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個蘋果 | 《青藍》第66期

最后一個蘋果

□ 李洪峰

一個周六，我去4S店保養車，路遇一個外地小商販，約莫50多歲，拉一車蘋果在公路邊賣，地上擺放了4袋用塑料袋裝好的蘋果，一張紙殼立在旁邊，寫著“一袋10斤35元，1斤4元”的字樣。這一下就能讓人明白，10斤以上單價便宜5角。晃眼一看，蘋果漂亮，紅彤彤的，大小均勻，像是從樹上剛摘下，新鮮還帶粉。車牌照是北方的，小商販古銅色的臉，很有滄桑感，靜靜地坐在路邊支起的小馬扎上，吧噠抽著一支香煙，不時左右側下腦袋。

“你是寧夏人？我看你的車牌照是寧夏的。”我問他。

“不是。我是陜西人。”他回一句。

“那你的蘋果是哪里的？”我又問。

“也是陜西的。”他答道。

“陜西的蘋果好吃，我在大西北待過多年。”我說。

小商販一出口就夾帶著陜西地方口音，我一聽就知道不是裝的。貨真價實，我在心里說。

“我待會兒把車保養了回來買一袋。”

“好的。到時我給你重新裝。”小商販熱情地回我。

在我生活的南方小縣城，能看到北方人來這里做買賣，而且是拉一車新鮮水果，還是件稀罕的事，想必他是多么的不容易，有上千公里的距離啊。

我兌現承諾，回來時買了10斤，是小商販重新在車上裝的。我非常信任他，叫他只要不裝壞的就行，任憑撿。他說全是好的，好吃得很，并切了事先備好的蘋果一小塊給我嘗，感覺口感還不錯。

我為自己買到既便宜又好吃的蘋果感到得意，隨即給正在上下午班的妻子打電話，表下功。要知道超市最便宜的蘋果也得五、六元一斤，口感還不咋樣，我們平時都舍不得買。妻子說，那給她送幾個過去。

幾分鐘后，我開車來到妻子單位門口，在車上按幾聲喇叭。她出來打開車后備箱，拿蘋果，突然大聲叫道：“怎么都是些爛的？！”

“啥？！不可能喲！那你一個也不要拿，把爛的撿到一邊，我馬上去找他。”我在車上說。

幾分鐘后，我來到之前買蘋果的地方，見那小商販還在，停好車，打開車后備箱，向他招手示意過來。他應該明白。

此時有人買他的蘋果正在付錢，我不想攪了他的生意。

一會兒，他過來馬上接過那十幾個有傷疤的蘋果，說了一句“我跟你換了就是了”。我一下感覺他誠實的同時，又感覺他好像心中有數。我沒有吱聲。

他三下五除二把有傷疤的蘋果用一個塑料袋裝好，放在電子秤上稱重，又重新用了一個塑料袋在車上撿等量的蘋果。這回我特意看了，強調裝大個兒的，不要裝有傷疤的。

“有傷疤的又不是不能吃，把那一點剜了就可以了。”他的回答令我費解。

我仍沒吱聲，心里卻說：買東西就是買個漂色，買個心情。

“一下買了10斤蘋果，吃個夠。”我跟妻子說，“這回沒有壞的了。”并叫母親和她趁蘋果新鮮得趕緊吃，不能放久了。

我也吃，幾乎每天一個。昨天晚上，我拉開冰箱一看還有一個，光滑發亮，長得標致，跟先前吃的不同，這個較大，還貼了張“水晶紅富士”的漂亮小標簽。

我再次為自己買到既便宜又好吃的蘋果而感到得意。妻子說這次買的蘋果不行，口感不好。我辯解說那是個別的，總體來說不錯，買這么多沒有壞的，最后一個還貼有標簽。可當我揭開標簽時，一下傻眼了——露出一個黑色的洞。像是被蟲子鉆了的。

妻子見我大驚失色，平靜地說：“有洞的又不是不能吃，把那一點剜了就可以了。”

突然覺得這話咋那么耳熟。“也是啊，有洞的蘋果說明沒打農藥，還綠色環保。”我回應道。

（作者系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

松州古城

□ 劉俊

離開這里時，我以為心情會是平靜的

回過頭，才發現

對這座古城，充滿不舍

以前，我一直認為天下古鎮千篇一律

仿古的建筑群，全是商業化運營

更藏著一個個“刺客”

刺傷了，一波又一波游人的心

松州古城，有著與眾多古鎮、古城的不同

歷經滄桑的城廓，遺有唐韻的城樓

保留完好的邊防重鎮之原貌

每一塊城磚的觸摸，恍如穿越千年

進入古城，你以為會看到

滿街毫無特色的網紅店、小吃鋪

實則，會看到

藏、羌、回、漢等不同民族風店鋪

一元一串，是這座古城的美食標簽

不論是橋東橋西，街前街后

都能聽到，一元一串的牛肉串

為取得游人信任，他們會將新鮮牦牛肉

在公眾目光之下現切、現串、現烤

西山，守護松州古城上千年

高百丈，有棧道通頂

因高反，五步一歇息、十步一飲水

攀爬此山，正如同攀爬人生大山

松州古城，是一座煙火氣息濃厚的古城

是一座，融合了多民族文化的古城

是一座，民風淳樸，熱情好客的古城

是一座，來了還想再來的古城

（作者系成都市詩詞楹聯學會副秘書長）

沖菜的滋味

□ 王堯江

在味蕾的記憶里，有一種滋味辛辣沖鼻，沒錯，那就是沖菜的味道！

小時候，但凡有點感冒鼻塞，母親便揭開沖菜壇子讓我湊上去嗅嗅。一股辛辣刺鼻的氣息一下涌入鼻腔，猛一激靈，繼而一聲噴嚏，呼吸立馬通泰，感冒癥狀大大減輕。沖菜，正是得名于其辛辣沖鼻的味道。

沖菜雖然刺鼻難耐，吃起來卻爽口下飯。加之其原料易得、制作簡易，便成了餐桌上的家常菜。

十冬臘月，青菜、白菜開始起薹，正是做沖菜的時節。沖菜的傳統原料是青菜薹，也有用即將開花的油菜薹、白菜薹的。取菜薹連同嫩葉洗凈，在太陽下晾曬至有點蔫即可。做法之一是將菜薹切成小顆粒，鐵鍋燒至滾燙，將菜薹顆粒放入翻炒，四五分熟便趁熱鏟到罐子里，在面上鋪上幾層青菜葉子，捂蓋緊實；也可以將青菜薹放入沸水中汆一下，撈起來放在壇子中蓋上蓋子，用濕毛巾捂嚴實。不管用何種方法，整個過程是不能沾油的，否則會變質。發酵過程數小時到一兩天不等，如果時間過長，便會發酸，成了酸菜。

經過時間的調教，青菜火氣不減，性情反而更加潑辣。這時候，一旦打開蓋子，一股濃烈刺鼻的氣息立即撲面而來，直沖腦門。

沖菜食用時，用多少取多少，剩下的沖菜依舊要捂蓋嚴實，否則會跑風漏氣，沖味便寡淡了。做法花樣多，可以加些豆豉、蒜苗等爆炒，也可以加些紅油、花椒面、白糖、香醋等涼拌。那嗅覺上的沖鼻、味覺上的生澀和口感上的爽脆，各種滋味混合夾雜，令人食欲大振。當你扒一口飯、夾一些沖菜，一股“沖味”席卷口腔，氣息涌入鼻腔直沖腦門，沖得你淚眼模糊，那滋味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農村大多有做沖菜的習慣，讓普普通通的青菜、白菜呈現出豐富的口感。可以說，沖菜的滋味伴隨著我成長，滲透進了生命，成為永遠也不能忘記的家鄉味道！

我打小在外讀書，大學畢業后也一直在外奔忙，與父母親待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每次回家，相對而坐，悲喜爛于心中，已經不習慣言語交流，一切盡在一桌簡單可口的飯菜里。臨別時，母親常常會塞給我一罐子沖菜，叮囑我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時光荏苒，當年性情如沖菜般潑辣強勢的母親早已被歲月打磨得怯懦卑微。那年冬天，一場大病讓她癱瘓在床，生活徹底不能自理。母親的沖菜從此遠離了我的餐桌。那沖菜的滋味也被定格在了遙遠的記憶里，成了濃濃鄉愁的一部分。

（作者單位：蘆山縣政協）

時代鏈上新銀城

□ 冉啟成

春風一吹

夢就發芽

推土機來了

你抖了抖身

（像抖落一身風塵）

翔鳳的夢其實很深

囈語一出，“亮壩”

就被“春耕”驚醒

陸游，可能又

有了詩興，在廣場沉吟

魏明倫雖辭賦高手

二號橋頭一章農家賦

華美詞章，卻遠遠遜色于

綠水青山銀岳池

人文山川內涵的本真

曲藝歡歌天天唱

文體廣場夜色載歌舞

年輕人、老年人、美少年

翔鳳山下尋夢，“南宋”街上

攀富比貴，休閑翻新

吃喝玩樂享盡都市繁華

還感嘆跟不上古城月異日新

南郊白塔不古

總想望過鱗次櫛比新高樓

翔鳳戀巢不飛

難留昔時巢中舊夢

古圍城路，城磚舊瓦

已退往鳳山腳下北街老舊城

成了懷古幽情的見證

“儒雅”“先賢”文廟現身

大西街車流飛奔成河

廊橋架通和溪河東河西

迎賓大道展示時代風骨

工業園區、東湖公園

新興一環路、二環路……

合抱“曲藝之鄉”米糧倉

淡雅翠湖，秀美金城山

川東夜月下的波光里

正夢一樣悠悠蕩漾

古銀城，今岳池

陸放翁苦思冥想

四言八句，怎能容下

時代岳池農家新篇章

春風一吹

樹木就發芽

推土機排隊一吼

小城又刷一次新

九龍歡騰，翔鳳飛舞

百年滄桑，百年巨變

銀城掛在了時代飛轉的鏈條上

(“銀城”，四川岳池縣的別稱；“亮壩春耕”，舊時“岳池十景”之一；“米糧倉”，因岳池盛產水稻而得名。)

（作者系岳池縣作家協會常務副主席）

來源 | 消費質量報

編輯 | 陳蕊妮

校對 | 聶行

責編 | 張可

審核 | 涂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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