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軍士兵和女友短暫相聚返回前線：每人都身心俱疲，和談只是空談

火車已不再通往烏克蘭東部的頓涅茨克地區——這是俄羅斯總統普京聲稱完全擁有的頓巴斯的一部分。這是俄軍持續穩步推進的又一跡象。

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終點站位于頓涅茨克邊界的西側。平民和士兵們在這里等待前往相對安全地帶的車輛——他們離開險境的“火車”。

自美國結束戰爭的提議泄露以來，普京的言辭顯得更為強硬，這些提議被廣泛認為迎合了他的最高要求。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表示，領土問題仍是以美國為主導的和平談判面臨的最棘手問題。

在這條線路的終點站，士兵安德烈和他的女友波琳娜在短暫相聚后即將分別。安德烈必須返回前線，他們不知道何時能再見面。

當提到和平談判時，他笑了，并稱其為“空談，只是空談”。這些談判中，唐納德·特朗普的特使在前往莫斯科前曾與烏克蘭談判代表會面。他認為戰爭不會很快結束。

士兵丹尼斯堅決認為，不應在和平協議中將頓巴斯讓給俄羅斯。其他登上西行列車的士兵也持懷疑態度，他們正短暫離開戰斗稍作喘息。他們正在休20天假期中的一部分。大多數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俄羅斯軍隊目前控制了頓巴斯約85%的地區，該地區由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組成。周二，他們聲稱已占領頓涅茨克的關鍵戰略城鎮波克羅夫斯克。烏克蘭表示該市的戰斗仍在繼續。

已在烏克蘭軍隊服役兩年的丹尼斯告訴我：“每個人都筋疲力盡了，身心俱疲。”

他的一些戰友已經睡著了。他的部隊一直在被圍困的城市康斯坦丁尼夫卡作戰。

“很可怕，真的可怕，”他描述無人機像“蒼蠅”一樣四處飛行時說。但他明確表示，在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犧牲后，他們不準備放棄。“沒有人會把頓巴斯交給普京。不可能，這是我們的土地，”他說。

割讓至少居住著25萬烏克蘭人的領土——頓涅茨克“堡壘帶”城市斯洛維揚斯克、克拉馬托爾斯克和德魯日基夫卡——對大多數烏克蘭人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俄羅斯花費了一年多時間試圖奪取波克羅夫斯克，而烏克蘭也不愿交出如此重要的戰略樞紐。但美國官員認為，烏克蘭在人數和武器裝備上都處于劣勢。

平民早已開始逃離頓巴斯。隨著和平談判的進行，這種逃離仍在繼續。我們目睹了數十名老少平民抵達邊境另一側洛佐瓦的一個接待中心。

他們利用濃霧的掩護得以逃脫。這樣被無人機鎖定的幾率更低。每天約有200人抵達這處接待中心。他們會獲得基本物資和一些現金。

葉夫根尼和妻子瑪麗娜帶著兩個孩子剛從克拉馬托爾斯克抵達。她告訴我，現在“無人機更多了”。“連出門都變得越來越困難。一切都很危險，”她說。“即使只是去商店，也可能有去無回。”

這家人計劃遷往首都基輔。葉夫根尼對和平談判不抱什么希望。他說“那邊（俄羅斯）不會同意我們的條件。我們明白這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但其他人似乎更愿意考慮永久放棄家園以換取和平。

亞歷山大表示留下來太危險。他的孩子們已經去了德國。雖然他形容俄羅斯提出的最高要求“可能無法接受”，但他似乎愿意考慮被泄露的和平計劃中的部分內容——用領土換取和平。美國草案的最初版本設想將仍由烏克蘭控制的頓巴斯地區實際移交俄羅斯。

“我個人會同意這些條件，”他說。

“謝爾希”自五月從部隊開小差后一直藏匿至今

帶著五個孩子逃離的因娜也認為是時候達成協議了。她再也無法讓年齡從九個月到12歲不等的孩子們避開生活在克拉馬托爾斯克的危險。她曾試圖告訴孩子們，他們在地下室避難時聽到的爆炸聲只是煙花。

“最重要的是將會有和平，”因娜說。當我問這是否意味著永久放棄家園時，她回答：“在這種情況下，是的。”他們已經在計劃在他處重建生活。

一些被派往頓巴斯的士兵也在用腳投票。自俄羅斯全面入侵開始以來，已發生近30萬起逃兵或士兵未經正式休假擅離職守的案件——過去一年這一數字急劇上升。

其中一人是謝爾希（非真名）。我們在藏身處見到了他。他的家已變成試圖逃避逮捕的牢籠。謝爾希在今年年初自愿參戰，而他所在部隊的大多數人都是被強制動員的——“從街上直接帶走”。

他表示，其所在部隊在被派往波克羅夫斯克附近的前線時，兵力已不足額，且未接受充分訓練或配備適當裝備。“我所在的營里一切都混亂不堪，”他說，不過他仍認為這只是例外情況而非普遍現象。

謝爾蓋在兩名戰友擅離職守后，于今年五月逃離部隊。

“如果我們有稱職的領導層和經驗豐富的指揮官，我是不會走的，”他說，“我是來服役的，不是來逃跑的。”

謝爾蓋仍在考慮下一步行動，以及重返軍隊的可能性。但他呼應了美國近期的警告，即這場戰爭的形勢對烏克蘭不利。

當被問及是否相信烏克蘭能獲勝時，他表示懷疑。“如果理性思考，答案是否定的。一個1.4億人口的國家對陣我們3200萬人口——從邏輯上說不通。”

瑪麗安娜·馬特維丘克補充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