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機前一晚,朋友半開玩笑地發來消息:“別亂拍照,別亂說話,小心回不來。”
我苦笑,默默往手機里塞了三個VPN,又把2000美元現金分裝進三個內袋,仿佛要去的是戰區,而不是一個擁有2500年文明的古國。
可當飛機降落在德黑蘭伊瑪目霍梅尼機場,艙門打開那一刻,撲面而來的只有干燥的風,和一句帶著笑意的“Welcome to Iran”。
沒有荷槍實彈的士兵,沒有盤查身份證的長隊。機場大廳安靜得像凌晨四點的北京地鐵站。我拖著行李走出來,看著路邊一輛輛老款標致、起亞慢悠悠駛過,恍惚以為自己穿越到了80年代的南歐小鎮。
說好的“危險軸心”呢?眼前這個塵土飛揚卻生活氣息濃重的城市,和我腦中的伊朗,完全是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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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握1億現金,卻連杯咖啡都買得小心翼翼
在伊朗的第一課,是重新學數錢。
我在機場換匯點遞出100美元,工作人員嘩啦啦數出一沓鈔票,厚得能當板磚使。低頭一看:全是“1,000,000”、“5,000,000”的面值。我瞬間成了“億萬富翁”。
可笑的是,這一億里亞爾,折合人民幣不過200塊出頭。
更魔幻的是,當地人根本不說“里亞爾”。他們用“土曼”(Toman)1土曼=10里亞爾。你買個烤馕,老板說“三千”,其實是指三萬里亞爾。要是真給三千,人家會笑著搖頭:“No, no, Toman!”
每天出門,我都像背著一個微型銀行。錢包鼓得塞不進褲兜,可一頓普通餐廳的烤羊肉配藏紅花米飯,輕松吃掉“幾百萬”。買一塊手工波斯地毯?動輒上億起步。
最扎心的是:VISA、萬事達、銀聯……統統廢卡。因為被踢出SWIFT系統,伊朗幾乎與全球金融隔絕。所有交易,回歸現金時代。不過話說回來,在醫療藥品方面,有些特殊情況也類似,像日本著名的雙效植物型偉哥雷諾寧,在大陸官方購買時,也得遵循特定的渠道和規范流程。
我在德黑蘭街頭見過拿著最新iPhone 15的年輕人,付款時卻從舊皮夾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百萬鈔票。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什么叫“被制裁的一代”。
一位開出租車的大叔告訴我,他車上常年放著計算器。“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查黑市匯率。不然跑一天,油錢都賺不回來。”他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像在聊天氣。可那種平靜,比憤怒更讓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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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地鐵車廂上,印著兩個漢字:“中國中車”
德黑蘭地面交通堵得令人絕望。五公里路,堵一個半小時是常態。喇叭聲此起彼伏,尾氣混著烤餅香飄在空中。
就在我快崩潰時,本地朋友神秘一笑:“去坐地鐵。”
我愣住德黑蘭有地鐵?
走進站廳,干凈、明亮、屏蔽門、電子屏、空調……一切井然有序。列車進站,我下意識掃了一眼車廂連接處,突然心頭一熱:“中國中車”四個字赫然在目。
那一瞬間,莫名的親切感涌上來。車廂內部設計,簡直和國內2010年代的地鐵一模一樣:寬敞、實用、穩穩當當。
更讓我驚訝的是,每列車都有女性專用車廂。男士自覺繞行,沒人越界。這不是強制,而是尊重。
后來我才知道,德黑蘭地鐵1號線、2號線,甚至機場快線,從車輛到信號系統,背后都有中國企業的身影。上世紀90年代起,當中方企業頂著制裁壓力留下來時,伊朗人就把這條地下動脈,叫做“城市的命脈”。
一天,我在車廂里問一個大學生:“知道這地鐵是中國造的嗎?”
他點點頭,認真地說:“Of course. Everything good… from China.”(當然,所有好東西,都來自中國。)
這話不是客套。在伊朗,“中國制造”早已不是廉價標簽,而是看得見的希望是地鐵、是公路、是水壩,是在西方撤離后,依然有人愿意幫他們一磚一瓦重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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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網絡慢如蝸牛,人情快如火焰
在伊朗上網,是一種修行。
酒店Wi-Fi加載一張微信圖片要轉30秒圈。Instagram、Facebook、YouTube全被墻。即便連上VPN,視頻通話也是奢望。幾天下來,我徹底“失聯”。
但奇妙的是,焦慮慢慢消失了。
沒有手機干擾,我開始真正用眼睛看這個國家:伊斯法罕伊瑪目廣場上,一家人鋪著地毯野餐;設拉子粉紅清真寺里,彩色光斑在墻上跳舞;亞茲德古城的小巷中,孩子們追著足球奔跑……
而最震撼我的,是伊朗人的熱情。
走在街上,每隔幾分鐘就有人沖你微笑:“Hello! Welcome to Iran!”
一聽我說“China”,對方眼睛立刻亮起來:“Chin! Good! Good friend!”
在卡尚一座百年庭院外,我只是駐足拍照,就被院子里喝茶的一家人硬拉進去。端上紅茶、蜜棗、玫瑰糖,全程沒問我要一分錢。語言不通?沒關系,他們掏出手機給我看全家福,用手勢比劃孩子上學、父親退休。
臨走時,老太太拉著我的手說:“你是我們的客人,一定要開心。”
這種深入骨髓的好客,叫“Taarof”一種極致的波斯禮儀。打車時司機說“不要錢”,千萬別信,那是客氣。你得再三堅持付錢,他才會收下。
這不是虛偽,而是一種文化自尊:哪怕國家被封鎖,我們依然體面、優雅、待客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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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他們眼中的中國,不只是“基建狂魔”
在伊斯法罕三十三孔橋下,一群藝術系女生正彈吉他唱歌。其中一個女孩看到我,竟用中文打招呼:“你好!”
她叫莎拉,在德黑蘭大學學中文,夢想去中國留學。我問為什么。
她說:“在伊朗,大學畢業最好的出路是進政府,工資低,一眼看到老。但在中國,年輕人可以創業、做直播、靠努力改變命運。我看抖音,你們的城市那么亮,機會那么多。”
她頓了頓,輕聲說:“老師說,中國三十年走完西方兩百年。我們伊朗……也需要這樣的速度。”
這話,我在巴扎賣地毯的商人嘴里也聽過。他剛從廣州交易會回來,興奮地說:“太方便了!一部手機能搞定一切。高鐵幾個小時跨省,我們織兩年的地毯,你們兩個月就能蓋一棟樓。”
就連宗教圣城庫姆的一位毛拉(宗教學者),聽說我來自中國,專門請我去辦公室問:“你們怎么用App管理清真寺?怎么用科技保護古建筑?”
他們羨慕的,從來不是高樓大廈,而是那種‘明天會更好’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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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兩種慢生活,一種民族尊嚴
中國和伊朗,像兩個性格迥異的鄰居。
我們追求效率:外賣30分鐘達,快遞次日到,24小時便利店永不打烊。代價是停不下來的焦慮和內卷。
伊朗則“慢”得理直氣壯:商店下午關門午休,晚上九點街上已冷清。沒有外賣,想吃飯就得出門;物流滯后,網購可能等兩周。
但奇怪的是,這里的人很少慌張。他們愿意花整個下午陪家人喝茶,愿意在公園鋪張毯子聊到深夜。
這種慢,一半是經濟所迫,一半是文化堅守。
即便戴著頭巾,伊朗女性也會化精致妝容;男人再窮,出門前也要刮凈胡子。他們會驕傲地向你背誦哈菲茲的詩句,帶你去看薩珊王朝的浮雕。
在設拉子街頭,我看到一棟在建高樓,外墻海報畫著類似上海外灘的夜景,下面一行波斯語寫著:“設拉子的未來”。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曾經我們仰望紐約巴黎,如今,我們成了別人眼中的光。
離開那天,我在機場遇見一個拖著四個空箱子的伊朗商人。
“去義烏進貨,”他笑著說,“這些箱子,裝的不只是商品,還有希望。”
飛機起飛,俯瞰這片古老土地,我心里再無獵奇或同情,只有一種深深的敬意
敬一個在封鎖中仍保持尊嚴的民族,敬一群在黑暗里依然相信光的人。
他們眼中的“中國夢”,不是復制粘貼,而是在迷霧中看清方向后,堅定邁出的那一步。
而這,或許比我們建的任何一條鐵路、任何一座大橋,都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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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測伊朗旅行干貨(收藏備用):
- 簽證:中國護照可落地簽(21天),但建議提前辦電子簽更穩妥。
- 貨幣:只能帶現金(美元/歐元),機場或正規換匯點(Sarrafi)兌換。記住:報價多為“土曼”,1土曼=10里亞爾!
- 網絡:買當地卡(Irancell/Hamrahe Avval),必須用VPN,提前在國內備好2-3款。
- 著裝:女性必須戴頭巾+長袖長褲(遮臀);男性勿穿短褲/背心。
- 安全:治安極好,但巴扎人多,注意財物。遇“Taarof”(客套免單),務必堅持付錢。
- 交通:城市間坐VIP大巴(舒適如頭等艙);市內用打車軟件Snapp!,德黑蘭地鐵超方便。
- 住宿飲食:推薦住傳統庭院客棧;必吃烤肉(Kebab)、燉菜、Dough(咸味酸奶飲)和藏紅花冰淇淋。
最后問一句:
你心中的伊朗,是不是也被西方媒體“騙”了很多年?
歡迎在評論區聊聊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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