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小嬸突然打電話說爺爺腦溢血住院要8萬手術費，我剛準備去銀行取錢，爺爺突然來電：幫我買件厚棉襖。
01
手機在茶幾上震得瘋狂，我剛洗完碗擦著手，瞥見來電顯示是“小嬸”。
按下接聽鍵，她的哭聲像破了的風箱，直往耳朵里灌。
“曉曉，不好了，你爺爺……你爺爺腦溢血暈倒了。”
我手里的毛巾“啪”地掉在地上，心臟猛地揪緊，“現在在哪？情況怎么樣？”
“在市一院急診，醫生說要立刻手術，不然……不然就來不及了?！彼橐?，話都說不連貫，“可手術費要八萬，我和你小叔手里沒這么多現錢?。 ?/p>
八萬？我攥著手機的指節發白，腦子里飛速盤算。我工作三年攢了六萬，再找同事借兩萬應該能湊齊。
“小嬸你別急，錢我來想辦法，我現在就去銀行取錢，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抓上錢包鑰匙就往外沖，樓道里的聲控燈被我的腳步聲一一喚醒。
剛跑到小區門口，手機又響了，這次來電顯示是“爺爺”。
我心里一緊，難道是醫院那邊有變故？手指都在抖，趕緊接起。
“曉曉啊，”電話那頭是爺爺熟悉的聲音，帶著點冬日清晨的沙啞，卻絲毫沒有病態的虛弱，“天越來越冷了，你路過南邊那家老裁縫店，幫我買件厚棉襖唄？”
我愣在原地，冷風刮得臉生疼，手里的錢包差點滑掉。
爺爺……他不是在醫院等著手術嗎？怎么會突然打電話要棉襖？
02
“爺爺？您……您現在在哪??？”我盡量讓聲音穩下來，可尾音還是忍不住發顫。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傳來輕微的咳嗽聲，“我在家啊，剛在院子里劈了點柴，凍得慌，怎么了，的你聲音有點不對勁呢？”
在家劈柴？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爺爺”兩個字，只覺得渾身發冷。
小嬸明明說爺爺腦溢血住院，要八萬手術費，怎么爺爺自己卻說在家？
“您沒去醫院？也沒不舒服？”我追問著，眼睛掃過路邊的銀行，原本要進去的腳步停在原地。
“去醫院干啥？我身體好著呢?！睜敔數穆曇魩еc疑惑，“是不是你小嬸跟你說啥了？她早上還來跟我念叨，說小叔最近生意差手頭緊。”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東西串起來了。
小嬸哭著要手術費，爺爺卻好好在家，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沒……沒說啥。”我壓下心里的猜測，“棉襖我知道了，您要多大碼？還是跟去年一樣的款式不？”
“就跟去年那件一樣，要純棉花的，暖和?！睜敔斢侄诹艘痪?，“你別買太貴的，差不多就行?！?/p>
掛了電話，我站在路邊冷風卷著落葉打在腿上。
手里的錢包沉甸甸的，可我再也沒了去取錢的念頭。
小嬸為什么要騙我？說爺爺腦溢血要手術費，難道是為了騙錢？
03
我沒去銀行，也沒回家，直接往小叔家走。
小嬸說爺爺在醫院，可爺爺明明在家，我得去問清楚。
小叔家離我家不遠，走路十分鐘就到。
剛到門口，就聽見院子里小嬸在跟人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隱約聽到了“錢”“曉曉”之類的詞。
我推開門進去，小嬸看到我臉“唰”地白了，手里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曉曉？你……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說去銀行取錢嗎？”她慌忙把手機揣進兜里，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
我站在院子里，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心里的猜測更確定了幾分。
“小嬸，我剛給爺爺打電話了?！?/p>
小嬸的身子僵了一下，臉上擠出笑容，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你爺爺……他跟說啥了？是不是問手術的事，我跟你說，醫生剛才又催了，再不交錢就……”
“爺爺說他在家劈柴，讓我幫他買件厚棉襖?！蔽掖驍嗨脑?，目光直直地盯著她，“小嬸，你不是說爺爺腦溢血住院了嗎？怎么他還能在家劈柴？”
小嬸的臉徹底沒了血色，嘴唇動了動，半天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拉著我的胳膊，聲音又帶上了哭腔。
“曉曉，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也是沒辦法啊，你小叔最近跟人合伙做生意，錢都投進去了，還欠了別人兩萬塊，人家天天上門要債，我實在沒轍了才……”
“所以你就編瞎話，說爺爺腦溢血要手術費？”我甩開她的手，心里又氣又失望，“小嬸，爺爺是長輩，你怎么能拿他的身體開玩笑？”
04
小嬸被我甩開手，踉蹌了一下，眼淚掉了下來，“我知道錯了，曉曉，可我真的沒辦法，你小叔不讓我跟別人說，怕丟人，我只能找你了。”
就在這時，小叔從屋里出來了。
他看到我，又看看哭著的小嬸，皺了皺眉，“怎么了這是？曉曉怎么來了？”
小嬸趕緊抹了把眼淚，拉著小叔的胳膊說：“我跟曉曉說實話了……小叔，人家又來催債了，咱們總不能一直躲著吧？”
小叔的臉沉了下來，瞪了小嬸一眼，然后轉向我，語氣有些不自在：“曉曉，這事是你小嬸不對，不該拿你爺爺說事，但我們確實遇到難處了，你看能不能……”
“小叔，我不是不幫你們?！蔽掖驍嗨脑挘睦锖懿皇亲涛叮翱赡銈儾荒苡眠@種騙人的方式啊，要是我沒給爺爺打電話，真把錢取了給你們，等爺爺知道了，他該多傷心？”
小叔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張了張嘴，最終嘆了口氣：“我知道是我們不對，可那筆債催得緊，再不還就要利滾利了，我們也是實在沒轍了，才讓你小嬸找你想想辦法。”
“就算你們有難處，也該跟我說實話?！蔽铱粗麄?，“爺爺年紀大了，最忌諱別人說他身體不好，你們這么做不僅騙了我，更是不尊重爺爺?！?/p>
小嬸又哭了起來，拉著我的手說：“曉曉，我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那筆債我們會想辦法還的，不找你借錢了?！?/p>
05
從小叔家出來，我的心情很復雜。
既生氣小嬸騙我，又有點心疼他們的處境，可更多的是對爺爺的擔心。
我沒去買棉襖，直接往爺爺家走。
我想問問爺爺，知不知道小嬸跟他說過手頭緊的事，也想看看爺爺到底怎么樣。
爺爺家在老城區，院子里種著一棵老槐樹。
我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爺爺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手里拿著一把小剪刀，正在修剪盆栽。
陽光灑在他身上，頭發花白，可精神頭很好，一點也不像生病的樣子。
“爺爺！”我喊了一聲，快步走過去。
爺爺抬起頭看到我，臉上露出笑容，“曉曉來了？怎么沒去上班？”
我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手里的盆栽，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今天調休，我過來看看您。您剛才說劈柴，怎么又修剪花了？”
爺爺放下剪刀，擦了擦手，笑著說：“劈了一會兒，累了就坐這兒歇歇，你小嬸早上過來，跟我說你小叔最近生意不好，手頭有點緊想跟我借點錢。”
我心里一動，問道：“那您借了嗎？”
爺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手里就那點養老錢也不多，再說了他們年輕人的事，該自己想辦法，我要是都幫他們了，他們以后更沒擔當?！?/p>
06
我在爺爺家待了一會兒，陪他說了說話，又幫他把院子里的柴堆整理好，才準備走。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小嬸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水果和牛奶。
“曉曉，你還沒走啊？”小嬸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走到爺爺面前，把東西放下，“爸，我給您買了點水果，您嘗嘗?！?/p>
爺爺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繼續修剪他的盆栽。
小嬸站在一旁，臉上有些尷尬，過了一會兒，她轉向我，語氣帶著點委屈。
“曉曉，早上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騙你?？晌乙彩潜荒枪P債逼得沒辦法了，你小叔又好面子，不肯跟親戚開口，我只能找你了。”
“小嬸，我知道你們有難處，但騙人肯定是不對的?！蔽铱粗?，“尤其是拿爺爺的身體當借口，這太不應該了?！?/p>
小嬸的眼圈紅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拔抑啦粦?，可我能怎么辦？人家天天堵在門口，說再不還錢就砸東西，我一個女人家，我能不怕嗎？”
她頓了頓，又說：“我也想跟你說實話，可我怕你不肯借，你從小就跟你爺爺親，跟我們不怎么來往，我要是說借錢還債，你肯定不會同意。”
“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不能騙人啊?！蔽乙灿悬c急了，“這種事一旦拆穿，大家以后怎么相處？爺爺知道了，心里該多難受？”
“我也不想讓爺爺知道。”小嬸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本來想著，等你小叔生意好轉了，我們就把錢還你，到時候再跟爺爺和你解釋，誰知道你會突然給爺爺打電話啊?！?/p>
07
小嬸的話讓我一時語塞。
我知道她有難處，可她的做法實在讓我無法認同。
爺爺放下手里的剪刀，看向小嬸，語氣平靜卻帶著威嚴，“你跟我說實話，你小叔到底欠了多少錢，他做的什么生意？”
小嬸被爺爺的目光盯著，不敢再隱瞞，低著頭說：“欠了兩萬，跟人合伙做水果批發生意，誰知道第一批貨就壞了，錢也賠進去了。”
爺爺嘆了口氣，眉頭皺了起來?！白錾饽挠胁毁r錢的？可你們不該去借高利貸啊，兩萬塊，就算打工也能慢慢還，現在利滾利，不是越陷越深嗎？”
“我們沒借高利貸！”小嬸趕緊解釋：“就是跟朋友借的，說好了一個月內還，可現在實在湊不齊?！?/p>
爺爺點了點頭，沒再追問，而是看向我。
“曉曉，你小嬸他們確實有難處，雖然做法不對，但也是被逼的，你要是手頭方便，能幫就幫一把，畢竟是一家人?！?/p>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爺爺會這么說?！盃敔?，可他們騙我……”
“他們是錯了，我已經說過他們了?！睜敔敶驍辔业脑?，“一家人哪有不鬧矛盾的？互相幫襯著點，日子才能過好，你小嬸也是急糊涂了，你別往心里去。”
看著爺爺語重心長的樣子，我心里的氣消了不少。
爺爺總是這么為別人著想，就算小嬸騙了他，他也還是想著幫小叔他們一把。
08
爺爺都這么說了，我也沒什么好糾結的。
小叔他們確實有難處，雖然小嬸的做法不對，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債逼得走投無路。
我從錢包里拿出銀行卡，遞給小嬸：“這里面有三萬塊，你先拿去還賬，剩下的你們自己想辦法，以后別再跟別人亂借錢了，有難處可以跟家里人說?！?/p>
小嬸接過銀行卡，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哽咽著說：“曉曉，謝謝你……謝謝你肯幫我們，你放心這錢我們一定會盡快還你的，不會讓你吃虧?！?/p>
“錢不用急著還，你們先把日子過好。”我看著她，“以后別再編瞎話騙人了，尤其是不能拿爺爺的身體開玩笑，爺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p>
小嬸用力點頭，擦了擦眼淚說：“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會了，我會好好跟你小叔說，讓他找個正經工作，好好過日子，不再瞎折騰了。”
爺爺看著我們，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樣就對了，一家人互相幫襯，沒有過不去的坎，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別自己扛著?！?/p>
我心里也輕松了不少，雖然小嬸騙了我，但最終還是把事情解決了。
只要小叔他們能好好過日子，不再瞎折騰，這錢就算沒白借。
09
解決了小叔他們的事，我想起爺爺讓我買棉襖的事。
正好下午沒什么事，我就去了爺爺說的那家老裁縫店。
那家裁縫店在老城區的巷子里，開了很多年了。
店主是一位老奶奶，手藝很好，爺爺的棉襖一直都是在這兒做的。
我跟老奶奶說要做一件跟去年一樣的厚棉襖，用純棉花的。
老奶奶笑著說：“你是張大爺的孫女吧？他每年這個時候都來做棉襖，我還記得他的尺寸?！?/p>
我笑著點了點頭，跟老奶奶聊了一會兒，付了定金，約定好三天后來取。
從裁縫店出來，我又去了超市，給爺爺買了些他愛吃的點心和水果，然后往爺爺家走。
回到爺爺家，我把買的東西放下，跟爺爺說棉襖已經訂好了，三天后就能取。
爺爺高興地說：“好，好，純棉花的棉襖就是暖和，比買的羽絨服還舒服?！?/p>
我坐在爺爺身邊，陪他聊天。
爺爺跟我說他年輕時候的事，說他以前在工廠上班，怎么辛苦賺錢養家，怎么把爸爸和小叔拉扯大。
聽著爺爺的話，我心里暖暖的。
爺爺這一輩子不容易，為了家里人操了不少心，現在年紀大了，也該享享清福了。
我暗暗下定決心，以后要多抽時間陪陪爺爺，多關心他，讓他晚年能過得開心快樂。
10
三天后我去裁縫店取了棉襖，直接送到爺爺家。
爺爺拿著棉襖，摸了摸里面的棉花，臉上笑得像個孩子，“還是這個手感好，暖和，”他當場就把棉襖套在身上，轉了一圈，“正好合身，不胖不瘦?！?/p>
看著爺爺開心的樣子，我也笑了。
這時小叔和小嬸也來了，手里提著一個大袋子，里面裝著菜和肉。
“爸，曉曉，我們來給你們做晚飯?！毙鹦χf，把手里的東西放進廚房，“我跟你小叔商量好了，以后每個周末都來給您做飯，陪您說說話?！?/p>
小叔也笑著說：“爸，我找了個送貨的工作，雖然累點，但工資穩定，以后再也不瞎折騰做生意了，等賺了錢就先把曉曉的錢還了?！?/p>
爺爺看著他們，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昂?，好，只要你們好好過日子，比什么都強，錢不用急著還，曉曉也不是外人。”
晚飯很豐盛，小嬸做了爺爺愛吃的紅燒肉和糖醋魚。
我們四個人圍坐在桌子旁，說說笑笑，氣氛特別好。
吃完飯小叔和小嬸幫著收拾碗筷，我陪爺爺坐在院子里看電視。
爺爺穿著新棉襖，手里拿著熱水袋，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我看著爺爺，心里暗暗慶幸。
幸好我給爺爺打了那個電話，不然不僅會被騙錢，還會傷了爺爺的心。
現在一家人和睦相處，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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