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在上篇文章中講述了民國著名影星胡萍的故事,評論區有讀者提到同時代的另一位女星,兩人的名字很相似,命運也相似,希望看到她的人生故事,故,此文就講講這位明星。
說來也巧,這位女星的名字簡直就是胡萍的名字的拆分,或者胡萍的名字是她的名字的總合——她藝名胡楓,原名何蘋。
而且二人命運也極其相似,都是被“星探”挖走從而改變人生的:胡萍從咖啡館女招待走向影壇;胡楓從舞女蛻變為電影明星;二人都是20剛出頭從影,又都是在30歲之前,風頭正勁時就息影;二人都曾在上海灘紅極一時,而且都曾和當時的超級女星周璇齊名。那么胡楓都有什么輝煌經歷?為何她一直能活到105歲,相比英年早逝的一代影后周璇,是不是一種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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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避難上海
同胡萍一樣,她也是地地道道的江南美女。1920年,何蘋出生在江蘇蘇州,不過跟胡萍的出身貧寒不同的是,何蘋生在一個殷實的官宦家庭,可以說是一位大家閨秀了。
同胡萍一樣,何蘋也是不僅長相雋秀,而且冰雪聰明,很有文采,自小就攻讀詩詞歌賦,妥妥的才女一枚。她就讀于金陵中學時,就學業十分優秀,還經常寫文章往報社投稿。然而,與胡萍不同的是,晚生10年的何蘋,中學還沒畢業,其歲月靜好就被戰火打破……
抗戰初期,何蘋全家為避戰火來到了上海。
然而,當少女何蘋懷著一顆激動的心,隨父母來到這個名滿天下的大都市時,眼前的一切卻令她失望。當時的上海也不是什么太平世界,他們全家在那兒的生活更加艱難。
父親因戰火失去了營生,加上上海的物價高,一家人的生計都成問題,曾經的錦衣玉食化為泡影。眼看家中的積蓄漸漸見底,父母開始犯愁了。
聰明的何蘋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來到上海沒多久,性格要強的何蘋就決定為家里分擔困難,她要出去打工賺錢。然而,一個曾經的千金小姐,一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女孩,又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
終于有一天,何蘋遇到了一個機會。有人給她建議說,憑你的長相,找個工作還不容易嗎?當時何蘋只是紅著臉,沒有回應。于是對方就直說了,讓她去“百樂門”試試,準能成功,那可是個賺錢的好地方!說白了,就是去那里當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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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蘋也聽說過大名鼎鼎的百樂門,但她認為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百樂門是當時上海灘著名的繁華娛樂場所,到那里消費的都是社會各界名流,或者富家子弟。自己能在那里落腳嗎?
再說,當舞女盡管能賺錢,畢竟受人歧視,太過“風塵”,這讓曾經的大家閨秀如何面對父母、長輩、親朋好友?
但生存的壓力,讓何蘋還是動心了,她決定去試試。因為她對自己的長相還是很自信的。于是就瞞著父母去了。
結果她一到百樂門,就把眾人給鎮住了。十七八歲的少女何蘋唇紅齒白,眼波瀲滟,身材婀娜,亭亭玉立,簡直驚艷全場!
從此,她踏入了不歸路。
當何蘋第一次穿上華麗的舞裙站在舞池邊,打量那些男人們充滿欲望的眼光時,心里還是惴惴的。但她豁出去了。畢竟,也是接受過新式教育的女孩,沒有多少封建道德的束縛,自己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凈凈掙錢,有什么可羞恥的?她想,她會從容面對眼前的一切的!
沒想到,何蘋跨出的這一步,為她的人生帶入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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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一舞星
何蘋很快在百樂門站穩了腳跟。相比其他的舞女,何蘋的優勢十分明顯。驚艷眾生的長相自不必說,關鍵她有文化,有文采,氣質高雅如蘭,沒有一絲普通舞女的風塵氣,相反,卻有一般舞女所欠缺的書卷氣。這一點簡直難能可貴。
百樂門作為上海最高級的舞廳,向來也是接待大人物的場所,比如梅蘭芳、張學良、陳香梅,甚至連世界知名的大師級人物卓別林都到過這里。那些濃妝艷抹的普通舞女大家都厭煩了,她們也接納不了這些高級人物,所以文采風流、有一些書卷氣的何蘋自然格外引人矚目,甚至成了那里的香餑餑。
不久,何蘋便升級為百樂門的“首席舞女”,她也因與眾不同的才情,能詩能文,被稱為“文藝舞星”。
既然女兒沒有給自己丟人,相反還出人頭地,能賺大錢了,父母自然就釋懷了。
然而,金麟豈是池中物?兩三年之后,何蘋的命運再次發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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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華麗蛻變
百樂門這種場合,美女云集,自然是電影公司的星探們關注的地方。這天,何蘋遇到了兩位貴人。他們是著名電影導演吳村(曾執導經典影片《天涯歌女》),以及孫敬(曾執導經典影片《啼笑因緣》)。
吳村和孫敬慧眼識珠,認為眼前漂浮在燈紅酒綠之間的這一抹倩影美到了極致:她沒有其他舞女的空洞的眼睛,萎靡的神情,浮夸的表演,而是眼波流光,精神奕奕,文采橫溢!
跟何蘋接觸不久,二位電影界大咖就認定,何蘋必須離開百樂門。于是就勸何蘋,改換門庭,以圖更好的發展。
對于電影這門新的行當,何蘋盡管也曾向往之,但還真的沒有認真考慮過,她曾認為那是個神秘的所在。但經兩位導演的點撥,何蘋便有了自信。是啊,那些明星也是人,她們能演,為什么我不能?再說,誰想一輩子淪落“風塵”啊。
于是何蘋便應允了。20歲的何蘋離開了百樂門,來到金星電影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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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公司當時遇到了些坎坷,被對手國華電影公司壓得喘不過氣。因為國華有個臺柱,就是被譽民國四大美女之一的周璇。周璇不僅長相美得不可方物,而且演技高超,尤其是,還特能唱,號稱金嗓子,在當時風頭正勁。相對來說,金星公司卻拿不出強勁的女明星。
何蘋來得正是時候。老板周劍云見到何蘋之后,驚為天人,他感覺何蘋比大紅大紫的周璇還要美麗,于是決心把她打造成一位超級明星,與國華公司抗衡。
周劍云也是當時電影界甚至文化界的知名人士,大名鼎鼎的明星電影公司就是他創辦的。其人也很有才氣,他認為何蘋的名字太俗,不夠響亮,于是親自給何蘋起了個藝名叫“胡楓”。冠之以“胡”,這明顯是要對標當時上海灘的大紅星胡萍和胡蝶嘛;而這個“楓”字,更有詩意,在意蘊上則是完全碾壓以上二人的。
果然,何蘋沒有辜負周劍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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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金星公司開拍電影《花濺淚》,胡楓飾演女主角。這是一部描寫舞女生活的電影。在那個動蕩的年代,舞女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一方面受富人們追捧,另一方面又受大家鄙視。她們一個個表面上光鮮亮麗,可背地里卻忍辱負重,甚至命運悲慘。想在銀幕上表現好舞女這一角色并非易事。
而胡楓正好當過舞女,深知這個行當的酸甜苦辣。于是她信手拈來,演得極為投入,人物塑造非常到位。影片上映后獲得巨大成功,讓胡楓一夜成名。
從舞女到影星,胡楓完成了一個華麗的蛻變!
影迷驚呼,世界上還有這樣美麗、純情的美人兒,簡直又一個周璇啊!
若只論容貌的驚艷,胡楓比周璇稍遜,但胡楓青春陽光的笑容,尤其是那絲有意無意流露出的書卷氣是周璇所欠缺的。吳村和周劍云正是看中了這一點。當然,挑剔的觀眾也很買賬。
于是金星公司趁熱打鐵,又快速推出《桃花湖》《紅影淚》《春水情波》等影片,胡楓當之無愧都飾演了女主角。這些影片也一部接一部爆火,讓胡楓的人氣進一步飆升。
1942年4月,著名導演張善昆開辦了“中聯”影片公司,“中聯”由12家電影公司合并而成,其中就有國華和金星公司,實力十分雄厚。如此,周璇和胡楓就有了近距離接觸,共同成為“中聯”的招牌,二人也是一時喻亮的存在。
接下來的數年,胡楓又主演了十幾部電影,比如《生死劫》《錦繡前程》等。其中,1943年,胡楓同著名男明星劉瓊聯袂主演的《回春曲》,以及1945年同歐陽莎菲聯袂出演的《火中蓮》,影響極大。
尤其是《火中蓮》,由被譽為“東方郎卻乃”的著名導演馬徐維邦(代表作《夜半歌聲》等)執導,該片有對人物心理的極為細膩的刻畫,它通過女主人公面部毀容的視覺符號隱喻戰爭帶來的創傷,其身體敘事手法隱含著對日軍侵略暴行的無聲控訴。影片由家庭倫理的微觀視角折射出大時代背景下的人性光輝,在1940年代中國電影史上具有獨特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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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楓通過多部電影的精彩演繹,使之在上海灘紅極一時,擁有影迷無數。
不過由于戰爭的影響,中國電影在那個時期還是有頗多停滯,胡楓等影星也沒有更大的發揮。
抗日戰爭勝利后,上海各制片公司開始大力恢復拍片,胡楓仍然極具人氣,是各大影片公司爭相聘請的人選。周劍云請她去香港拍片,她加入了昆侖影片公司。
1947年,胡楓和當紅男明星有金焰、裴沖,聯袂演出了由吳永剛導演的電影《迎春曲》,再次獲得極大成功。
《迎春曲》以二房東太太放高利貸為導火索,很好地展現了上海弄堂租客群體的生存困境,以及戰后上海的文化生態。該片被視作中國第二代導演現實主義創作的典型案例。1947年公映后,影片憑借對社會邊緣群體的真實刻畫而引發廣泛討論。
不久,該片又走向國外,其英文別名"A Spring Melody"及IMDb編號tt1851089,成為國際影展選片的重要標識。
即便到2025年,《迎春曲》被豆瓣條目收錄時,仍保持著7.2分的觀眾評分,印證了該片跨越時代的敘事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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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急流勇退
《迎春曲》是胡楓在抗戰勝利后拍的第一部電影。然而,不幸的是,這也是她此生拍的最后一部電影。在這之后,胡楓就息影了,許久沒有公開露面。
說胡楓跟另一位著名影星胡萍命運相似,就在這個方面。胡萍也是20來歲進入影壇,在上海灘紅極一時,不到30歲便突然從藝壇消失,不知所終,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確定。
胡楓21歲從影,《迎春曲》上映時她才27歲,此后她也是突然從影壇消失。不知什么原因,她再也沒有回歸大眾視野。但可以肯定的是,胡楓并非像胡萍那樣的不知所終,生死不明,她是選擇了見好就收,急流勇退,過上了另一種意義的生活。
那么胡楓息影后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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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跟胡萍有點類似,沒有太多的資料可循。這一點可以理解,畢竟她選擇了退出歷史舞臺,離開聚光燈,就是為了給自己一點安靜,不想被塵世打擾,她自然是低調的生活了。不過,畢竟是大紅大紫過的人物,胡楓后來的生活還是有跡可循的。
前面說過,胡楓曾受周劍云邀請到香港。她在1947年息影后,曾一度就在香港定居,曾在淺水灣經營過花店,過著雖不富足卻比較安穩的日子。后來,她移居美國舊金山,到一所學校當教師,進行中文教學。總之,她始終未再涉足娛樂圈。
胡楓后半生一直很低調,過著尋常生活。不過她很長壽,多種資料顯示,她一直到2025年仍健在,已高壽105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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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許多人對胡楓過早退出影壇感到遺憾,說如果她繼續下去,說不定還有更多的經典作品問世,才華白白浪費掉,太可惜了。
但你從另一個角度考慮,胡楓的急流勇退,從娛樂圈淡出,又何嘗不是一種智慧的選擇?想當初同她一起叱咤上海灘影壇的大明星如周旋、阮玲玉、胡蝶、上官云珠等,她們的命運又如何呢?
周璇在37歲時病逝,阮玲玉和上官云珠分別在25歲和48時自殺,這三人都成了紅顏薄命的典型;只有胡蝶比較長壽,活到80歲,但命運也十分坎坷,甚至還跟國民黨特務頭子戴笠有一些瓜葛,被人詬病。這幾位一直活在聚光燈下的明星的人生就很幸福嗎?
所以,某種意義上,胡楓才是智慧的,是真正的人生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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