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璀璨的水晶吊燈將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中彌漫著香檳的甜膩與高級香水的芬芳。
西裝革履的男士與裙裾飄飄的女士們言笑晏晏。
羅俊熙站在舞臺側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張沉重的“年度最佳員工”獎狀邊緣。
他的目光穿過喧囂的人群，落在前排主桌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許欣瑤穿著件寶藍色晚禮服，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正微微側身聽著身旁的蕭杰低語。
蕭杰臉上是慣常的、恰到好處的微笑，手指輕輕點著桌面。
羅俊熙的心猛地一沉，胃里像塞了塊冰。
三個月前，也是這樣一個燈光炫目的場合，蕭杰宣布了許欣瑤的調令。
那時他只以為是女友事業上的幸運，如今回想，每一個細節都透著冰冷的算計。
臺上主持人正用熱情洋溢的聲音介紹著他的“卓越貢獻”。
臺下，董廣德總經理面帶贊許的微笑，蕭杰則鼓著掌，眼神卻銳利地掃過全場。
羅俊熙深吸一口氣，將獎狀捏得更緊。
他知道，幾分鐘后，他將親手打破這表面的一切和諧。
他不是要毀掉自己的職業生涯，而是要奪回被踐踏的尊嚴和被玷污的愛情。
這個故事，始于三個月前一個普通的加班夜，卻將在今晚，走向無人預料的高潮。
他看著臺下許欣瑤強顏歡笑的臉，心中涌起一陣酸楚與決絕。
01
深夜十一點，寫字樓的燈光大多已熄滅。
只有技術部角落的隔間還亮著一盞孤燈。
羅俊熙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敲下最后一行代碼。
屏幕上的測試數據流暢運行，標志著歷時半年的“磐石”項目終于完工。
他長長舒了口氣，靠在椅背上，感到一種虛脫般的輕松。
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燈火，映照著他疲憊卻滿足的臉。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是部門總監發來的郵件。
“恭喜俊熙！年度最佳員工評選結果已出，你眾望所歸！”
后面跟著幾個夸張的慶祝表情。
羅俊熙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忍不住上揚。
年度最佳員工，這意味著不菲的獎金，以及更重要的職業認可。
他幾乎立刻就想把這個消息分享給許欣瑤。
手指滑到通訊錄里“瑤瑤”的名字上，卻猶豫了。
上一次通話是什么時候？三天前？還是四天？
而且只說了不到兩分鐘，許欣瑤就說在陪副總見客戶，匆匆掛斷。
她調任副總秘書這兩個月，似乎整個人都浸在了工作中。
起初他還為她高興，畢竟從行政部調到副總身邊是難得的晉升機會。
可漸漸地，約會取消的次數越來越多。
即使見面，她也常常心不在焉，手機一響就緊張地查看。
羅俊熙嘆了口氣，關掉電腦。
收拾東西時，他無意間瞥見桌角那張合影。
是去年夏天和許欣瑤去海邊拍的，照片上的她笑得沒心沒肺，緊緊摟著他的胳膊。
那時的她，眼睛里像盛滿了陽光。
而現在...
他搖搖頭，甩開那些不安的念頭。
也許只是新崗位壓力太大，過段時間適應了就會好起來。
走進電梯，不銹鋼墻壁映出他略顯孤單的身影。
他告訴自己，獲得年度最佳員工是個新的開始。
等瑤瑤忙過這一陣，他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或許可以計劃一次旅行，就像他們一直憧憬的那樣。
電梯門打開，一股冷風從大廳門口灌入。
羅俊熙裹緊外套，步入沉沉的夜色中。
城市依舊喧囂，但他的內心卻莫名空蕩。
那個曾經隨時隨地會與他分享悲喜的女孩，似乎正漸行漸遠。
而他并不知道，這一切并非偶然。
02
回到公寓已是午夜。
羅俊熙泡了碗面，坐在沙發上機械地吃著。
手機震動起來，他心跳加速地抓起來，卻是母親發來的問候消息。
簡單回復后，他點開許欣瑤的微信對話框。
上一次聊天記錄停留在四天前，他問她周末有沒有空看電影。
她回了個抱歉的表情，說可能要加班。
他打出“我被評為年度最佳員工了”，手指懸在發送鍵上良久。
最終，他刪除了這句話，只發了句“加班剛回來，你睡了嗎？”
等待回復的時間格外漫長。
面湯漸漸涼了，浮著一層凝住的油花。
就在他準備去洗漱時，手機終于亮了。
“還沒，剛陪蕭總送走客戶，累死了。”
后面跟了個癱倒的表情。
羅俊熙立刻回復：“怎么這么晚？吃飯了嗎？”
“應酬時吃了點，但不舒服。蕭總說明天早上還有個早會，我得提前準備材料。”
“這也太辛苦了吧？都快十二點了還讓你工作？”
“沒辦法，秘書工作就是這樣。蕭總很看重我，說我很能干。”
羅俊熙皺起眉頭，指尖在屏幕上停頓。
他打字：“再怎么看重也不能這樣透支健康啊”，但又刪掉了。
換成：“那你要不要我明天早上給你送點早餐過去？”
“不用了，蕭總說早上會帶咖啡和三明治給我。”
這句話讓羅俊熙心里莫名堵得慌。
副總親自給秘書帶早餐？這超出了正常上下級關心的范疇。
但他又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蕭杰向來以體貼下屬著稱。
“好吧，那你要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
“知道了，你先睡吧，我還有個郵件要回。晚安。”
對話就此結束，干脆利落。
羅俊熙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它自動變暗。
浴室鏡子前，他刷牙時注意到自己眉頭緊鎖。
水嘩嘩地流著，他卻有些出神。
回憶起兩個月前，同樣是加班晚歸的那個晚上。
他在電梯里遇見了蕭杰。
“俊熙？這么晚才下班？”蕭杰微笑著，西裝革履，一絲不茍。
“蕭總好，‘磐石’項目快到截止日期了，得抓緊。”
蕭杰贊許地點頭：“公司就需要你這樣負責任的員工。”
電梯緩緩下降，氣氛有些沉默。
就在電梯門即將打開時，蕭杰似乎不經意地提起：“對了，行政部的許欣瑤是你女朋友吧？”
羅俊熙有些意外：“是的，蕭總認識她？”
“有過幾面之緣，印象很深。聰明、細致，在行政部屈才了。”
蕭杰邁出電梯，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我正好需要一個新的執行秘書，你覺得她適合嗎？”
當時羅俊熙受寵若驚，以為這只是上司的隨口關懷。
如今想來，那場“偶遇”和“詢問”，都太過刻意。
冷水潑在臉上，他試圖清醒一下頭腦。
也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職場晉升本就伴隨著壓力和責任。
他決定等年會結束后，好好和許欣瑤談一談。
03
第二天早晨，羅俊熙特意提早到了公司。
經過副總辦公室區域時，他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許欣瑤的工位就在蕭杰辦公室門外，她已經到了。
正在低頭整理文件，側臉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專注。
她今天穿了件淺灰色職業裝，頭發整齊地挽在腦后。
比在行政部時，多了幾分干練，卻也少了幾分鮮活。
“瑤瑤。”羅俊熙輕聲喚道。
許欣瑤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展開笑容：“你怎么來這么早？不是說項目完成可以稍晚點來嗎？”
“睡不著就早點來了。你吃早餐了嗎？”
他注意到她桌上放著一杯知名咖啡店的拿鐵和一份包裝精美的三明治。
許欣瑤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下文件：“吃過了。蕭總習慣每天給整個助理團隊帶早餐。”
這時，蕭杰辦公室的門開了。
蕭杰走了出來，看到羅俊熙時微微挑眉，隨即恢復笑容：“俊熙？這么早？聽說‘磐石’項目順利完成，恭喜。”
“謝謝蕭總。”羅俊熙感到有些不自在。
蕭杰很自然地走到許欣瑤桌邊，手指輕敲桌面：“欣瑤，九點董事會的材料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蕭總。放在您桌上左手邊，重點部分我都做了標記。”
“效率真高。”蕭杰贊賞地點頭，又看向羅俊熙：“得感謝你為公司培養這么優秀的女朋友啊。”
這話聽起來像是玩笑，但羅俊熙卻感到一絲不適。
“是瑤瑤自己能力強。”他客氣地回應。
蕭杰笑了笑，轉身回辦公室前，又對許欣瑤說：“今晚和星科集團的晚宴，你準備一下，五點半出發。”
門輕輕合上，走廊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許欣瑤輕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
“又是晚宴？這周已經第三次了。”羅俊熙忍不住說。
“沒辦法，蕭總的應酬很多。不過這也是學習的機會。”
她說著，眼神卻有些閃爍。
“你看起來有點累，昨晚睡得好嗎？”
“還好，就是有點失眠。”許欣瑤勉強笑了笑，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你快去工作吧，我等下還要準備會議。”
羅俊熙點點頭，轉身離開時，注意到許欣瑤迅速從包里拿出一個小藥盒。
吞服了什么藥片，然后急忙喝水送下。
他心中疑慮更深，但沒有多問。
回到自己的工位，他打開電腦，卻久久無法集中精神。
辦公室窗外，天空湛藍，陽光明媚。
但他的心中卻籠罩著一層薄霧。
04
接下來的幾周，羅俊熙和許欣瑤只見了三次面。
每次約會都像是擠出來的時間，短暫而匆忙。
第一次是周五晚上，他們原本計劃去看新上映的電影。
但許欣瑤遲到了半小時，到來時一臉疲憊。
“對不起，臨下班時蕭總突然有個緊急文件要處理。”
她道歉著，眼下的黑粉底也遮不住的黑眼圈。
“沒關系，還趕得上下一場。”羅俊熙遞給她一杯熱奶茶。
電影院里，當熒幕上上演著浪漫情節時，羅俊熙注意到許欣瑤在打瞌睡。
他輕輕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休息。
電影散場后，她看起來精神了些，但手機不停有消息提示。
“是工作消息嗎？周末還要處理？”羅俊熙問道。
許欣瑤迅速看了眼手機，神色有些緊張：“是蕭總，問下周一的會議材料有沒有什么問題。”
她快速回復著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
羅俊熙沉默地看著她，感到一陣無力。
第二次見面是一個周日下午，他們原本計劃去公園散步。
但許欣瑤臨時來電說要去公司加班，只能縮短為一起吃午飯。
餐廳里，她心不在焉地攪拌著沙拉，手機就放在桌邊。
“瑤瑤，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臉色不太好。”
羅俊熙關切地問，注意到她比上次見面又清瘦了些。
“還好，就是睡眠質量不好，總是醒得很早。”
她勉強笑了笑，眼神有些游離。
“要不要請幾天假休息一下？你這樣身體會垮的。”
“現在不行，蕭總正在爭取一個大項目，整個團隊都很忙。”
她放下叉子，似乎沒什么胃口：“而且我這個位置很多人盯著，不能讓人說閑話。”
“什么閑話？”羅俊熙警覺地問。
許欣瑤愣了一下，隨即搖頭：“就是...靠關系上位之類的。你知道的，公司總有人喜歡嚼舌根。”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神色明顯緊張起來：“是蕭總，我得接一下。”
她起身走到餐廳角落，低聲通話了幾分鐘。
回來時，臉色更加蒼白：“對不起，俊熙，我得去公司一趟。蕭總急需一份文件。”
羅俊熙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來。
第三次見面是兩周后，在他的堅持下安排的。
他特意訂了她最喜歡的意大利餐廳，還買了一束鮮花。
許欣瑤到來時，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素面朝天。
看起來比穿職業裝時年輕了幾歲，更像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
“今天怎么沒穿正裝？”羅俊熙為她拉開椅子。
“今天請假了，終于去看了一次醫生。”她輕聲說。
“醫生怎么說？哪里不舒服嗎？”
“沒什么大事，就是有點焦慮，開了點助眠的藥。”
她避開了他的目光，低頭看著菜單。
晚餐期間，她似乎放松了些，甚至聊起了他們剛戀愛時的趣事。
但當地手機震動時，她仍然條件反射般地緊張起來。
看到是垃圾短信后，才松了口氣。
“你好像很害怕接到電話？”羅俊熙試探著問。
“只是...工作壓力大，聽到鈴聲就緊張。”
她苦笑著，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主動牽住了他的手，靠在他肩上。
“俊熙，等忙過這一陣，我們就去旅行好不好？像以前一樣。”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懇求的意味。
“好，去哪里都行，只要你開心。”他握緊她的手。
在她公寓樓下分別時，她突然緊緊擁抱了他。
“不管發生什么，你都要知道，我愛你。”她低聲說。
這句話本該是甜蜜的承諾，卻在羅俊熙心中投下了更大的陰影。
05
公司年會籌備工作正式開始，各部門都忙碌起來。
人力資源部征集節目，布置會場，準備獎品和獎項。
羅俊熙作為年度最佳員工，需要準備一段獲獎感言。
他坐在電腦前，對著空白文檔發呆，不知從何寫起。
“俊熙，怎么愁眉苦臉的？寫感言呢？”
行政部的韓香怡抱著一摞文件經過，笑著問道。
韓香怡是公司的老員工，為人熱心，和許欣瑤關系不錯。
“韓姐，是啊，不知道該怎么寫。”
“就說說心里話唄，感謝公司培養，感謝同事支持。”
她放下文件，壓低聲音：“聽說欣瑤最近在副總那邊很受重用？真是郎才女貌啊。”
羅俊熙勉強笑了笑，沒有接話。
韓香怡似乎看出了什么，猶豫了一下：“欣瑤最近怎么樣？好久沒見她來行政部串門了。”
“她挺忙的，經常加班和應酬。”
“哦...”韓香怡欲言又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秘書工作確實不容易，特別是跟蕭總。”
羅俊熙抬起頭：“韓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韓香怡看了看四周，聲音更低了：“我就是隨口一說。不過蕭總的前幾任秘書，要么很快升職調走，要么就辭職了。”
她拿起文件，像是后悔說了太多：“你忙著吧，我得去送文件了。年會那天記得打扮帥點！”
羅俊熙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午休時，他特意去了行政部找韓香怡，但她不在工位。
另一個老員工正在整理年會的裝飾品。
“找香怡啊？她去采購年會獎品了。”
這位老員工是公司的“活歷史”，幾乎認識所有人。
羅俊熙假裝隨意地問起副總秘書的更替情況。
“蕭總啊，要求高，秘書換得挺勤的。”
老員工一邊綁氣球一邊說：“不過每個跟他一段時間的秘書，后來發展都不錯。”
“是嗎？都去哪里了？”
“有的去了分公司當主管，有的跳槽到更好的單位。”
老員工突然壓低聲音：“不過也有兩個干沒多久就辭職了，聽說是因為...”
她突然停住，搖搖頭：“算了，不該說這些閑話。”
羅俊熙的心沉了下去，但表面仍保持平靜：“只是好奇問問，畢竟欣瑤現在做這個職位。”
老員工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欣瑤是個好姑娘，工作認真，人也單純。”
這話中有話的評論，讓羅俊熙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
下班后，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吧。
點了杯啤酒，獨自坐在角落里思考。
酒吧電視上正在播放一部職場劇，恰好是上司騷擾下屬的情節。
羅俊熙皺眉看著，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他拿出手機，搜索蕭杰的名字和前幾任秘書的信息。
LinkedIn上顯示，蕭杰的過去三任秘書確實都有了不錯的職業發展。
但其中兩人的履歷中，在擔任蕭杰秘書后都有幾個月的空檔期。
這正常嗎？還是他太過敏感了？
他想起許欣瑤最近的變化：焦慮、失眠、疏遠...
還有那些深夜的工作電話和周末的臨時加班。
以及蕭杰看似平常卻過分親密的舉動。
一杯啤酒下肚，他做出了決定。
無論真相如何，他都需要弄清楚。
為了許欣瑤，也為了他們岌岌可危的感情。
06
接下來的幾天，羅俊熙開始留意蕭杰和許欣瑤的互動。
他發現自己工位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副總辦公室區域的入口。
許欣瑤似乎總是忙碌著，頻繁進出蕭杰的辦公室。
有幾次，他看到蕭杰的手似乎“無意”地碰觸到許欣瑤的肩膀或手臂。
每次這樣的接觸后，許欣瑤的表情都會變得僵硬。
周五下午，羅俊熙提前完成工作，決定等許欣瑤下班。
他坐在大廳休息區，假裝看手機，實則觀察著電梯口。
五點半，許欣瑤和蕭杰一起走出電梯，似乎在討論什么。
蕭杰說著話，手很自然地搭在許欣瑤的后背上。
許欣瑤微微側身，巧妙地避開了繼續接觸。
這一幕讓羅俊熙的心揪緊了。
他看到許欣瑤告別蕭杰后，向地鐵站走去。
他悄悄跟上，想給她一個驚喜。
但許欣瑤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進了一家藥店。
出來時，手里拿著一個小袋子，神色匆匆。
羅俊熙加快腳步，在她進地鐵站前追上了她。
“瑤瑤！”
許欣瑤嚇了一跳，手中的藥袋差點掉落。
“俊熙？你怎么在這里？”她慌亂地將藥袋塞進包里。
“我剛下班，正好看到你。去買藥了？哪里不舒服嗎？”
“沒什么，就是點維生素。”她避開他的目光。
他們一起走進地鐵站，氣氛有些尷尬。
列車轟鳴聲中，羅俊熙下定決心開口：“瑤瑤，我們談談好嗎？我覺得你最近很不對勁。”
許欣瑤咬著嘴唇，眼睛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黑暗隧道。
“只是工作壓力大，真的。”
“不只是工作吧？是不是蕭總他...”
“別瞎猜！”她突然打斷他，聲音尖銳。
周圍乘客投來好奇的目光，她壓低聲音：“蕭總對我很好，給我很多機會，是我自己能力不夠，壓力大。”
羅俊熙看著她眼中閃動的淚光，心軟了：“對不起，我不是懷疑你，只是擔心你。”
許欣瑤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我知道，再給我一點時間適應好嗎？”
列車到站，她匆匆下車，甚至忘了說再見。
羅俊熙站在車廂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周末，他心情沉重地在家整理東西。
偶然在沙發縫里發現了一個小藥瓶，應該是許欣瑤上次來時落下的。
不是維生素，而是抗抑郁和抗焦慮的藥物。
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周一早上，他提前到公司，想找許欣瑤好好談談。
但她還沒到工位，手機放在桌上，屏幕突然亮起。
一條新消息預覽顯示在鎖屏界面：“昨晚我想了很多，我們需要談談。今晚老地方見？——蕭杰”
羅俊熙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這條短信明顯超出了正常的工作范疇。
老地方？他們有什么“老地方”？
這時，許欣瑤匆匆走來，看到羅俊熙站在她工位前，臉色一變。
“你怎么在這里？”她幾乎是搶過手機。
“我...我想找你吃午飯。”羅俊熙艱難地說。
許欣瑤解鎖手機，看到那條消息后，臉色瞬間蒼白。
她迅速回復了什么，然后抬頭強裝鎮定：“今天可能不行，蕭總中午有安排。”
羅俊熙看著她，突然感到一陣心痛。
眼前的女孩，他愛了三年的人，似乎正在一個漩渦中掙扎。
而他，卻無力將她拉出來。
07
那天之后，羅俊熙決定不再被動等待。
他聯系了韓香怡，委婉地表達了對許欣瑤處境的擔憂。
韓香怡起初猶豫，但最終還是答應幫忙打聽。
兩天后，她約羅俊熙下班后見面。
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韓香怡神色嚴肅。
“我聯系到了蕭總的前一任秘書，李薇。”
她攪拌著咖啡，聲音很低：“她現在在另一家公司，過得還不錯，但不愿多提在咱們公司的事。”
羅俊熙緊張地問：“她說了什么？”
“只說蕭總很擅長心理操控，會用提拔和關心作為手段。”
韓香怡嘆了口氣：“先是無微不至的關懷，然后是逐漸增加的私人要求。”
“什么樣的私人要求？”羅俊熙握緊了咖啡杯。
“一開始是加班、應酬，然后是要秘書陪同出差，最后...”
她停頓了一下：“李薇說，蕭總會制造一種依賴感，讓秘書覺得離開他就無法生存。”
羅俊熙感到一陣惡心：“公司沒有人管嗎？”
“蕭杰很狡猾，從不越界，一切都是‘自愿’的。”
韓香怡壓低聲音：“而且他岳父是董事會成員，沒人敢輕易動他。”
羅俊熙想起年近五十的蕭杰已婚，有一對正在上大學的兒女。
“那李薇是怎么離開的？”
“她拒絕了蕭杰的進一步要求，然后就被調到一個閑職。”
韓香怡喝了一口咖啡：“不久后她就辭職了。之前還有一位秘書，直接得了抑郁癥離職。”
羅俊熙想起了許欣瑤包里的藥瓶，心如刀割。
“欣瑤知道這些嗎？”
“可能不知道，或者知道時已經晚了。”
韓香怡同情地看著他：“蕭杰挑選的目標都是聰明但有野心的年輕女性，家庭背景普通。”
一切都對得上，許欣瑤來自小城鎮，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
她一直希望能在職場有所作為，改善家庭條件。
“難道就沒人能阻止他嗎？”羅俊熙憤怒地問。
韓香怡猶豫了一下：“聽說董總一直在留意，但苦無實證。”
董廣德總經理，公司的一把手，以公正著稱。
“年會馬上就要到了，董總肯定會出席。”
韓香怡意有所指地說：“公司所有高層都會在，是個...引起注意的好機會。”
羅俊熙明白了她的暗示。
離開咖啡館時，夜色已深。
他漫步在街頭，思考著下一步該怎么做。
直接 confrontation 許欣瑤？她很可能否認或逃避。
向人力資源部投訴？沒有實質性證據，反而可能打草驚蛇。
也許韓香怡是對的，年會是一個特殊的平臺。
作為年度最佳員工，他有機會在所有人面前發言。
但這樣做風險極大，可能會毀掉他的職業生涯。
路過一家珠寶店，櫥窗里展示著一對鉆戒。
他原本計劃在年會上向許欣瑤求婚。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的手機響起，是許欣瑤發來的消息：“這周末蕭總要去B市出差，要我陪同。對不起，又不能陪你了。”
羅俊熙盯著屏幕，眼中閃過決絕的光。
他回復：“沒關系，工作重要。年會見。”
是時候采取行動了。
08
年會前的最后一周，羅俊熙暗中收集信息。
他借口工作需要，從IT部門的朋友那里了解到公司郵件存檔政策。
但很遺憾，普通員工無法訪問高層的郵件記錄。
他又嘗試聯系另一位已離職的蕭杰前秘書，但對方拒絕交談。
看來蕭杰確實擅長消除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周三晚上，他意外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是羅俊熙先生嗎？我是林悅，蕭杰的前任秘書。”
電話那頭的女聲聽起來緊張但堅定。
羅俊熙心跳加速：“你好，你是怎么知道我聯系方式的？”
“韓姐給我的。長話短說，我只有幾分鐘時間。”
林悅的聲音壓低：“我看到李薇的消息，決定聯系你。你女朋友現在處境危險。”
“什么樣的危險？”羅俊熙握緊手機。
“蕭杰擅長制造債務和恩情，讓受害者覺得欠他的。”
林悅快速說道：“他會先給予特殊照顧和快速晉升，然后要求回報。”
“什么樣的回報？”
“一開始是工作上的絕對忠誠，然后是私人時間的占用。”
林悅的聲音帶著顫抖：“最后是情感和身體的索取。他會說這是‘互相幫助’。”
羅俊熙感到一陣寒意：“你經歷過嗎？”
短暫的沉默后，林悅回答：“我及時逃脫了，但付出了代價。你女朋友必須盡快離開。”
“她不相信我，覺得我只是嫉妒或多疑。”
“典型的手段，離間親密關系，讓受害者孤立無援。”
林悅嘆了口氣：“年會上是個機會，蕭杰喜歡在公共場合展示他的‘影響力’。”
“你的意思是？”
“他可能會在年會上給你女朋友特殊榮譽，作為控制的又一步。”
林悅的話讓羅俊熙想起了最佳員工獎。
難道這也是蕭杰計劃的一部分？
“我該怎么做？”羅俊熙急切地問。
“公開場合是蕭杰的舞臺，也是他的弱點。”
林悅輕聲說：“他注重形象，害怕丑聞。在所有人面前，他無法輕易操控局面。”
通話時間很短，林悅匆匆掛斷前說：“保護好許小姐，也保護好你自己。蕭杰很危險。”
放下手機，羅俊熙站在窗前，看著夜色中的城市。
他做出了決定。
周五，他約見了董廣德總經理的秘書，說有重要事情匯報。
但被告知董總出差，年會前才會回來。
看來，他只能孤軍奮戰了。
周末，他精心準備了年會發言稿。
表面上是標準的感謝詞，實則暗藏玄機。
他還準備了一個U盤，里面有他收集的所有間接證據。
年會前一天晚上，許欣瑤意外地打來電話。
“俊熙，我...我有點害怕。”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羅俊熙的心揪緊了。
“蕭總說年會上要給我一個驚喜，表彰我的貢獻。”
她抽泣著：“但我感覺自己像個騙子，我不配這些榮譽。”
“你值得所有榮譽，瑤瑤。只是不該以這種方式。”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
“我知道你懷疑蕭總，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的聲音微弱：“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控制不了局面。”
“什么局面？瑤瑤，告訴我真相，我可以幫你。”
“太晚了...”她低聲說，然后突然掛斷電話。
羅俊熙再打過去，已是關機狀態。
那一夜，他無眠到天明。
09
年會當晚，五星級酒店宴會廳燈火輝煌。
羅俊熙穿著租來的西裝，感到領結勒得他喘不過氣。
他被安排在主角桌，與公司高層同桌。
許欣瑤作為副總秘書，也坐在這一桌，就在蕭杰旁邊。
她穿著那件寶藍色晚禮服，美得令人心碎，但眼神空洞。
蕭杰正與董廣德總經理談笑風生，偶爾向羅俊熙投來贊許的目光。
一切看起來如此完美和諧。
頒獎環節開始，一個個獎項頒發，掌聲不斷。
羅俊熙的心跳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快。
當主持人宣布年度最佳員工獎時，全場響起熱烈掌聲。
“獲得本年度最佳員工的是——技術部羅俊熙！”
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他站起身，機械地微笑著。
與董總握手時，他感到對方的手堅定有力。
“恭喜，實至名歸。”董廣德微笑著說，眼神中有一絲探究。
接著是與蕭杰握手，那只手冰冷而略微潮濕。
“干得漂亮，俊熙。”蕭杰的笑容無懈可擊。
最后，他走到許欣瑤面前。
她站起身，勉強笑著，眼中含著淚光。
“恭喜。”她輕聲說，擁抱他時身體微微發抖。
在這一刻，羅俊熙幾乎要放棄原計劃。
但當他轉身面向舞臺時，看到了蕭杰臉上得意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氣，走向演講臺。
主持人將話筒遞給他，他接過那份精心準備的演講稿。
全場安靜下來，等待他的發言。
“感謝公司給我這個榮譽...”他照著稿子念了幾句。
然后突然停頓，抬頭直視臺下的蕭杰。
時間仿佛凝固了。
他放下演講稿，緊緊握住話筒。
“但我認為，這個獎不應該屬于我。”
臺下響起竊竊私語，主持人困惑地看著他。
羅俊熙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整個宴會廳：“這個獎，應該屬于我們的蕭副總。”
聚光燈立刻轉向蕭杰，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恢復鎮定。
羅俊熙繼續道，每個字都清晰有力：“感謝蕭副總如此‘用心良苦’地安排，將我的女友許欣瑤調任為自己的秘書。”
全場嘩然，所有人的目光在羅俊熙、蕭杰和許欣瑤之間移動。
許欣瑤臉色慘白，雙手緊緊抓住桌布。
蕭杰站起身，試圖走向舞臺，但被董廣德輕輕按住。
羅俊熙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這樣‘貼心’的安排，讓我能夠‘心無旁騖’地工作，不是嗎，蕭總？”
10
宴會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驚呆了。
蕭杰強裝鎮定，試圖拿過主持人的話筒：“俊熙可能太激動了，產生了誤會...”
但羅俊熙緊緊握住話筒，聲音更加洪亮：“誤會？那就請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前三位秘書都得了抑郁癥？”
他目光掃過全場：“為什么她們要么迅速離職，要么被調往閑職？”
董廣德總經理站起身，神情嚴肅：“俊熙，你有證據支持這些嚴重的指控嗎？”
“我有。”羅俊熙從口袋中取出U盤，
“這里有前秘書林悅的證詞錄音，以及多位受害者的間接證據。”
蕭杰的臉色終于變了：“這是誹謗！我要找律師！”
“還需要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經常深夜給秘書發私人短信嗎？”
羅俊熙直視蕭杰：“以及為什么帶秘書出差總是訂相鄰的房間？”
許欣瑤突然站起身，淚流滿面：“別說了，俊熙，求你了...”
羅俊熙心痛地看著她：“瑤瑤，是時候結束這個噩夢了。”
董廣德接過話筒，聲音沉穩有力：“鑒于這些嚴重指控，公司將會立即成立獨立調查組。”
他轉向面色死灰的蕭杰：“蕭副總，在調查期間，請你暫時停職。”
保安人員悄然進入宴會廳，站在蕭杰兩側。
場面一度混亂，記者們瘋狂拍照，賓客們議論紛紛。
羅俊熙走下舞臺，來到許欣瑤身邊。
她撲進他懷里，放聲痛哭：“對不起，我一直不敢說...”
“沒事了，都結束了。”他輕聲安慰她。
一個月后，調查結果公布。
蕭杰被證實長期利用職權進行情感操控和性騷擾。
多名前秘書站出來作證，揭開了他精心偽裝的面目。
公司董事會決定將他開除，并移交司法機關處理。
許欣瑤接受了心理治療，逐漸從創傷中恢復。
羅俊熙雖然失去了晉升機會，但保住了工作。
年終，他和許欣瑤一起遞交了辭職信。
他們決定離開這座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臨行前，董廣德親自為他們送行。
“有時候，正義需要勇氣來實現。”他握著羅俊熙的手說。
飛機起飛時，許欣瑤靠在羅俊熙肩上，眼中重現了久違的光彩。
“無論去哪里，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她輕聲說。
羅俊熙握緊她的手，看著窗外的云海。
有些戰斗值得冒險，有些真相必須被揭露。
而愛情，最終會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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