

一個外企白領月薪七八千，是工人的五倍。

而胡志明市中心的房價，每平米三萬到五萬，普通工人一輩子也買不起一套。

這差距，和二十年前的中國，何其相似。

六、中國工廠，為什么集體南遷？
我見了幾個在越南辦廠的中國老板。

一個溫州人，做紡織的，廠從東莞搬過來。

“國內環保查得嚴，人工貴，客戶又壓價，利潤薄得像紙?！彼f，“不搬，就等死。”

但他也頭疼。

“越南人干活慢，管理難，語言不通，效率低。建廠招人培訓，至少兩年才能回本。”

更讓他擔心的是，越南升級很快。

三星在越南有六萬員工，蘋果的供應鏈也在布局，連特斯拉的零件商都來了。

“越南現在就像十五年前的中國，有年輕人，有政策，有成本優勢?！彼f，“再給它十年，真可能成下一個世界工廠?！?/p>

七、越南能取代中國嗎？三個坎過不去
但越南真能完全接替中國？我看未必。

首先是基建。

我在北寧遇到兩次停電，工廠只能開柴油發電機，成本翻倍。

港口也不穩定，越南海防港到歐洲，比從深圳出發多三四天。

一個做出口的老板說，去年年底貨堵在港口兩周，差點違約賠錢。

其次是產業鏈。

中國有全球最完整的工業體系。

在深圳，你要一個模具，半天能找到供應商。

在越南，很多零件還得從中國運，周期長，成本高。

最后是人力成本。

越南現在便宜，但漲得快。

過去五年，最低工資每年漲百分之八到十。

再過五年，還能這么低嗎？

八、世界工廠的秘密，從來不是便宜
這兩周讓我明白，中國能成為世界工廠，靠的不只是便宜。

是四十年積累的產業鏈，是成熟的工人隊伍，是高效的物流，是穩定的政策。

越南確實在接走一批勞動密集型產業，但要成為真正的制造強國，還差得遠。

它需要時間建基建，需要時間養供應鏈，需要時間培養技術工人。

而中國也沒閑著。

低端產業外遷的同時，新能源車、光伏、高端裝備、半導體，正在國內加速崛起。

九、每個打工人，都在賭一個未來
離開越南前夜，我站在酒店窗前看夜景。

街道上摩托車川流不息，工業區的燈光徹夜不滅。

那些工人還在流水線上，重復著成千上萬次的動作。

這一幕，像極了二十年前的東莞、蘇州、深圳。

不同的是，主角換了一批人。

但有一點沒變：

每個在工廠里揮灑汗水的人，都相信今天的辛苦，能換來明天的好日子。

這才是制造業轉移最真實的底色。

不是誰搶了誰的飯碗，而是每個國家，都要走自己的路。

而中國的路，不該是死守低端，而是向上突圍。

畢竟，沒有人能靠廉價勞動力贏到最后。

真正的競爭力，永遠是技術、創新和品牌。

站在2025年，我們不必恐慌越南的崛起。

我們該思考的是：當成本優勢不再，我們靠什么繼續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