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屆人大前，周總理對人事安排的情況，吳德回憶：用心良苦

1974年10月15日深夜，燈火映亮了305醫院病房的窗簾。病榻上的周恩來撐著手肘，反復核對寫滿人名的便簽。那一頁頁紙張，將在三個月后決定共和國最高權力機構的構成；更重要的，它關系到鄧小平是否能夠順利接過國務院的重擔。

周恩來對時間的敏感，始于年初。1月18日，中央政治局開會，他提議建立中央軍委五人小組，把剛復出的鄧小平放進核心。此舉看似軍隊內部的技術性調整，實則為鄧小平站穩腳跟鋪路。會后不久，外界將此稱為“布局的第一顆棋子”。

3月，北京釣魚臺，討論聯大六屆特別會議參會名單。當“四人幫”輪番提出“組織原因”阻止鄧小平率團時，周恩來只是低頭在外交部請示上寫下兩個字：“同意”。簽完，他把報告遞給工作人員：“送主席”。這一記妙手讓江青當天夜里大發脾氣，卻也無可奈何。幾周后，鄧小平在聯合國的“硬核演講”驚艷全球，外交場上的掌聲反過來加固了他在國內的聲望。

6月1日，過度勞累后的周恩來住進305醫院。病房里忙碌的醫生、護士輪番進出，可他只關心兩件事：一是病情，二是四屆人大的籌備。有人勸他休息，他搖頭：“時間不等人”。這是他口頭禪，護士記得最清楚。

7月17日，毛澤東在中南海游泳池邊召集會議，提出召開四屆人大，并讓鄧小平擔任國務院第一副總理。掌聲并未持續太久，江青、張春橋隔天就在小范圍“碰頭”，想方設法阻擊。人事之爭，進入關鍵階段。

10月6日晚，江青突然闖進醫院。她開列一份“部長人選”清單，話匣子一開就是兩個鐘頭，口氣逼人。周恩來始終微笑，沒給實質承諾。江青憤憤離開，對王洪文嚷道：“我保留提名權！”對話隔墻可聞，護士都感到空氣在抖。

周恩來沒有浪費時間。48小時后，他把鄧小平請到病房，兩人低聲交談近三小時。唯一飄出門縫的句子是：“四屆人大，必須穩住。”這句短語成為隨后兩個月一切行動的核心準則。

同一時期，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吳德也被卷入。張春橋先提“文化部長”，幾天再提“副總理兼文化部長”，背后意圖昭然若揭：把他調離北京主政崗位，好讓“四人幫”掌控首都。吳德連夜寫信求見周恩來，堅持不干。周恩來卻遞了另一張牌：“去人大。”吳德愣住，“我沒接觸過民主人士。”周恩來沉下臉，“怎么糊涂！”言罷示意李先念補課。李先念勸吳德：“調人大，你就和文化組撇清。否則他們天天拿帽子壓你。”吳德這才看懂總理的盤算。

人事安排里還有小插曲。王洪文提出東北女工王崇倫當副委員長，試圖用“工人”標簽制造輿論。周恩來轉而推李素文——也是工人，還兼婦女代表——輕描淡寫瓦解了對方布局。至于文化部，江青先推會泳，周恩來隨后點周榮鑫為教育部、萬里為鐵道部，讓“四人幫”想在經濟口子上伸手也難。

10月17日晚，中央政治局討論“風慶輪事件”。江青突然發難，指責國務院處理不當，試圖把矛頭指向鄧小平。散會后，“四人幫”又聚在一起，決定派王洪文南下長沙向毛澤東“告狀”。18日清晨，王洪文飛赴湖南，帶著一沓材料。毛澤東聽完，板起臉：“要同小平同志搞好團結，遇事多找總理、劍英商量。”接著一句重話：“不要跟江青攪在一起。”王洪文心知告狀失敗，只好無功而返。

與此同時，江青再動歪腦筋。她把王海容、唐聞生叫到豐澤園，交代見主席時一定提“風慶輪”。兩人當晚卻悄悄跑去305醫院，把江青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周恩來。周恩來僅回一句：“向主席代我問好，也帶上我的看法。”四天后，毛澤東在湘江邊發怒：“有人別有用心。”醫院里收到回電的周恩來長舒一口氣，繼續伏案修改人事名單。

11月初，一份厚厚的擬任名單飛抵長沙。毛澤東認真圈批，只劃掉謝靜宜副委員長一項，其余照準。12月23日，周恩來帶著王洪文再赴長沙。毛澤東與兩人連談四次。期間他說：“搞宗派要摔跤”，直指“四人幫”。又看著周恩來說：“等人大開完，好好養病，國務院事務交小平頂。”周恩來點頭，王洪文低頭無聲。

毛澤東81歲生日那天，他把王洪文支去韶山，只與周恩來單獨長談。會后不久，鄧小平通過電話接到明確口信：國務院日常工作，由他負責。局勢基本塵埃落定。

1975年1月13日，人民大會堂萬名代表齊聚。吳德以大會秘書長身份宣布議程。選舉結果公布，周恩來仍任總理，鄧小平第一副總理兼軍委副主席，李先念、紀登奎、張愛萍等人進入新一屆國務院班子。禮堂里掌聲雷動，上層博弈就此定案。

“四人幫”覬覦已久的“組閣”計劃，終究卡在周恩來那間病房里，也卡在一張張寫滿人名的紙片上。吳德后來回憶那幾個月：“總理病得厲害，可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他把復雜局面拆成細小棋子，一顆顆往正確位置放。看似隨手，卻步步封殺了對方的活路。”不得不說，用心二字，擔得起那年冬天全部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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