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不知過了多久，霍承宴猛地拉開厚重的窗戶。
深沉的夜色瞬間吞噬了房間里慘白的燈光，也將他孤寂的身影徹底吞沒。
他背靠著冰冷的床沿，手里鉆石堅硬的棱角深深硌進掌心，尖銳的痛感帶來一絲清醒。
門外的喧囂不知何時終于消失了。
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他一個人沉重的呼吸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他緩緩抬起頭，視線茫然地掃過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空間。
目光落在了床頭柜上一個不起眼的相框上。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拿起了那個相框。
照片有些年頭了，邊角微微泛黃。
照片里，是穿著嶄新軍裝意氣風發的霍承宴，摟著同樣穿著軍裝笑容燦爛的江韻顏。
背景是軍校那片著名的白樺林，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他們身上。
那是他們軍校畢業，確定戀愛關系后拍的第一張正式合影。
那天他緊張得手心全是汗，而江韻顏在照片定格后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那一個帶著陽光味道的溫軟觸感。
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上江韻顏青春飛揚的笑臉。
霍承宴的喉嚨里猛地涌上一股酸澀，堵住了他的呼吸。
眼眶又熱又漲，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模糊了照片上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
記憶的閘門被悔恨沖開，那些過往，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涌入腦海。
他想起他們新婚燕爾，在小小的軍官宿舍里，她笨拙地學著給他煮面，結果糊了鍋底。
兩個人卻笑作一團，分食著唯一一碗能吃的面。
想起她第一次懷孕時，小心翼翼撫摸著小腹，眼睛里閃爍著無比溫柔的光芒，對他說：“承宴，你說我們的孩子，會像你還是像我？”
想起那個孩子最終因難產窒息而亡的夜晚。
產房里江韻顏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沖進去，看到她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破布娃娃，躺在血泊里，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他抱著她，兩個人哭得渾身顫抖，世界一片黑暗。
那時他還能緊緊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吻著她額頭，聲音嘶啞地立下誓言：“韻顏，我們丁克！我只要你！”
“我霍承宴這輩子，有你江韻顏一個就夠了，我們好好過，就我們兩個人，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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