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舒立：曾經的馬斯克：他對我說“還在爬行階段”

雪球里的美股老王昨天寫了一篇評論，點評了胡舒立最近發表的有關馬斯克的文章。征得其本人同意后，轉載于此。 補充一點有關胡舒立的背景：中國最具影響力的的風云新聞人之一，曾因帶領團隊推出持續多篇重量級的調查報道而聲譽雀起。2011年被時代雜志評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百人榜。 以下為美股老王的點評：

10月16日上午8點 ， 財新數據通發表了一篇胡舒立的專稿 《 曾經的馬斯克 ： 他對我說 “ 還在爬行階段 ” 》 。

數據通是一個付費產品 ， 所以關注到這篇文章的人不多 。 然而 ， 胡舒立三個字出現在署名里 ， 就意味著這篇文章的時機 、 內容 、 動機 ， 注定不可小覷 。

首先是時機 。

現在對于特斯拉和馬斯克來說 ， 是一個關鍵時刻 。

20天之后 ， 特斯拉歷史上最重要的一次股東大會即將召開 ， 股東大會上最重磅的一項議程是對馬斯克薪酬方案的表決 。

薪酬方案的內容說來簡單 ， 馬斯克帶領特斯拉完成一系列非凡的業績目標之后 ， 他將在十年后獲得巨額股票 ， 這些股票將賦予馬斯克25%以上的投票權 。

投票通過與否 ， 決定了馬斯克是否能夠帶領特斯拉創造新的輝煌 ， 無論是在技術產品層面 ， 還是在公司市值層面 。

在如此重大的公司事項之前 ， 這個時間掐得很關鍵 。

其次是內容 。

文章回顧了2014年胡舒立采訪首次來華的馬斯克 ， 并且給出了態度 “ 想到這些 ， 我就更容易回憶起12年前那次采訪時的他 —— 一個說著 ‘ 我們還在爬行階段 ’ 的馬斯克 ， 那時的謹慎與樸素 ， 如今看來 ， 恰恰是他最大的不同 。 ”

言下之意是 ， 胡舒立更喜歡當年那個謙虛卑微 、 說話略帶結巴的馬斯克 。

最后是動機 。

胡舒立在文章中最關鍵的一句話 ， 表露了她這篇文章的動機 。

胡舒立寫道 ： “ 他的未來成敗具有標志性意義 ： 如果堅守企業家定位 ， 他的名字將長久鐫刻在技術與產業的史冊中 ； 若執意越界 ， 把自己當作文明與politics的仲裁者 ， 他的膨脹也可能成為他最大的風險 。 ”

胡舒立認為 ， 如果馬斯克做一個本分的企業家 ， 那么他注定青史留名 ； 如果馬斯克通過掌握巨大的科技力量 ， 進而干預文明與politics ， 那么他有可能崩塌 。

看得出來 ， 胡舒立對于賦予馬斯克25%以上特斯拉的投票權持謹慎甚至反對的態度 。

一 、 頂流媒體人為何反對馬斯克

“ 反對 ” ， 一直是頂流媒體人的專利 。

借助12年前的馬斯克 ， 來反對現在的馬斯克 ， 甚至反對未來的馬斯克 ， 這一次 ， 頂流媒體人實際上是刻舟求劍了 。

2014年的特斯拉 ， 剛剛開始被公眾所知 。 在中國 ， 購買特斯拉車輛的客戶主要集中在互聯網科技行業 。 一輛車80 、 90萬的價格 ， 更是讓普通消費者望而卻步 。

那幾年 ， 科技行業將馬斯克當作是 “ 下一個喬布斯 ” 。 主要的心理動因是 ， 2011年喬布斯去世之后 ， 科技行業缺了一個堅實的偶像 。

早期的馬斯克 ， 確實和喬布斯有幾分相似 。 粗暴的管理方式 、 動輒fire人的管理手段之下 ， 是體驗極好的產品 ， 極具創新的技術 ， 更是一個宏大的生態 。

但馬斯克沒能成為喬布斯 ， 他比喬布斯走的更遠 。

2019年 ， 特斯拉上海臨港工廠落地投產 ， 這之后特斯拉股價一飛沖天 。 在經歷了兩次拆股之后 ， 一直到現在 ， 市值接近1.5萬億美元 。

隨著特斯拉市值的飆升 ， 馬斯克的影響也逐漸從科技行業溢出 ， 進入到了社會領域 。 最直接的變化發生在2022年收購Twitter （ 現名 ： X ） 之后 ， 馬斯克科技領袖的標簽之上 ， 又貼上了文明捍衛者的新標簽 。

直到2024年的阿美莉卡大選 ， 馬斯克正式進入zhengzhi領域 。

12年間 ， 馬斯克從一個專注于產品技術的 “ 工程師 ” ， 轉變為一個橫跨正商兩屆的頂級大佬 。

很多人對馬斯克的反感 ， 正是來自于這種身份的轉變 。 尤其是在去年阿美莉卡大選中 ， 他旗幟鮮明的對川普的鈔能力加持 ， 為他帶來了無數黑粉 。

人們理想中的科技偶像 ， 畫像是這樣的 ： 專注于技術 、 定位工程師 ， 接受性格有些怪異 ， 但只要創造的產品擁有巨大的影響力 ， 反而更加迷人 ； 但一旦沾染上zhengzhi ， 或者表露出明顯的zhengzhi派別 ， 那絕對不可原諒 。

因為馬斯克沒能成為他們想象當中的科技偶像 ， 于是他們開始反對他 。 因為他們決定開始反對他 ， 所以他們反對了他的一切 。

二 、 反對馬斯克的三種論調

事實上 ， 一段時間以來 ， 科技行業的輿論場里 ， 對于特斯拉 、 馬斯克 ， 以及本次股東大會的投票事宜 ， 一直充斥著反對觀點 。

美國那邊如此 ， 中國這里也如此 。

美國那邊 ， 比如美國的公共養老金基金聯盟 ， 近期就對特斯拉提出多項批評 ， 主要集中在馬斯克薪酬方案和公司治理結構兩方面 。

中國這里 ， 某面 、 某聯社及這一系列的媒體 ， 一直以來就持續報道特斯拉負面 ， 在今年特斯拉遭遇Soros組織的瘋狂攻擊期間更是變本加厲 。

攻擊特斯拉的論調主要有三種 ：

一是把特斯拉和馬斯克割裂開來 ， 對立起來 。

比如關于馬斯克的薪酬方案 ， 這一論調認為 ， 馬斯克的薪酬高達一萬億美元 ， 史無前例 ， 給馬斯克的錢太多 ， 這是對特斯拉股東的傷害 。

這一論調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 只有在馬斯克完成全部KPI之后才能拿到一萬億美元的回報 ， 而在這之前 ， 特斯拉的股東早已因為特斯拉市值和股價的上升 ， 獲得了十分可觀的回報 。 特斯拉這家公司 ， 也因為馬斯克完成了這些KPI ， 而變得更具影響力 。

這一論調刻意把特斯拉和馬斯克割裂開來 ， 對立起來 ， 故意忽視了特斯拉和馬斯克以及特斯拉的股東和員工其實是綁定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 。

實際上 ， 馬斯克和特斯拉是一個整體 。 馬斯克工作做的好 ， 首先獲益的是特斯拉這家公司 ， 而非馬斯克本人 。 而他的薪酬方案 ， 只是考核他工作成果的一把標尺 。 根本不存在馬斯克薪酬方案損害特斯拉利益這一說 。

二是構建關于特斯拉的歷史虛無主義敘事 ， 動搖馬斯克對特斯拉領導權的合法地位 。

眾所周知 ， 特斯拉不是馬斯克創辦的 ， 馬斯克只是在早年投資了特斯拉這家公司 ， 并且成為了這家公司的董事長 。

2018年 ， 馬斯克發推特稱將對特斯拉私有化 ， 隨后SEC起訴馬斯克 ， 認為他干擾市場 ， 并做出處罰 ， 馬斯克在五年內不能擔任特斯拉的董事長 ， 隨后馬斯克卸任 。

關于特斯拉歷史的虛無主義敘事 ， 主要觀點就是馬斯克投資投成了大股東 ， 卻把原創始人趕走 ， 因此馬斯克在特斯拉 “ 得位不正 ” 。

事實上是 ， 特斯拉起初的商業歷程并不順利 ， 早年以 “ 拓速樂 ” 品牌進入中國 ， 也未能掀起任何波瀾 。

馬斯克徹底接管特斯拉之后 ， 這家公司才逐漸走上正軌 。

可以說 ， 沒有馬斯克 ， 就沒有特斯拉 。

三是構建 “ 特斯拉馬斯克威脅論 ” 。

這種論調是最近一年里出現的 ， 主要表述為特斯拉這家公司橫跨電動汽車 、 AI 、 機器人 、 Robotaxi 、 能源等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 ， 加上馬斯克旗下的其他公司 ， 這個公司系過于龐大 。 尤其是馬斯克在zhengzhi上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度之后 ， 人們對于特斯拉和馬斯克的恐懼日漸嚴重 。

這一論調忽略了一個事實 ， 即特斯拉有權選擇自己的道路 。 從特斯拉在馬斯克接管之后將近20年的崛起之路來看 ， 這家公司從來沒有發動過商戰 ， 也沒有大規模的從其他公司挖角 。 反而其他汽車制造廠商從這家公司挖了不少人 。 可以說 ， 特斯拉20年的崛起之路 ， 是和平崛起之路 。 而且特斯拉的商業體系越龐大 ， 反而對人類文明的影響越小 。 你很難想象機器人 、 電動汽車 、 AI 、 Robotaxi 、 儲能這些業務分散在多個公司里 ， 如果那樣的話 ， 不僅會出現激烈的商業競爭 ， 推動人類文明前進一步更是無從談起 。

因此 ， 所謂的 “ 特斯拉馬斯克威脅論 ” 實際上也根本不存在 。

財新胡舒立的文章 ， 可以歸類到 “ 特斯拉馬斯克威脅論 ” 這一論調里 ， 換句話說 ， 胡舒立認為馬斯克不能越界 ， 馬斯克也不能膨脹 ， 一旦膨脹 ， 就是他最大的風險 。

梳理出主干信息仔細分辨 ， 就會發現 ， 胡舒立其實并不懂特斯拉 。

正是因為她不懂 ， 所以落入了有些人構建的 “ 特斯拉馬斯克威脅論 ” 陷阱 。

三 、 馬斯克為什么要 “ 膨脹 ”

去年 ， 我寫過文章 ， 分析馬斯克為什么必須參與zhengzhi 。 這不是馬斯克的野心有多大 ， 而是他的企業要發展 ， 不得不為之 。

這種情況 ， 中外都是如此 。

在全球首富位置上的馬斯克 ， 嗅覺只會更加敏銳 ， 信息只會更加豐富 。

你以為他只是發發X ， 帶帶娃 ， 打打游戲的特斯拉首席工程師 ？ 錯了 ， 經營萬億市值的公司 ， 并且將來還要沖擊十萬億市值的特斯拉 ， 已經和經營一個小國家沒啥兩樣 。

想不碰zhengzhi ， zhengzhi都會來碰你 。

這種情況下 ， 想要今天的馬斯克仍然是那個12年前的馬斯克 ， 只能說是媒體人的一廂情愿 。

特斯拉的業務直接涉及未來世界的交通出行 （ Robotaxi ） 、 生產資料 （ Optimus ） 、 能源存儲 ， 這些業務與現實世界結合的緊密程度 ， 注定了特斯拉的進一步發展 ， 瓶頸并不在公司內部 ， 而在社會結構 。

對于致力于讓人類文明延續的馬斯克來說 ， 參與到社會zhili當中去 ， 才是突破瓶頸的最好方式 。

實際上 ， 馬斯克從來不避諱 “ 人類文明守護者 ” 的言論 ， 這些言論并不是在特斯拉和SpaceX逐漸最大之后才出現的 ， 而是在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里 ， 就已經出現 。 他的思想根源則更早 ， 根據 《 馬斯克傳 》 的敘述 ， 應該來自少年時期大量閱讀科幻小說 ， 并且觀看了 《 星球大戰 》 這樣的科幻電影之后就逐漸出現了 。

因此 ， 胡舒立懷念12年前的馬斯克 ， 可能只看到了表象 ， 而真正的馬斯克 ， 這十幾年來并沒有根本性的改變 。

前幾個月 ， 我也寫過文章 ， 表達了一個觀點 ： 特斯拉在未來的影響力太大 ， 只有馬斯克這樣對人類文明抱有善意的人類掌控特斯拉的方向 ， 這家公司才是安全的 。

為了人類文明 ， 馬斯克的薪酬方案也必須投下贊成票 。

結尾

距離11月6日股東大會越近 ， 預計還將出現更多干擾投票的聲音或者事件 ， 但終究是跐蜉撼樹 ， 螳臂當車 。

阻撓馬斯克薪酬方案通過的人和利益團體 ， 在用自己的短期利益 ， 撼動人類的遠期利益 。

如果投票通過了 ， 特斯拉將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 人類將擁有一個安全的環境 。

如果投票沒通過 ， 特斯拉這家公司還將繼續存在 ， 但人類文明 ， 可能在未來岌岌可危 。

這 ， 就是這次投票的重大意義 ， 也是胡舒立沒有能夠看到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