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中將被擬任大軍區副政委，毛主席劃掉副字：井岡山老人不多了

1975年的一天，江蘇淮安一家軸承廠的車間里，50多歲的“老王”正蹲在地上擰螺絲，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廠領導走過來勸他：“您歇會兒吧，加班不用您跟著熬。”他擺擺手，手里的活沒停：“大家都在忙，我哪能歇著？”

沒人想到，這個跟工人一起加班、被喊“老王”的人，是開國中將王輝球。更沒人想到，沒幾天他就接到通知：“組織查清情況了，準備安排你回部隊工作。”

最初的擬任通知是“沈陽軍區副政委”，報告遞到毛主席手里時，主席盯著“副”字看了一會兒，拿起筆把這個字劃掉了。旁邊的人愣了一下，主席嘆了口氣：“井岡山的老人，已經不多了啊。”

為啥一個“副”字，能讓毛主席特意修改？得從王輝球上井岡山那年說起。

1911年，王輝球生在江西萬安的一個窮人家，8歲讀免費小學，后來考上縣立高小，卻因為交不起學費，只能去商店當學徒。每天天不亮就得起來掃地、擦柜臺，晚上還要幫掌柜看鋪子，日子過得憋悶。

1927年冬天，萬安城里鬧起了暴動——中共贛西特委組織工農革命軍，要打土豪分田地。16歲的王輝球聽說后，扔下鍋鏟就跑了過去，跟著隊伍喊口號、貼標語。暴動失敗后，部隊往井岡山撤，他也跟著上了山，成了毛主席麾下的一名紅軍戰士。

那時候井岡山人少糧少，總共就幾百戶人家，一年產的谷子不夠六千多紅軍吃。朱老總帶著大家挑糧，王輝球也跟著去，扁擔上的糧袋磨得肩膀紅腫，他就找塊粗布墊上，一趟趟從山下往山上運。晚上跟戰友擠在茅草屋里，聽毛主席講革命道理，他心里覺得踏實：“這才是能讓窮人出頭的隊伍。”

后來紅四軍主力下山開辟贛南、閩西根據地，王輝球跟著轉戰，因為識點字、打仗勇敢，很快被提拔成連指導員。可戰場上的危險，一次比一次近。

1932年4月，紅軍打漳州，王輝球所在部隊攻天寶山。沖到半山腰時，他們才發現敵人埋了密密麻麻的尖樁子，踩上去腳就被扎出血。連長和一排長沒沖幾步就犧牲了，王輝球紅了眼，端著槍往前沖，剛跑兩步，一顆子彈擊中他的胸膛，他當場昏了過去。

部隊后來從小路繞過去拿下陣地，清理戰場時，戰士們在一堆犧牲的戰友里發現了他，呼吸已經很弱。衛生員趕緊打了強心針，把他抬到野戰醫院，他醒后第一句話就是：“陣地拿下來了嗎？”后來他跟人說：“我這條命，是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

長征時，王輝球任紅二師政治部宣傳科長。有天他去山崖邊寫標語，腳一滑摔了下去，當場沒了動靜。宣傳科的同志往下看了看，以為他犧牲了，就繼續跟著大部隊走。半夜里，王輝球醒了過來，腿斷了，動不了，只能躺在地上喊救命。

幸好譚政聽說他摔下山，發了火：“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怎么能就這么走了？”讓人抬著擔架回去找，才把他救了上來。后來鄧公見他拄著拐杖走得吃力，把自己的馬讓給了他：“你腿不好，騎著走，別掉隊。”王輝球晚年總說：“沒有譚主任和鄧部長，我走不完長征。”

抗戰時期，他又經歷了一次“死亡”。1943年秋，他任冀魯豫軍區政治部副主任，突然患上嚴重瘧疾，上吐下瀉，全身冰涼，很快就昏迷了。醫生來檢查后，搖了搖頭：“沒辦法治，準備后事吧。”軍區都搭好了靈堂，就等著開追悼會，可到了第二天，他突然醒了過來，喝了點米湯，慢慢緩了過來。

后來才知道，他是被日軍細菌戰害的——日寇掘開衛河堤岸，往水里放細菌，魯西北20多萬人因此喪命，王輝球能活下來，純屬幸運。

1945年，他去延安出席七大，抗戰勝利后跟著劉鄧大軍打仗，從晉冀魯豫到中原，再到解放貴州，一路從政治部主任做到16軍政委。1955年授銜，他成了開國中將。

1953年，他調入空軍系統，1968年被周總理點名任空軍政委。可沒過多久，九一三事件爆發，空軍受了大影響，他被隔離審查了兩年多，后來被安排到淮安軸承廠“蹲點學習”。

在廠里，他從不提自己的過去，每天上午跟工人一起勞動，下午學習。廠里加班，他總是第一個到車間，工人都愿意跟他聊天，喊他“老王”。有人知道他是老革命，問他為啥這么拼，他說：“不管在哪，干活就得像個干活的樣。”

1975年，組織查清他沒參與任何作亂之事，決定讓他回部隊。擬任沈陽軍區副政委的報告到了毛主席手里，主席想起當年井岡山的日子，想起那些跟著一起鬧革命的老戰友，很多都不在了，就把“副”字劃掉了——他要給這位井岡山時期的老戰士一個正職，也是對老戰友的一份念想。

王輝球到沈陽軍區后，還是老樣子，兢兢業業干工作，直到1981年離休。2003年，93歲的他在南京病逝，走完了從井岡山小紅軍到大軍區正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