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當母親第10次當著親戚面說后悔生了我時，我不哭不鬧，果斷收拾行李離開了家。
1
客廳里飄著紅燒肉的香，卻壓不住滿屋子的尷尬。
親戚們圍坐在餐桌旁，筷子動得小心翼翼。母親端著湯碗出來，眼神掃過我時，瞬間冷了。
“要我說，當初就不該生這丫頭。”她把碗重重放在桌上，湯汁濺了出來。
我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指尖泛白。這是第十次了，當著親戚的面。
小姨趕緊打圓場：“姐，說啥呢，小雅多懂事啊。”
“懂事？”母親冷笑一聲，夾了塊肉放進弟弟碗里，“要是生個兒子，現在早幫家里掙錢了，哪用我｜操｜這么多心。”
弟弟陳陽嚼著肉，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姐都工作三年了，也沒給家里買過啥好東西。”
我抬起頭，看著母親：“上個月你說腿疼，我剛給你買了按摩儀。”
“那才幾個錢？”母親翻了個白眼，“你弟想要個新電腦，你怎么不給他買？”
我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放下了筷子。胃里一陣翻攪，紅燒肉的香味突然變得惡心。
2
晚飯散后，我收拾著餐桌。母親靠在沙發上，刷著手機，嘴里還在念叨。
“你看看隔壁家的兒子，每個月給父母寄五千，再看看你。”她放下手機，盯著我，“這個月工資發了吧？趕緊給你弟轉兩千，他電腦該換了。”
“我這個月要交房租，還要還信用卡。”我低著頭，聲音很輕。
“交房租怎么了？你不會省著點花？”母親猛地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我養你這么大，讓你給你弟點錢怎么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了？”
“媽，我不是不給，是我真的不夠。”我抬起頭，眼里有點酸，“我每個月工資就五千，房租兩千五，剩下的夠我自己花就不錯了。”
“不夠？你騙誰呢。”母親伸手扯住我的胳膊，“你肯定藏私房錢了，趕緊拿出來，不然我今天跟你沒完！”
我用力甩開她的手：“我沒有，你能不能別總是這樣？我也是你女兒啊。”
“女兒怎么了？女兒早晚要嫁出去，是別人家的人。”母親的聲音尖銳起來，“只有你弟，才是我們陳家的根。”
3
爭吵聲驚動了父親，他從房間里出來揉著眼睛，一臉疲憊。
“吵什么呢，大半夜的。”他打了個哈欠，目光在我和母親之間掃過。
母親立刻上前，拉著父親的胳膊哭訴：“老陳，你看看你女兒，我讓她給你兒子轉點錢買電腦，她不肯就算了，還跟我吵架！”
父親看向我，眉頭皺了皺：“小雅，你媽也是為了你弟好，你要是有錢，就多幫幫他。”
“爸，我真的沒錢。”我看著父親，心里很失望，“我每個月的開銷都擺在這兒，你可以看我的賬單。”
“看什么賬單？”母親搶著說，“她就是不想給！老陳，你別聽她的，她就是故意的！”
父親嘆了口氣，走到沙發邊坐下：“行了行了，都別吵了，小雅，你要是實在不方便就算了，陽陽，你電腦也不是不能用，再等等吧。”
“爸！”陳陽從房間里跑出來，不滿地喊，“我同學都用最新款的電腦，就我用舊的，多丟人啊！”
父親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地面。我知道，他又在逃避了，每次遇到這種事，他都是這樣。
4
第二天我去外婆家，剛進門就聽到幾個舅媽在議論。
“你說小雅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呢？她媽讓她給她弟點錢，她還不肯。”
“就是啊，女孩子家，掙那么多錢干什么？還不如多幫幫家里，幫幫弟弟。”
“我聽說她工作三年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掙的錢也不知道花哪兒去了。”
我站在門口，手指攥得緊緊的。這些話像針一樣，扎進我的心里。
外婆看到我，趕緊站起來：“小雅來了，快進來坐。”
我強擠出一個笑容，走了進去，舅媽們看到我，都尷尬地閉了嘴。
“小雅啊，你媽昨天跟我說了你的事。”外婆拉著我的手，語氣溫和，“你弟還小，你當姐姐的多讓著點他，錢的事要是你方便，就幫幫他。”
“外婆，我不是不幫，是我真的不方便。”我看著外婆，“我每個月要交房租，還要生活，真的沒多余的錢。”
“怎么會沒多余的錢呢？”二舅媽插話說，“你一個月掙五千，房租兩千五，剩下的兩千五還不夠你花？你是不是亂花錢了？”
“我沒有亂花錢。”我咬著嘴唇，“水電費、物業費、交通費，還有吃飯，這些都要花錢。”
“那也用不了兩千五啊。”二舅媽撇了撇嘴，“我看你就是不想給你弟錢。”
5
從外婆家回來，我剛進門，就看到陳陽在翻我的房間。
“你在干什么？”我沖過去，把他手里的錢包搶了過來。
陳陽嚇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我……我就是想看看你錢包里有沒有錢。”
“我的房間，你憑什么亂翻？”我氣得手都在抖，“你想要錢，不會自己去掙嗎？”
“我要是能掙到錢，還用找你要嗎？”陳陽梗著脖子，“你是我姐，給我點錢怎么了？你是不是小氣鬼？”
“我小氣？”我冷笑一聲，“我上個月給媽買按摩儀花了一千五，你怎么不說？我去年給你買運動鞋花了八百，你怎么不說？”
“那都是你應該做的！”陳陽喊了起來，“誰讓你是我姐，我同學的姐姐，都給弟弟買手機買電腦，就你最摳。”
這時，母親從外面回來，聽到我們的爭吵，立刻護著陳陽：“小雅，你跟你弟喊什么？他不就是翻了下你的房間嗎？至于這么生氣嗎？”
“媽，他翻我的錢包。”我指著陳陽，“他這是偷！”
“什么偷不偷的，一家人分那么清干什么？”母親瞪著我，“陽陽也是想看看你有沒有錢，好給你弟買電腦，你要是有錢，就給他唄，別這么小氣。”
6
上班的時候我一直心神不寧，昨天的爭吵，親戚的議論，弟弟的算計，像一團亂麻纏在我的心里。
“小雅，這份文件你看一下，有問題的話跟我說。”同事小李把一份文件遞給我。
我接過文件看著上面的文字，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子里全是母親和陳陽的臉。
“小雅，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小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關心地問。
“我沒事，可能是沒休息好。”我勉強笑了笑，低下頭，假裝看文件。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剛走出公司，就看到陳陽站在門口。
“姐，你下班了。”他走過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你怎么來了？”我皺了皺眉頭，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來跟你商量件事。”陳陽拉著我的胳膊，“姐，我女朋友生日快到了，我想給她買個項鏈，你能不能先借我五千塊？”
“五千塊？”我愣住了，“我哪有那么多錢？”
“你肯定有。”陳陽不依不饒，“你工作三年了，就算每個月存一千，也存了三萬多了，姐，你就借我五千，等我以后有錢了，一定還你。”
“我不借。”我甩開他的手，“我跟你說過，我沒有錢。”
“你不借是吧？”陳陽的臉色變了，“那我就去你公司鬧，讓你同事都知道你是個小氣鬼，連弟弟都不幫！”
7
我沒理陳陽，轉身就走。他跟在我后面，一直嚷嚷著要去公司鬧。
回到家，母親看到我們，立刻問：“陽陽，跟你姐說好了嗎？她借你錢了嗎？”
“沒有！她不肯借！”陳陽委屈地說，“媽，姐還說我，讓我自己去掙錢。”
母親立刻瞪著我：“小雅，你怎么回事，陽陽跟你借點錢你都不肯？你是不是想讓他在女朋友面前丟臉？”
“我沒有錢，怎么借給他？”我看著母親，“他想要項鏈，自己去掙啊，都二十歲了，難道還要一直靠別人嗎？”
“靠別人怎么了？你是他姐，他不靠你靠誰？”母親走到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把錢借給陽陽，不然，我就去你公司找你領導，讓你領導評評理。”
“你敢！”我氣得渾身發抖，“你要是去我公司鬧，我就再也不認你這個媽！”
“不認就不認！”母親也急了，“我養你這么大，還怕你不認我？你要是不借錢，我明天就去你公司！”
我看著母親猙獰的臉，心里一片冰涼。這就是我的母親，為了弟弟，竟然要去我的公司鬧，毀我的工作。
8
晚上父親又來勸我，他坐在我的床邊嘆了口氣。
“小雅，你媽也是急糊涂了，你別跟她計較。”他看著我，“陽陽也是，太不懂事了，不過他女朋友生日，要是沒禮物，確實沒面子。”
“爸，不是我不幫他，是我真的沒那么多錢。”我看著父親，“我這個月工資剛發，交了房租，就剩下兩千多了，就算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他，也不夠五千啊。”
“那你能不能跟你朋友借點？”父親說，“等陽陽以后有錢了，再還你朋友。”
“我朋友也都是打工的，誰手里有那么多閑錢？”我苦笑一聲，“爸，你能不能別總是幫著媽和弟弟？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父親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說：“小雅，爸知道委屈你了，可是陽陽是我們家的獨苗，我們不能讓他受委屈。你再忍忍，等他長大了，就好了。”
“忍忍？”我看著父親，眼里的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我已經忍了二十年了，從小到大，什么好東西都是他的，我什么都沒有，現在我工參加工作了，還要被你們逼著給他錢，爸，你覺得公平嗎？”
父親沒說話，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走了。
9
周末家里來了很多親戚，說是給爺爺過壽。
飯桌上，母親又開始了。
她端著酒杯，走到親戚們面前，笑著說：“各位親戚，說實話，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小雅這個丫頭。”
親戚們都愣住了，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是第十次了，當著這么多親戚的面，她又一次說后悔生了我。
“姐，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陳陽笑著說，“是不是被媽說中了，心里不舒服？”
“陽陽，別這么說你姐。”母親假惺惺地說，“雖然她不懂事，但也是我女兒，不過，要是當初生的是個兒子，我現在也不用這么操心了。”
小姨看不過去，站起來說：“姐，今天是爸的壽宴，別說這些不開心的話了，小雅挺好的，你別總這么說她。”
“我怎么了？我說的是實話！”母親提高了聲音，“她要是懂事，就該多幫幫她弟，多為這個家著想，可她呢？就知道顧著自己！”
我看著母親，心里最后一點念想也沒了。這么多年的委屈，這么多次的傷害，像潮水一樣，把我淹沒了。
10
壽宴結束后親戚們都走了，我回到房間，關上門坐在床邊。
我看著衣柜里的衣服，看著書桌上的照片，突然覺得很陌生，這個家，從來就沒有真正屬于過我。
我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衣服、鞋子、護膚品，還有我的證件和銀行卡，一件件放進箱子里。
母親看到我收拾行李，愣了一下：“你干什么，收拾行李干什么？”
“我要搬出去住。”我一邊收拾，一邊說，聲音很平靜。
“搬出去住？你瘋了？”母親沖過來，想搶我的行李箱，“你要是敢搬出去，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你早就沒我這個女兒了。”我看著她，“從你第一次說后悔生我的時候，我就不是你女兒了。”
“你……”母親氣得說不出話來。
陳陽也跑過來：“姐，你別搬出去啊。你搬出去了，誰給我錢花？誰給我買東西？”
我沒理他繼續收拾行李，心里很平靜，沒有難過，也沒有生氣，只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11
我拉著行李箱走到門口，父親攔住了我。
“小雅，你別沖動。”他看著我，“有什么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搬出去住，多不方便啊。”
“爸，我已經決定了。”我看著父親，“這個家，我待不下去了。”
“你待不下去？你去哪里待？”母親喊道，“你一個女孩子，搬出去住，要是出了什么事，誰負責？”
“我自己負責。”我看著母親，“我已經成年了，能照顧好自己。”
“你要是敢走，就再也別回來。”母親威脅道，“這個家，你也別想再踏進來一步。”
“我不會回來的。”我拉著行李箱，繞過父親打開了門。
“姐，你別走啊！”陳陽拉著我的胳膊，“你走了，我以后跟誰要錢啊？”
我甩開他的手：“陳陽，你已經二十歲了，該學會自己掙錢了，以后，別再想著靠別人了。”
說完我拉著行李箱，走出了這個家。
12
我搬進了提前租好的房子，雖然不大，但很溫馨，是真正屬于我的地方。
我換了手機號，拉黑了母親和陳陽的微信，從此我再也沒有收到過他們的消息。
半年后，我在公司升職了，工資也漲了不少。我
買了自己喜歡的衣服，去了一直想去的旅行。
日子過得很充實，很快樂。
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了小姨，她看到我很驚訝。
“小雅，你現在過得怎么樣？”她拉著我的手，關心地問。
“挺好的。”我笑著說，“工作順利，生活也很開心。”
“那就好。”小姨嘆了口氣，“你媽和你弟，現在可慘了，你弟跟他女朋友分手了，因為他沒錢買禮物，后來他又跟別人打架，把人打傷了，需要賠很多錢，你媽到處借錢都沒人肯借她。”
我聽了，心里沒有絲毫波瀾。
這是他們自己選的路，怪不得別人。
“對了，你爸也病了，住院了。”小姨繼續說，“你媽想讓你回去看看，還說讓你幫忙交醫藥費。”
“我不會回去的。”我看著小姨，“當初他們那么對我，現在有困難了，才想起我。太晚了。”
小姨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我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心里很平靜。
我知道我已經擺脫了過去的陰影，開始了新的生活。
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再也不能影響我了。這，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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