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王何鴻燊原配去世后，在訃聞家人排名中沒有其他三位太太的名字

1942年的澳門街頭，20歲的何鴻燊騎著一輛并不新潮的單車，倉促而又執拗地跟在一位身著白裙的姑娘身后。圍觀的學童嘻嘻哈哈，街角的報童高喊最新的戰事新聞，誰也沒料到這段看似普通的追逐會在往后六十余年里牽動澳門金融與娛樂版圖的興衰。白裙姑娘名叫黎婉華，父親是當地小有名氣的葡萄牙裔律師，家族的社交圈層與時任澳門總督府保持良好關系。彼時的何鴻燊不過是大三學生，家道中落，荷包里常常只剩買書的硬幣。對此，街坊一句玩笑話流傳多年：“他真想娶大小姐？那得先學會葡語再說?！币饬现?，何鴻燊硬生生把這句話當成奮斗目標，一個月后能用生硬的發音喊出黎婉華的葡語小名——這讓女孩愕然也讓身邊人訝異。

二人訂婚前后，澳門正經歷二戰后期的物資緊缺。黎家愿意把女兒托付給“窮小子”，很大程度上因為他在困難年代顯現出的韌勁：白天在海關兼職抄寫文件，夜里在屋頂臨燈鉆研外語和貿易知識。黎婉華的姊姊曾半帶笑意地提醒：“你別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你們家可還欠債呢。”何鴻燊卻回了一句讓在場人都安靜下來的話：“債能還完，志不能打折?！边@股“硬闖”精神，在多年以后被港澳商界津津樂道。

1943年，兩人低調完婚。黎婉華當時只有19歲，她不介意丈夫在餐桌上算賬、不介意與婆婆同住更不介意在悶熱的閣樓里守著煤油燈熬夜給他做賬本。次年，何鴻燊靠從香港走私物資賺到第一桶金——一百萬港元，那張當年結婚照被他拿去抵押在銀行換取流動資金。旁人說黎婉華是“福星”，更貼切的解釋或許是“合伙人”：她依靠葡萄牙社交網絡為丈夫牽線，讓何鴻燊得以接觸當時幾乎排外的賭牌生意。1950年代，“澳娛”雛形初現，不少合同背面都能看到黎婉華瀟灑的葡語簽名。

然而，命運有時轉彎得過于鋒利。1970年前后，黎婉華確診結腸炎，并發癥頻發，必須切除部分胃部。治療期間，何鴻燊在一次社交舞會上與17歲的藍瓊纓擦肩而過——在場的老友事后復盤，“他仿佛被閃電擊中”，此后對藍瓊纓展開追求。彼時香港商業圈對于“一夫多妻”雖存法理縫隙，卻已現爭議。何鴻燊一句半真半假的“我總不能當和尚”讓外界議論不休。

1977年，何鴻燊迎娶藍瓊纓。為顧及病榻上的黎婉華，他并未張燈結彩，婚禮照片也未公開發行。知情者透露，黎婉華收到消息后沉默良久，只叮囑身邊人一句：“家里生意大了，總要有人管?！闭Z氣里聽不出怨恨，卻遮不住傷感。接下來的歲月，陳婉珍、梁安琪先后進入賭王生活。表面上，何家四房“相安”，實際暗流早已潛涌。黎婉華因病長期居香港淺水灣，偶有露面也常被媒體誤認成保姆——香港狗仔相冊里，昔日的“何太太”逐漸被新夫人們取代。

2004年2月21日凌晨，黎婉華病情急轉直下，何鴻燊與四女兒何超雄守在床前。燭光搖曳，空氣里彌漫藥物味。黎婉華攥著丈夫手，聲音幾不可聞：“阿燊，我先去了，你要保重……”話音落下，她閉上眼睛。現場只剩勝負慣看、卻第一次無計可施的賭王痛哭失聲。其后，他親自挑選位于澳門路環的墓地，訃聞用詞極為慎重：“愛妻何黎婉華夫人仙逝”，署名欄先列四名子女，再是何鴻燊本人，其他三房太太的名字被刻意省略。這是何鴻燊罕見的“獨斷”：至少在告別儀式上，黎婉華仍是唯一。

2005年春天，何鴻燊出席完澳門一場招商活動后獨自乘車前往路環墓園。他身穿深灰色風衣，只帶兩名隨身保鏢，手捧白玫瑰。車窗緊閉，外人看不清他神情。據墓園管理員回憶，“他站了十多分鐘，沒有說話，也沒有流淚”。身后媒體閃光燈無法進入，只留下模糊背影照在報紙角落。港澳社交圈傳出一句帶著復雜情緒的評語：遲來的專情，終究還是來了。

多年后，賭王在公開受訪時被問及與黎婉華的關系。他沉默片刻，回以一句意味深長的粵語：“行棋難悔，唯愿來世無欠?！边@句話足夠讓場面安靜。旁人替黎婉華惋惜，也有人站在商界邏輯稱贊何鴻燊的“家族策略”。對錯與否，也許恒難蓋棺，但有件事頗具象征意味：何鴻燊生前最愛留在書房的一張舊照，不是紙醉金迷的舞會場景，而是1943年的黑白婚紗照，照片右下角輕描淡寫寫著一句葡語——“Para sempre”（永遠）。

生命在資本與情感的交匯處顯得脆弱，也顯得倔強。黎婉華選擇了當年那個身無分文的少年，最終卻因商業帝國的膨脹而被邊緣。這段婚姻的一喜一悲，折射出殖民地澳門的機遇與風險，以及華人商人面對傳統與現代、情感與利益的兩難抉擇。何鴻燊在訃聞中刪去其他太太姓名，看似簡單的排版，其實是一場遲到的修補，也是商業巨擘少有的情感獨白。世事常常無法兩全，但在那行小字里，黎婉華得到了一次毫無保留的確認——哪怕只是在離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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