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說中的"宰相劉羅鍋"從未當過真宰相,他的仕途起點靠的是父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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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父親劉統勛,才是乾隆口中的"真宰相"——敢彈劾權臣、十次視察河堤、75歲死在上朝路上。
這個被遺忘的名字,藏著清代官場,最真實的權力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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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一門五進士"的仕途密碼
1751年春天,32歲的劉墉在禮部大堂接過進士榜單。
二甲第二名,看上去風光無限。朝中人都清楚,這個年輕人真正的底氣不在榜單上,而在他父親劉統勛的官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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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劉統勛,已是朝廷重臣,劉家的科舉傳承,像一條精密運轉的生產線。
祖父劉必顯53歲才中舉,這個年紀在科場上已算"奇跡",卻硬是熬成了戶部員外郎。
父親劉棨接力,康熙年間進士及第,爬到四川布政使的位置,從二品。
到劉統勛這一代,家族已經攢夠了資本。
雍正二年,26歲的劉統勛中進士,進翰林院。這個起點就比祖輩高出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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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劉墉、劉镮之相繼登科,五代人跨越百年,硬是湊出了十一個進士、七個二品以上高官的豪華陣容。
但這套家族密碼里,藏著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1773年11月,劉統勛猝死在上朝的轎子里。
消息傳到陜西,正在按察使任上的劉墉連夜啟程回京。
按照禮制,他要守孝三年,官職一律停止。
三年后,轉折來了,乾隆親自去劉家吊唁,被門楣的逼仄震驚——堂堂大學士的家,窄得連轎子都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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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當場流淚,不僅賜了驢市胡同的大宅子,還下了一道特旨:劉墉守孝期滿,直接授內閣學士,任職南書房。
這個任命跳過了多少品級?
從地方按察使到內閣學士,中間隔著布政使、巡撫、尚書好幾道門檻。
因為劉統勛的功績,這些門檻對劉墉不存在。
緊接著,乾隆又把他提拔為湖南巡撫——一個正二品的封疆大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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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恩蔭"的真實面目,用父輩的功勞換取子輩的起跳高度。
劉墉的進士身份是敲門磚,但真正讓他平步青云的,是劉統勛死后留下的政治遺產。
沒有劉統勛,就沒有后來的劉墉。這個邏輯,朝中上下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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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劾權臣的政治博弈
乾隆六年九月,都察院的奏折送進養心殿,乾隆展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奏折上,劉統勛用工整的小楷寫著:"大學士張廷玉歷事三朝,晚節當慎,責備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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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更狠:"同僚爭避其鋒,請加訓示。" 矛頭直指軍機大臣訥親。
這兩個人,一個是雍正留下的顧命大臣,一個是滿洲新貴。
張廷玉什么來頭?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元老,門生故吏遍天下。
訥親更不簡單,遏必隆的曾孫,軍機大臣兼吏部、戶部尚書,乾隆一手提拔的心腹。
彈劾這兩個人,等于在朝堂上投了一顆炸彈。
劉統勛剛升任左都御史一個月,屁股還沒坐熱,就敢捅這個馬蜂窩。
奏折里的措辭更絕:說張廷玉與姚家聯姻是結黨營私,說訥親在部中"或輾轉駁詰,或過目不留",搞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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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上下都在等乾隆發怒,可乾隆的反應出人意料。
他看完奏折,沉默片刻,下了一道上諭:"朕思張廷玉、訥親若果擅作威福,劉統勛必不敢為此奏。"
這話說得漂亮,表面上是給二人開脫,實際上承認了劉統勛所言非虛。
然后,乾隆做了一個更絕的決定——把奏折公開。
張廷玉第二天就遞上奏表,"請解部務"。訥親更是嚇得夠嗆,立刻收起了驕狂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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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權臣,就這樣被一個剛上任的左都御史掀翻在地。
這場彈劾的真實邏輯是什么?乾隆需要一把槍,劉統勛恰好愿意當這把槍。
雍正留下的顧命大臣們盤根錯節,新皇帝想收權,但不能自己動手。
劉統勛看懂了這一點,主動跳出來充當白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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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當然也有,奏折公開后,乾隆又發了一道上諭,暗諷劉統勛有"幸進之嫌"——意思是你彈劾大臣是為了往上爬。
這一捧一殺,把劉統勛架在火上烤,但劉統勛不傻。
他立刻上了一份檢討,稱頌皇帝圣明,檢討自己"一時失察"。
乾隆滿意了,賞了幾匹杭州綢緞,再把他升為刑部侍郎。
這場博弈的結果是:張廷玉逐漸遠離權力核心,訥親夾起尾巴做人,劉統勛成了新一代漢人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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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乾隆三十六年,劉統勛已經坐上了首席軍機大臣的位置——清朝第一個漢人首席軍機。
這個位置,比所謂的"宰相"更接近權力中樞。
劉墉后來的體仁閣大學士,在父親面前根本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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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能臣的實戰功績——十視河堤背后的技術與廉政
1746年夏天,黃河在山東壽張決口,濁浪滔天,淹沒23個州縣,浮尸蔽河。
乾隆急召劉統勛任漕運總督,總領治河。
劉統勛到災區第一件事,就是把總督行轅設在潰堤旁邊。幕僚勸他換個地方,他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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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的房子都沖垮了,我住得舒坦算怎么回事?"
他每天赤腳踩進齊腰的泥漿,親自查看堤防。見民夫搬運沙袋慢了,他奪過扁擔自己上。
寒冬臘月,他帶著三千士卒跳進冰河清淤。
1748年,運河漲水,山東又出災情。
劉統勛提出一個大膽方案:疏浚聊城引河,把洪水分流入海;
降低德州哨馬營、東平戴村兩處堤壩高度,讓水有出路;
再提升沂州江楓口堤壩,在關鍵處攔住洪水。
這套"分流+加固"的組合拳,在當時屬于創新打法。
效果立竿見影。山東災情緩解,運河恢復暢通。乾隆在奏折上朱批:"劉統勛所奏,皆中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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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3年,江南邵伯湖的減水閘、高郵的車邏壩相繼決口。
負責南河工程的是大學士高斌——乾隆貴妃的父親。
高斌清廉,但管理松懈,屬下偷工減料,導致大堤潰決。
乾隆派劉統勛和尚書策楞去查。
劉統勛到了江南,不打招呼,直接去工地。
他讓人挖開已經完工的堤壩,發現里面填的不是石料,而是沙土。
賬目上顯示的石料款,全被河工們吞了,賬本一查,觸目驚心。
外河同知陳克浚挪用河銀25000兩,海防同知王德宣挪用18000兩,核減未完、辦料未交的銀子加起來超過10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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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筆錢,夠修三條河堤。
劉統勛的奏折送到北京,朝野震動。
高斌是國戚,張師載是張伯行的兒子,哪個都不好動。
乾隆這次沒手軟,當即下旨:高斌、張師載革職,貶為河工贖罪;陳克浚、王德宣等人,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
同年九月,黃河在銅山又決口。
劉統勛再次奉命查案。道員李礅、張賓的貪污案被揭出來,兩人被處死。
劉統勛親自駐守銅山,盯著工程到12月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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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視河堤,兩修海塘,前后奏章數十起。河南百姓在黃河岸邊給他立了生祠——活著的時候就被當神拜。
這套治水+反腐的組合拳,核心邏輯很簡單:工程問題背后是人的問題,不殺貪官,修再多堤也沒用。
劉統勛把這套邏輯貫徹到底,所以他治的河,能保幾十年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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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廉至死的宰輔本色——"文正"謚號背后的真實人生
乾隆三十八年十一月,東華門外,劉統勛的轎子微微側了一下,侍從掀開帷幔,人已經沒了氣息。
75歲,死在上朝的路上。
乾隆聞訊,當場痛哭:"朕失一股肱!" 他立刻派福隆安帶著太醫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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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授太傅,謚號"文正",這個謚號,清朝296年只有8個人拿到。
更關鍵的是,劉統勛是唯一一個剛去世就定謚號的——其他人都是后來追謚。
這意味著乾隆對他的評價,不需要任何猶豫。
皇帝親自去劉家吊唁,轎子到門口進不去。
門楣太窄,得把轎蓋拆了才能進。乾隆走進去,看到家徒四壁,回宮后流著淚對大臣們說:"如統勛乃不愧真宰相,汝等宜法效之。"
這個"真宰相"三個字,劉墉一輩子都沒拿到。
劉統勛的清廉不是裝出來的。
他當了幾十年京官,官至內閣大學士、領班軍機大臣,管著禮部、兵部、刑部三個部,但"自奉極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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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珠都是不值十兩銀子的便宜貨,線斷了就扔,不會再撿起來。
有個富家子夜里來敲門,想送禮。
劉統勛拒不接見。第二天上朝,他當眾把那人叫過來,劈頭就是一通訓斥:"昏夜叩門,賢者不為。你有話當眾說,老夫有過失也可以當眾指出來。"
那人灰溜溜退下,從此再沒人敢夜訪。
他任職數十年,累主會試及順天鄉試,門下賓友從無一人夤緣得利。
經他之手選拔的士子,很多已經當上官了,他卻連面都不認識。
這在鄂爾泰、張廷玉各擢私人、黨同伐異的官場上,簡直是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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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劉墉就更明顯了。
劉墉最高做到體仁閣大學士、吏部尚書,看上去也不錯。
他沒進過軍機處,也沒當過首席大學士。
更關鍵的是,劉墉在和珅當權的年代,選擇了"模棱兩可"的生存策略。
史書上說他"官聲漸晦",意思是后期名聲不如早年。
父子倆的差距,不在官位高低,而在"真"字上。
劉統勛敢彈劾張廷玉、訥親,敢處死高斌的屬下,敢在75歲高齡親自跳進冰河清淤。
他把"剛正不阿"四個字,活成了肌肉記憶。
劉墉呢?進士出身,靠的是真本事;升官,靠的是父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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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丟人,但也說明了一個現實:門閥制度下,起點決定高度。
《清史稿》給劉統勛的評價是:"得古大臣風,終身不失正。" 八個字,夠重了。
而劉墉的謚號是"文清",比"文正"低一檔。
這個差距,藏著清代官場最真實的權力邏輯:真宰相不是靠演的,是靠一輩子不彎腰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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