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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是西晉名臣杜預后裔,飽讀詩書,才華橫溢,18歲被州府聘為幕僚,19歲考中鄉貢進士,22歲進士及第,23歲被授予汾州隰城縣尉。
沒錯,他就是詩圣杜甫的祖父杜審言,可少年得志的他,入仕后遲遲得不到升遷,隰城縣尉期滿后又往蜀州任縣尉,據說,王勃當年送別的杜少府就是他。
而后的二十多年里,除了有三年時間在京任職,大多數時候都輾轉地方,一直擔任縣尉這樣的小官職,45歲那年,他又出為江陰縣丞,一去又是四載。
“龍沙即此地,舊俗坐為鄰”,《重九日宴江陰》即作于彼時的某個重陽日,,可謂柔腸百轉,即有身世際遇之愁,也含隨遇而安的豁達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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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期歸晚,茱萸節候新。
降霜青女月,送酒白衣人。
高興要長壽,卑棲隔近臣。
龍沙即此地,舊俗坐為鄰。——唐 杜審言《重九日宴江陰》
簡譯:
深夜,蟋蟀不停地鳴叫,仿佛在催促游子早日返鄉,可時節向晚,我的歸期卻一再延誤。
重陽時節,茱萸成熟,那鮮艷的色澤好像在昭示著節令和氣候又帶著全新的氣象來臨了。
霜降時節,夜空中的月亮散發著清冷的光輝,恰似神話里掌管霜雪的青女降臨人間那般。
夢幻中,一位身著白衣的人帶著美酒來到我的面前,讓我在這寒夜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我又怎會不知,人只有保持愉悅暢快的心情,才能擁有健康的體魄,享受到長壽的福澤。
可我如今地位卑微,如同一只寄居在屋檐下的小鳥,只能在這偏遠的江陰之地默默度日。
我與那朝堂之上的近臣們,仿佛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難以靠近處權力中心的他們。
生活總要繼續,整日郁郁寡歡有什么意義?眼前這龍沙之地,便是我如今安身立命之所。
我早已融入了這里的生活,按照當地古老的習俗,與鄰里們友好相處,成為親密的近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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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蟋蟀期歸晚,茱萸節候新。
古人常用候蟲對氣候變化的反應來表示時序更易,關于蟋蟀,詩經中這樣說“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因此,人們常借蟋蟀的鳴叫來表達時間的推移和季節的更迭,和對生命短暫、世事無常的感慨,以及游子思鄉之情。
“遍插茱萸少一人”,茱萸則是重陽節的傳統元素之一,人們登高遠眺,采摘茱萸插在頭上或衣服上,寄托對家鄉和親人的思念。
鄉關萬里,重九日,詩人雖然也和眾人一樣佩戴茱萸,迎接佳節,可聽到蟋蟀的啼叫,還是會百感交集,涌起濃濃的思鄉之情。
降霜青女月,送酒白衣人。
霜降時節,月色泠泠,宛如青女降臨施霜的景象,而這清冷、孤寂的氛圍,又何嘗不是詩人內心的孤獨和凄涼。
青女是中國古代神話中的霜雪之神,在這清冷的月色和霜降的氛圍中,他多么希望遇見給陶淵明送酒的白衣人,以慰藉孤寂。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種漂泊異鄉的孤獨感,和對家鄉親人的思念之情,一直縈繞在心,久久揮之不去。
高興要長壽,卑棲隔近臣。
其實,詩人也明白,開開心心地活著,不內耗,保持良好的狀態,才會身康體健,享受到長壽的福澤。
可身處偏遠之地,官職卑微,寄人籬下,與朝堂上的近臣們相隔甚遠,無法參與朝廷的核心事務,無法施展自己的抱負和才華。
空有一身治國安邦的本領,卻只能在偏遠的江陰擔任縣丞這樣的小官,這種理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使他的內心充滿痛苦和無奈。
杜審言有才能,卻人生失意,這可能與他恃才傲物和過于自負的性格有關,遭人所忌恨而不知,故而也連帶著仕途不順。
龍沙即此地,舊俗坐為鄰。
尾聯寫自己對現實的妥協和適應,在無法改變現狀的情況下,就選擇在異鄉尋找一份歸屬感和溫暖。
“龍沙”指的是江陰華士地區,該地因有白龍山和砂山兩座山脈,合稱龍砂(亦作龍沙),也是詩人任職的地方。
既然已經接受了在江陰的生活,那就遵循當地古老的習俗,與鄰里們友好相處,成為親密的鄰居。
因為他明白,無論處境如何艱難,都要保持樂觀的心態,珍惜生命,享受生活,過好當下。
這種自我慰藉和積極向上的精神,使得此詩在愁腸百結中又透露出一絲希望和溫暖,也展現了詩人堅韌不拔的品格和對生活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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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杜甫曾自豪地說“吾祖詩冠古”,此言不虛,杜審言工于五律,對近體詩的形成和發展貢獻頗大,被后人譽為五言律詩的奠基人。
其五律《和晉陵陸丞早春游望》,被明朝胡應麟贊為初唐五律第一,五言排律《和李大夫嗣真奉使存撫河東》,則為初唐近體詩中第一長篇。
和卓越的文學成就相比,他的仕途就暗淡許多,考中進士后,初入仕途,僅被授予隰城尉這樣的小官職,此后多年一直沉淪下僚,難得重用。
在《重九日宴江陰》中,“卑棲隔近臣”之句,就形象地描繪出了他地位卑微、寄人籬下的艱難處境。
然而,雖仕途不順,漂泊異鄉,但他并沒有完全陷入絕望和消沉之中,他選擇接受和適應,這又何嘗不是豁達的人生態度呢。
參考文獻:
《全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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