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截成功”四個字跳上屏幕那一刻,戈壁的凌晨安靜得能聽見心跳。有人把草稿紙拋向天花板,有人抱著同事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只有陳德明把筆帽扣回鋼筆,聲音不大,卻蓋過了所有歡呼:“再算一遍,彈體姿態還有零點三度的偏差。”
就是這句“再算一遍”,讓美國五角大樓后來的一份內部報告里多了行小字:中國中段攔截彈的脫靶量已低于一米,評估等級:極高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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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告訴他這份報告的存在,他也不關心。1988年電影散場后,他揣著一張“航天動力學”的錄取通知書坐上去蘭州的綠皮車,車窗外的白楊一棵棵往后倒,他腦子里全是火箭劃出的那條弧線——那條線得彎過來,罩住整個國家,不能讓任何臟東西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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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灘把這條弧線拆成了數不清的“小數點”。四十多度的鐵皮屋頂能把鞋底燙化,冬天又把柴油凍成蠟。最難的是“子彈打子彈”那一瞬:對方彈頭飛過來,秒速七公里,還會蛇形拐彎,自家攔截彈得提前把彈道算到它下一步要出現的那立方米空域里,誤差超過一米就算輸。草稿紙從桌角堆到屋頂,夜里風一吹,嘩啦啦像下雪。后來年輕同事說,陳老師夢里都在背射程公式,醒來枕邊被口水洇出一張中國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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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實彈試驗失利,彈頭擦著目標飛過,沙地上砸出個臉盆大的坑。陳德明蹲在那個坑邊,拿樹枝把落點圈起來,像給墳畫圈。第二天他照常七點進機房,眼圈黑得跟墨鏡似的,卻把失敗原因拆成十七張流程圖貼在墻上,紅筆圈出三個微分方程,誰也不敢提“換崗”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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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月11日,真正的考試來了。攔截彈點火升空,雷達回波在屏幕上拉出一道干凈的直線,兩秒后交匯,光點消失。指揮部靜得能聽見空調滴水,直到對講機里報靶員顫著嗓子喊:“目標解體,殘骸散布正常!”陳德明沒鼓掌,只把記事本翻到空白頁,寫了行字:今天起,老百姓可以睡得更踏實一點,下面爭取讓他們連夢都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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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來的獵頭電話是試驗成功第三周打來的,開了個七位數美元的年薪,還附帶南加州一套別墅。陳德明聽完把話筒擱在桌角,去走廊接了一缸子涼白開,回來電話已經掛斷。后來有人問他為啥不心動,他笑笑:“我學的本事是擋導彈的,去別人家擋導彈算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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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五十多了,頭發被戈壁的風染成花白,帶徒弟還是那套“再算一遍”的老法子。年輕人嫌他倔,背地里叫他“陳零點三”,可每次打靶前還是自覺把仿真參數摳到小數點后四位。他們說,不是怕陳老師罵,是怕哪天真的有一枚核彈飛過來,自己算出的彈道差那一米,城里的爸媽連跳廣場舞的地方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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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反導這事一輩子做無名英雄值不值?陳德明沒直接回答,只講了個小事:試驗隊家屬區門口有棵沙棗樹,每年六一開花,香味能飄進幼兒園。那年攔截成功,他下班路過,看見自己小女兒踮腳拽著樹枝給小伙伴分棗花,嘴里嚷嚷:“這是我爸爸做的香水,敵人打不過來!”他說,就沖這句童言,算再多稿紙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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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到這兒,防空警報不會因此響起,城市夜空依舊霓虹閃爍。可頭頂那層看不見的“金鐘罩”真真實實存在,它由無數像陳德明這樣的名字織成,這些名字不登熱搜、不進課本,卻在你我抬頭的一剎那,默默把危險擋在了一百公里的黑障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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