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白泛舟的鵲山湖到今日游客如織的生態文化區,黃河依舊,但角色已易;鵲華依然,但氣象已新。
文 | 張馨儀
2025年初出臺的《關于推動文化高質量發展的若干經濟政策》明確提出,要推動歷史文化資源從“保起來”到“活起來”。與此同時,“文藝賦美鄉村”計劃將文化賦能作為激發內生的關鍵引擎,為歷史文化資源的現代轉化提供了清晰路徑,也讓元代趙孟頫“羨煞濟南山水好,幾時真作卷中人”的詠嘆,在七百年后終于有了當代答案。
國慶期間,濟南上演了一場穿越七百年的文化對話——鵲山生態文化區單日客流突破6萬,八天累計超二十萬游客涌入這幅生動的《鵲華秋色圖》。
在濟南起步區,黃河依舊奔流,但角色已從“天塹”轉為“內河”;鵲華依然對峙,卻因文化IP的現代轉化,成為濟南“北跨”戰略中凝聚認同的精神地標。
一河隔鵲華,千年失湖山
鵲山與華山,曾因趙孟頫的《鵲華秋色圖》而名動天下。但1855年黃河改道奪大清河入海,成為這兩座文化名山之間的“切割線”。“齊煙九點”中最北的鵲山與南岸的華山,從此隔河相望。曾經“湖闊數十里”的鵲山湖,到清代時已嚴重萎縮。
清人任宏遠在《扁鵲墓》中寫道:“十里湖光暑氣微,越人遺墓枕荒磯。”這“十里”所指,其實只是鵲山湖殘存的一隅,即與大明湖相連的部分水域。而在鵲山腳下,昔日浩渺的湖面早已退為荒蕪。
長期以來,“一面是城,一面是鄉”的固化格局不僅在地理上切割了鵲華二山,鵲山湖的消失、“鵲華煙雨”的消逝,更在心理上劃出了濟南“南城北鄉”的發展鴻溝。
一橋飛架,鵲華故道變通途
隨著濟南“北跨”戰略的推進,黃河正從城市的“邊界”轉變為城市的“內河”。
起步區42公里黃河河道上規劃了21處跨河通道,未來跨河通道平均間距將縮短至2公里,如今,濟南黃河濟濼路穿黃隧道、鳳凰大橋、黃河大橋復線橋先后通車,已形成“10橋1隧”的交通格局,徹底改變了“過河靠浮橋、汛期便斷聯”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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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多了,路寬了,過河如履平地”,大橋組團居民的感受印證了天塹變通途的現實。
軌道交通7號線與3號線二期加速北上,更讓“軌道上的起步區”從藍圖駛入生活。
慢行系統的完善——如老橋增設非機動車專道、新建橋隧增設人行空間——讓跨河不再是機動車的特權,而是市民日常生活的自然延伸。
走出畫卷,從紙上丹青到人間煙火
然而,物理連通只是第一步。正如當地居民所言:“從前黃河是一道‘鴻溝’,如今跨越大河如履平地,與主城區的時空距離拉近的同時,心理距離也更近了。”這背后,是起步區以“運營前置”思維推動片區開發的深意:橋隧拉近了距離,但真正的融合需要文化認同的黏合。
起步區敏銳捕捉到“鵲華”這一深植濟南文脈的IP,將其作為重構認同的支點。2025年《濟南市黃河流域國土空間專項規劃》將“鵲華城光段”列為沿黃三大核心段落,為文化復興提供了戰略載體。
鵲華IP的真正破圈,始于一場頂流媒體與千年古畫的相遇。
2025年,鵲山生態文化區作為《鵲華秋色圖》實景地,迎來中央廣播電視總臺《2025中秋詩會》的錄制,節目通過CCTV-1、CCTV-10黃金時段雙頻道聯播,創造了累計超1.5億人次的覆蓋奇跡。節目將“非遺集市”嵌入山水實境,讓傳統文化在當代生活中自然“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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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文化事件的深遠意義在于:它讓地方性敘事一躍成為國民性文化現象。中新畫家共繪《鵲華春色圖》、新加坡青少年采風等活動,進一步推動這一IP從全國走向國際。
值得一提的是,鵲山生態文化區沒有簡單復刻《鵲華秋色圖》的畫面,而是以“一軸一塔三館三區”的空間敘事,實現傳統意境的當代轉譯。齊風坊的流線屋頂取意畫中山勢,如夢令建筑融合古今韻味,形成“濟南八景”的當代詮釋。
無人機表演以天為幕勾勒鵲華輪廓,光影技術讓古畫“活”了起來。這種“技術+文化”的融合創新,讓七百年前的審美在當代找到全新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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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華中新園內,黃河文化元素與南洋風情巧妙融合——14米瀑布取意“黃河之水天上來”,與新加坡授權的魚尾獅相映成趣。國慶三天近10萬客流的市場反響,證明了這種文化融合的強大吸引力。
再造體驗,讓流量變留量
鵲華IP的打造,體現了一種全新的文化治理智慧:不是堵截,而是疏導;不是割裂,而是融合。
這與單霽翔倡導的“活態遺產”理念一脈相承:“當文化遺產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保護就會變成自覺行動。”
在實踐層面,起步區探索出“首店經濟+潮玩業態”的創新組合。漫讀書店、星際玩家潮玩店等成為年輕人的“社交貨幣”,印證了“為體驗買單”的新消費邏輯。
免費入園的政策智慧,既守住文化惠民的公益底色,又通過多元消費場景實現可持續運營。正如濟南工程職業技術學院院長吳學軍所言,這里已超越“文化搭臺、經濟唱戲”的傳統模式,形成了“文化提升商業品質、商業反哺文化創新”的共生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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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黃河時代”的到來,濟南起步區不再滿足于做鵲華秋色的旁觀者。在鵲山生態文化區,文化不是城市發展的裝飾品,而是驅動城市轉型的核心引擎。從《鵲華秋色圖》到《鵲華春色圖》,從李白泛舟的鵲山湖到今日游客如織的生態文化區,黃河依舊,但角色已易;鵲華依然,但氣象已新。
趙孟頫或許不曾想到,他筆下的《鵲華秋色圖》有朝一日不僅能從歷史畫卷走向現實圖景,更將連接南洋風情與齊魯文化。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場關于城市與文化的新敘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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