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0月,巴黎。國際刑警大會正在討論非法武器流動問題,中國代表被主持人直接點名發言。會場安靜下來,只聽一句:“大量軍用槍械正借道云南滲入境內。”這句話像針一樣扎在人們心頭。
會議結束的那個夜晚,云南省委辦公樓燈火通明。情報擺在桌上:一條名為“平遠街”的邊陲走廊,成了毒品、槍支、贓物的集散地。更麻煩的是,犯罪分子打著民族、宗教幌子,外人稍有動作就被扣上“破壞民族團結”的帽子。
平遠街并不大,不過二十幾平方公里,卻像吸鐵石一樣把各路亡命徒招來。毒源來自越南與滇西“金三角”,槍械則沿323國道進入鎮子,再被拆成零件運往內地。1991年一年,昆明繳獲的66支軍用槍全部指向這里。
官方不是沒有出手。州里1984年就設立了“平遠公安局”,1988年又加派一個武警中隊。但毒資巨大,打掉一茬,很快又冒出一茬。當地還流行一句黑色順口溜:“坐牢一陣子,享受一輩子。”
1992年6月26日,昆明萬人宣判大會剛結束,刑車卻被數百名販毒死囚親屬圍得動彈不得。靜默十分鐘后,執行隊不得不掉頭改線。消息傳到省委,書記普朝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膿包不擠,遲早爛到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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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示電報飛往北京。數天后,公安部回電三字:“全力打”。隨后,代號“八三一”的嚴打方案敲定:將武警、公安分三路,從文山、蒙自、開遠向平遠街合圍。
8月30日深夜,大批軍車沿盤山公路無燈疾行,衛星照片因此驚動了五角大樓,外媒揣測中國要對越南動手,殊不知目標只是一個鎮子。
31日凌晨四點,各路部隊在七個重點村會師。指揮員劉選略看表,嘴里低聲道:“七點整。”天剛泛白,20支抓捕小組同時破門。多數罪犯還在夢中,一聲沒吭就被按倒。
第4號目標馬明例外。他在院子里砌了兩道高墻,還在窗后架起沖鋒槍。喊話三次無果,催淚彈擲入。一陣槍響后,馬明破墻而出朝苞米地狂奔,被預伏火力擊倒,身旁滾落兩枚沒拉響的手榴彈。
更棘手的是馬慈林。此人兩年前因販毒被判死刑,卻從獄中逃脫。抓捕隊沖進院子時,他鉆進暗道亂射,高喊:“打死一個夠本!”火力壓制十分鐘后,一顆手榴彈逼他出洞,頃刻被擊斃。
戰斗持續不到三小時,20名重點通緝犯抓獲17人,擊斃2人,1人在亂槍中失蹤。武警犧牲3名,官兵站在院口默哀一分鐘,隨后繼續清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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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一”槍聲震住了平遠街,也讓潛逃的毒販人人自危。9月7日,外號“大姐大”的王粉英家被團團包圍。她縮在衣柜里嚎叫:“搜出一粒子彈就砍我頭!”搜捕組在樓梯角挖出暗道,繳獲手槍3支、子彈614發、海洛因6.5公斤、現金54萬元。
10月14日,槍聲再次回蕩山谷。王粉英和同案犯被執行死刑。行刑場邊,一位老婦人攥著手帕,小聲勸旁人:“別學她們,路到頭就是這樣。”
戰爭不只靠子彈,也靠政策。平遠指揮部貼出兩份《通告》:一,罪責自負,不株連家屬;二,主動交槍交毒者從輕;三,自首者審后回家候判。這幾條樸素的字,擊中了逃犯們的軟肋。
夜色中,常能看到摩托車駛到公安崗亭,車后座放著包裹,里面是發黑的54手槍或用塑料袋包的海洛因。有位老人邊遞槍邊嘆氣:“替娃繳的,你們看著辦吧。”
截至9月27日,已有上百人自首,槍支千余支、毒品超過百公斤被收繳。然而山里仍潛伏著大毒販馬連陸,他帶槍鉆進密林,與外界只靠妻子接頭。10月1日,民警化裝成樵夫找到其妻,好言規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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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勸他,下山就是死路。”短短一句話讓女人淚崩。三天后,馬連陸提著沖鋒槍、背一包子彈來到指揮部,卻只肯交槍,對販毒細節閉口不談。
公安亮出已掌握的證據,又允許他回家考慮。幾夜權衡后,馬連陸再赴指揮部,交出另一把槍及100多發子彈,并供出同伙馬品彪的毒品藏點。挖開老屋后院磚堆,72公斤海洛因顯露。
10月15日,鎮上操場召開從寬處理大會,數千雙眼睛盯著主席臺。主持人宣讀決定:馬連陸免予起訴,當場釋放。人群先是低聲議論,隨后爆發掌聲,不少家屬當場勸親人上臺投案。
《通告》期滿的10月20日,統計數字公布:235名違法人員自首,交槍1524支,繳毒230余公斤,20名列管要犯僅剩1人在逃。曾讓司機們聞風色變的平遠街,夜里終于能聽到犬吠而非槍聲。
11月中旬,平遠嚴打宣布結束。慰問電里只有一句評價:“邊疆安定,百姓可眠。”簡短,卻足以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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