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年11月,我應征入伍,在部隊服役的第六個月,突然接到老家女友的來信,她在信中向我提出了分手。
我和女友張香琴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倆人從小玩到大,上高中那年,我們倆開始秘密交往,兩年后,戀情公開,在雙方的父母撮合下,舉行了簡單的訂婚儀式。
我來部隊當兵的前些天,倆人天天膩歪在一起,我與她商量,自己服役期結束,倆人立馬舉辦婚姻。如今剛半年,她就提出分手,我一時間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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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宋占林,今年58歲,出生在山東棗莊的一個普通家庭,家里五個孩子,我是唯一的男丁,排行老幺,上面有四個姐姐。
1983年高考時,我以三分之差與心儀大學擦身而過,本來和家里說好,再復讀一年,后來因為自己狀態不佳,懶得再去學校復讀。
我大伯當時在縣廣播站當站長,他和領導說好,讓我去當編外記者,然后等到時機成熟,他想辦法給我弄個正式編制。
大伯的承諾,父母聽完很支持,在他們認為,即使考上大學,沒有接收單位,比現在更鬧心,還不如早一點兒進入體質內,慢慢磨練,這樣成長的才更快。
他們的想法我能理解,畢竟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想盡辦法把我留在身邊,不過,我卻不想這樣想。
我是個有思想的男青年,不想靠走后門進入體質內上班,靠自己的真本事闖出一片天。
某天,我和女友張香琴約會的時候,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非常贊同我的想法,她說好男人志在四方,別被所謂的求安穩禁錮了靈魂。
女友張香琴在我家的斜對角,兩家相距不到50米,從小到大,我們總呆在一起玩。
張香琴家里孩子多,有五個姐姐、一個弟弟,在家里,她是最不受待見那個孩子。她父母重男輕女,她弟弟做什么都行,而她其他幾個姐姐,根本沒念多少書,早早輟學回家務農。
上學時,張香琴和我是同桌,有些時候她家里干農活,她能連續半個月不來學校,但是考試的時候,竟然能考第一名。
老師對她寄托很大的希望,特意去了她家里,希望她父母不要耽誤她的學習,若是加以引導,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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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張香琴讀完初中,她父母迫使她退學,回來家里干農活。
張香琴初中畢業時才16歲,小小年紀就被當成一個小大人,每天風吹日曬的,承受了她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生活重擔。
每次看到她去田間地頭干活,我心疼的不得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才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她。
有一次,趁她從我家大門口路過,我偷偷將寫好的紙條塞進她手里,上面寫了我對她熾熱的愛,隔天收到她回應,她說我們之間可以嘗試交往,但是要保密,誰也不許告訴。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父親是個脾氣特別古怪的老頭,女兒未出嫁前禁止和異性談戀愛,在他的認知里,兩口子過日子與愛情無關,只要門當戶對就行。
我家雖然也是農村的,但是在村子里,我家算是富裕家庭,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當過生產隊長,大姐和三姐是鄉村教師,二姐去了沿海地帶,在那邊做服裝生意,唯獨四姐稍微差一些兒,嫁給隔壁村一個年輕的鐵匠。
反正在村子里,我家算是上等家庭,和村支書家相比,絲毫不遜色。
要是張香琴父親知道我和他女兒談戀愛,他肯定不會同意,覺得我在戲耍他女兒。
高中那兩年,我一直和張香琴秘密交往,有些時候我放假回來,倆人偷偷在村東頭的小樹林約會,把彼此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對方。
我可以用人格擔保,我和張香琴談戀愛期間,倆人僅限牽牽手,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不是我膽子小,而是那個年代的人就是這么單純。
我與張香琴有時候出現同一個地點,大家也覺察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確定是否在談戀愛。
高考失利沒多久,我鼓起勇氣向父母坦白了一切,希望他們能為我去上門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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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琴這個孩子居家過日子錯不了,就是她爸不好相處。”
“咱們家娶的是香琴,又不是她爸,你怕啥。”父親打消了我母親的顧慮。
父親看我非香琴不娶,隔天,他厚著臉皮去了張香琴家里,說明來意以后,香琴父親非要留父親在他家喝一頓酒,也就是這頓酒,把我和香琴的婚事定了下來。
我和香琴當時年齡不算大,要說結婚還為時尚早,但是訂婚的儀式不能缺少,沒超過半個月,我和香琴舉辦了隆重的訂婚典禮。
1984年,我和香琴訂婚沒多久,部隊來我們縣上征兵了,得知這個消息后,我向她透露了自己想當兵的意愿。
香琴尊重我的決定,同意我是參軍入伍。
在那個年代,能參軍入伍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家務活沒少干,在體能測試環節,我輕輕松松通過了,來到政審環節時,我也一點不擔心,我家世代為農,祖上沒有任何污點,所以走訪沒多久,我的入伍通知書就下來了。
入伍的前幾天,我和香琴天天膩歪在一起,我能感覺她有些失落,她舍不得我去當兵。
入伍前夕,我向香琴承諾,只要自己退伍歸來,倆人立馬舉行婚禮,我要給她一個最浪漫的婚姻。
香琴被我感動哭了,然后一股腦扎進我的懷里,我們緊緊相擁在一起,久久不愿意放手。
我去當兵那天,香琴在車站哭的稀里嘩啦,特別是我都上了火車,她還追了一段路。
我打開玻璃窗,大聲地告訴她,只要有機會,我就給她寫信。
看她的身影與我相距漸行漸遠,我才把腦袋縮回車廂內,眼角也微微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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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軍營,我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好奇,記得有一次路過裝備庫時,順手摸了一下停在門口的裝甲車,被連長瞧見好一頓怒斥。
部隊比在家里約束太多了,早上早早起來去操場上跑步,吃過早飯再去野外拉練,有些時候晚上剛躺在床上,突然聽到吹號聲,趕緊出去集合。
很坦誠地說,有那么幾天,我后悔來當兵,不過既然來了,就不能做逃兵,要好好表現,不給老家人丟臉。
在部隊里呆了三個月,終于適應了這里的節奏,然后在部隊允許與家里人同書信時,我立馬給張香琴寫了一封信,表達了自己對她的思念。
張香琴收到的信,她遲遲沒回復,我天天去收發室,看看有沒有自己的回信。
大概是我入伍的第六個月,張香琴來了一封信,她在信上只寫了幾個字“我們分手吧!”
我不清楚她為什么突然提分手,寫信問她究竟發生了什么,她選擇拒絕收信。
我給家里寫信,打聽張香琴的事情,他們都閉口不談。
自從女友向我提出分手后,我狀態很不好,特想飛回老家,質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慢慢從失戀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臨到退伍時,我已經忘記了這件事。
我回到老家,再沒有見過張香琴,家里說她在我入伍后的半年嫁人了,至于嫁到了哪里,沒有人清楚。
就這樣,我和香琴的愛情無疾而終,沒多久,我和一個女孩相親了,交往一年后邁進婚姻。
我與老婆結婚以后,早就把張香琴拋之腦后,和老婆安安穩穩過日子,在95年時,搬到縣城擺攤賣東西。
我和老婆都肯吃苦,拼搏奮斗了幾年,買了一個門面,不需要再風吹雨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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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我去鄰省進貨,在火車上偶遇了張香琴,此時的她憔悴的比實際年齡大很多。
我們像多年未見老友坐在那里,相互打聽了彼此狀態,在要分開時,我問出了那個藏在心里很多年的問題,她當初為啥提出分手。
張香琴告訴我,當時她的弟弟要結婚,家里沒有彩禮錢,她父親逼著她嫁給一個大她十幾歲的老男人。
張香琴不想嫁,父親就以死相逼,沒辦法,她只能屈服。
張香琴和那個男人生活不到兩年,男人意外離世,這么多年,就她自己帶著孩子過日子。
張香琴的兒子先天性腦癱,無法自理生活,必須走到哪里就帶在哪里,她說的同時指向坐在遠處的兒子。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長舒一口氣,鼻子一陣泛酸。
火車即將進站時,我果斷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幫張香琴一把,畢竟我們曾經相愛過,如今她遇到了困難,我不能見死不救,將兜里僅有5000元錢塞進她的手里,還沒等回過神,我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家里,我沒有告訴老婆與張香琴見面的事情,那5000元錢,我謊稱被小偷偷了。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但是沒辦法,看到張香琴那么可憐,我不可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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