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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To C戰局升溫,誰能復刻微信神話?
回溯ChatGPT橫空出世時,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個人AI助手將成為下一個流量入口。
那時,各類chatbot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創業者扎堆涌入,大廠也紛紛試水——百度發布文心一言,字節推出豆包,騰訊內測混元助手。
但熱潮來得快,退得也快:不到一年,燒錢大戰就讓中小創業者望而卻步,多數玩家要么轉向AI編程、AI搜索等細分場景,要么徹底退場,AI To C市場一度陷入“叫好不叫座”的沉寂。
誰也沒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個人AI助手會再次成為行業焦點。
就在最近,阿里突然扔下一顆行業炸彈:正式上線個人AI助手“千問APP”,直指ChatGPT的To C賽道,宣布全面進軍AI消費級市場。消息一出,科技圈瞬間炸開——要知道,過去三年里,阿里在AI領域的動作多集中于To B的企業服務和阿里云的算力支撐,如今突然重兵壓境To C,不免讓人感到意外。
這背后,是AI行業發生的兩大關鍵變化。
一方面,互聯網時代的“社交、搜索、電商”三駕馬車格局被徹底打破,AI開始重構所有場景——從辦公軟件的智能助手,到手機系統的語音交互,再到消費決策的智能推薦,AI不再是邊緣功能,而是成為核心入口。
另一方面,國內外產品的商業化驗證,讓To C市場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間:如今ChatGPT月營收已突破10億美元,盡管OpenAI仍處于虧損狀態,但個人AI助手的商業模式可行性已經得到初步驗證;國內市場,字節豆包今年10月日活用戶突破4000萬(2023年11月時日活還不足130萬),日均處理Tokens達30萬億,成為現象級產品;騰訊元寶、DeepSeek等,用戶規模也在持續擴大。
以吳嘉為首的阿里AI團隊顯然意識到,AI To C市場不是“可選項”,而是“必爭項”。
移動互聯網時代,阿里錯過了社交入口,只能在電商賽道固守;如今AI時代,若再錯過個人助手這個超級入口,未來可能失去整個生態的話語權。
然而,要成為「AI時代的微信」,這些產品還面臨著根本性的挑戰。
微信從社交工具演變為囊括衣食住行的超級應用,其核心并非功能堆砌,而是社交關系鏈的不可替代性。微信的成功,不僅在于擁有10億級用戶,而在于它構建了“社交-工具-服務”的完整生態,成為每個人生活的“數字基礎設施”。而現在的個人AI助手,大多還停留在“功能工具”的層面,離“生態入口”還有漫長的距離。
AI to C市場的競爭,本質上是對用戶時間占有率的重新分配。而這場戰爭的贏家,很可能重新定義下一個十年的互聯網格局。
01
個人AI助手怎么又火了?
熟悉AI行業的人都知道,個人AI助手的熱潮經歷了明顯的「輪回」。
回溯2022年AI元年,ChatGPT以Chatbot的形態點燃了To C市場的熱情,那時的創業者們堅信,“每個人的專屬AI助手”即將到來,各類產品密集上線,融資額屢創新高。
但現實很快給了一記耳光:模型訓練、算力消耗的成本居高不下,而用戶付費意愿卻低于預期,多數產品要么靠免費引流燒錢續命,要么因無法變現黯然退場。
一時間,AI To C被貼上“偽需求”“燒錢游戲”的標簽,創業者們紛紛轉向To B或細分場景。大廠們也紛紛調整戰略,百度將文心大模型的重心轉向企業服務,騰訊把混元助手嵌入微信生態做輕量化應用,阿里則專注于阿里云的算力輸出和行業解決方案——To C賽道,仿佛成了無人問津的“棄子”。
但就在行業集體“逃離”To C時,市場卻在悄悄發生變化。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ChatGPT:2023年下半年,其推出的Plus會員訂閱制開始爆發,到了今年7月,OpenAI首席財務官Sarah Friar在接受采訪中提到,OpenAI月營收首次實現了10億美元的單月營收,OpenAI首席執行官Sam Altman還表示,公司預計將斥資數萬億美元用于建設數據中心以滿足用戶需求。
國內市場的變化同樣迅猛。字節旗下的豆包,憑借字節跳動的流量扶持和產品快速迭代能力,成為最大贏家。
從最初的文本交互,到后來的多模態生成、Agent智能體,豆包的功能持續豐富,用戶規模也呈指數級增長:從2023年8月灰度上線時月活不足10萬,到2024年5月月活達2600萬,同年9月用戶規模突破1億,再到今年8月月活達到1.57億,其增速令人咂舌。
過去,大家認為AI To C是“燒錢游戲”,核心原因是技術不成熟導致成本過高,且產品無法滿足用戶的真實需求。
如今,大模型的推理成本下降約100倍,Tokens計費模式讓普通用戶都能負擔,而AI助手的功能也從簡單的文本生成,擴展到多模態創作、智能規劃、場景化服務等多個領域。
QuestMobile數據顯示,截至今年9月,原生APP、In-App AI及手機廠商AI助手,用戶規模分別達2.97億、7.06億和5.35億。其中,月人均使用時長得到顯著提升。間接說明,個人AI助手一定程度上成為檢驗上游端側模型技術的“試金石”。
在這樣的背景下,阿里的決策就很好解釋了。
阿里現在入局雖不算最早,但也不算太晚——AI To C市場仍處于“戰國時代”,而千問的優勢在于背靠阿里生態,按照一些業內人士推測,阿里所有業務都會給千問讓隊。
比如淘寶、天貓的電商場景可以與AI助手深度結合,實現“智能導購+下單”;支付寶的生活服務能為AI助手提供支付、出行、繳費等基礎設施;阿里云的算力則能支撐模型的快速迭代。
更重要的是,AI To C市場的想象力遠非細分場景可比。微信的成功已經證明,國民級的個人應用能夠構建起不可替代的生態壁壘。
在AI時代,個人AI助手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個這樣的“超級入口”——它可以成為用戶獲取信息的主要渠道,替代部分搜索功能;可以成為智能交互的核心載體,連接各類硬件設備;可以成為生活服務的聚合平臺,覆蓋購物、出行、醫療、教育等方方面面。
對于阿里而言,錯過微信的遺憾始終存在,而AI To C市場給了它一次“補課”的機會。
02
用戶才是最重要的
早期AI行業的投資熱點,主要集中在算力和模型訓練,大廠和資本瘋狂囤GPU、建數據中心,那時的行業共識是“得算力者得天下”。
根據PitchBook去年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2024年全球AI融資總額中,有69%來自單筆超1億美元的大項目,集中在模型研發與基礎設施建設領域。
但這種“重技術輕用戶”的模式很快遇到了瓶頸。
通用大模型的訓練成本極高,動輒數億甚至數十億元,而商業化落地卻異常緩慢。
To B和To G市場雖然看似穩定,但存在兩個致命問題:一是項目制的商業模式導致收入波動大,且高度依賴銷售團隊,邊際成本無法降低;二是定制化需求強,每個客戶的需求都不同,導致產品無法規模化復制,很難形成真正的競爭壁壘。
更重要的是,To B/G市場的競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除了大廠,各類創業公司也紛紛涌入,價格戰愈演愈烈,利潤空間被不斷壓縮。
與此同時,技術的進步正在悄悄改變AI行業的成本結構。
隨著模型壓縮、量化技術的成熟,以及算力集群的優化,大模型的推理成本持續下降,如今國內大模型的每千Tokens價格已降至“厘時代”(2024冬季火山引擎FORCE原動力大會上,火山引擎總裁譚待宣布豆包視覺理解模型每千 tokens 輸入價格定為三厘(即 0.003 元),比行業價格低 85%)。
普通用戶每月花幾塊錢就能獲得足夠的調用額度。這種成本的大幅下降,為AI To C市場的爆發創造了有利條件——用戶不再需要為AI服務支付高昂的費用,廠商也能通過規模化的用戶基礎實現盈利。
畢竟,To C市場的核心邏輯是“用戶為王”,只要能積累海量的個人用戶,就能通過規模化效應降低成本,再通過增值服務實現商業變現。
微信的崛起之路就是最好的例子:早期通過免費的社交功能積累用戶,當用戶規模達到一定量級后,再逐步加入支付、電商、生活服務等功能,構建起完整的生態閉環,最終成為國民級應用。
阿里顯然也看到了這一點。千問APP的上線,本質上是阿里對“用戶價值”的回歸。
過去,阿里的AI業務過于依賴To B市場,雖然營收穩定,但缺乏用戶粘性和數據積累;如今進軍To C市場,阿里希望通過千問APP積累個人用戶,從而獲得多樣化的訓練數據,反哺模型優化,同時構建起自己的AI生態閉環。
然而,如何界定個人AI助手的能力邊界,仍是一個關鍵難題。
微信的成功,關鍵在于它抓住了“社交”這一核心需求,而社交的本質是“連接”,這種連接形成了強大的網絡效應,讓用戶難以遷移。
如今的個人AI助手,雖然功能越來越豐富,但大多還停留在“工具”層面,缺乏類似微信的“連接”屬性。用戶使用AI助手,更多是為了完成特定任務,如生成文案、制作圖片、查詢信息等,任務完成后就會退出,很難形成持續的用戶粘性,而且,市面上主流個人AI助手商業模型更接近于SaaS模式,為功能買單,而非社區。
更重要的是,個人超級助手的能力邊界尚未明確。
微信的生態是“社交為核,功能為輔”,所有功能都是圍繞社交展開的;而現在的AI助手,功能繁雜但缺乏核心定位——既能做文案生成,又能做智能規劃,還能提供生活服務,看似全能,實則沒有真正的“殺手級功能”。用戶很難說清楚“為什么必須用這款AI助手”,這也是當前個人AI助手面臨的最大困境。
社區化是個人AI助手的另一個短板。
微信不僅是社交工具,更是一個龐大的社區,用戶在里面分享生活、交流觀點、開展商業活動,這種社區氛圍進一步增強了用戶粘性。而現在的個人AI助手,大多是“一對一”的交互模式,缺乏用戶之間的連接和互動,很難形成社區生態。
字節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在豆包中加入了“AI創作社區”功能,允許用戶分享自己的AI生成作品,點贊、評論、轉發,試圖構建社區氛圍;反觀阿里,之前把主要精力投入在夸克上,將夸克升級為「AI超級框」,集成搜索、寫作、生圖等20余項功能,試圖打造智能入口;作為微信的擁有者,騰訊在AI To C市場的布局相對謹慎,沒有推出獨立的個人AI助手APP,而是將混元助手嵌入微信生態,通過“微信聊天框+AI”的模式,讓用戶在社交場景中就能使用AI功能。
這些嘗試都指向同一個目標:成為用戶與數字世界交互的首要接口。
03
成為「AI時代的微信」,并不容易
當行業在討論“誰能成為AI時代的微信”時,很少有人意識到一個關鍵問題:微信的成功,是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特殊產物,其路徑很難被復制。而AI時代的個人AI助手,要想達到微信的高度,面臨的挑戰遠比想象中更大。
國內外AI產品的設計思路,從根源上就與微信不同。當前,無論是ChatGPT、Gemini,還是國內的豆包、千問、元寶,其設計核心都是“個人價值最大化”——聚焦于滿足用戶的個體需求,如信息檢索、內容生成、任務規劃等。
這種設計思路導致產品呈現出強烈的“工具屬性”,用戶與產品之間是“單向依賴”關系,缺乏用戶與用戶之間的“雙向連接”。而微信的設計核心是“社交連接”,用戶與產品之間、用戶與用戶之間形成了復雜的網絡關系,這種關系網絡構成了微信的生態壁壘,也是其難以被替代的核心原因。
舉個簡單的例子。用戶可以輕易地在ChatGPT和豆包之間切換,因為兩者的核心功能都是文本生成,用戶的遷移成本極低;但用戶很難放棄微信,因為他的社交關系、工作聯系、生活服務都沉淀在微信生態中,遷移成本極高。
這就是“工具”與“生態”的本質區別。工具滿足的是單一需求,而生態滿足的是多元需求,且構建了用戶之間的連接。
另一個容易被忽略的事實,是AI技術的局限性。比如最近谷歌工程師負責人Addy Osmani就發出警示:“AI只能完成70%的工作,大模型可以在非常短的時間里,幫你搭出一個大約‘七成可用’的應用雛形,可一旦進入最后30%,就會卡住。” 也就說,在標準化、流程化的任務中,AI表現出色,但在需要精準性、責任感、復雜決策的場景中,AI往往力不從心。
而且,這種局限性在AI To C市場中已經開始顯現。Hacker News上充斥著各類AI產品的負面案例:有用戶因AI生成的合同存在法律漏洞而遭受損失;有開發者因AI推薦的代碼存在安全隱患,導致API密鑰泄漏。這些案例背后,是AI技術的“不可靠性”——大模型的生成結果存在隨機性,且缺乏對后果的責任劃分,這使得AI助手很難真正進入醫療、法律、金融等需要高度信任的場景。
反觀微信的成功,恰恰建立在“可靠”和“信任”的基礎上。
微信的社交功能保證了信息傳遞的準確性,支付功能保證了交易的安全性,生活服務功能保證了服務的可靠性。用戶之所以愿意將自己的生活、工作、財務都交給微信,核心是因為微信建立了足夠的信任壁壘。對于AI助手而言,要建立這樣的信任壁壘,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它不僅需要技術上的突破,解決準確性和可靠性問題,還需要建立完善的責任機制,明確AI出錯后的責任歸屬問題。
再者,成為AI時代的微信,面臨著兩條路徑選擇,但每條路徑都充滿挑戰。第一條路徑是對標微信的設計模式,以某種核心連接功能為基礎,構建“連接+工具+服務”的生態。但這種路徑的投入成本極大,且成功概率極低。
微信的社交連接是基于移動互聯網普及的時代紅利,而AI時代的核心連接功能尚未明確——是智能交互?是信息聚合?還是場景服務?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答案。即使找到了核心連接功能,要構建起覆蓋數十億用戶的生態,需要海量的資源投入和長期的用戶積累,這對于任何一家企業而言,都是巨大的考驗。
第二條路徑是重新思考AI時代的個人助手邏輯,進行“原子化設計”——將AI的核心能力拆解為一個個“原子級”的功能模塊,讓用戶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自由組合,構建個性化的AI助手。
換句話說,AI時代的微信,未必會是微信的復刻版,更有可能是一款全新的、符合AI技術特性和用戶需求的產品。它可能不再以社交為核心,而是以智能交互為基礎;不再是單一的APP,而是分布式的生態系統;不再是標準化的產品,而是個性化的助手。
但這場爭奪“AI時代的微信”的戰爭,注定是一場漫長而艱難的較量。(本文轉載自公眾號:新眸,作者:堂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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