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玄鳥來接我時,我依舊沒能按約定嫁給昌東帝君。
天條規(guī)定,想要成為天后需在忘川河培育出一百顆顏色相同的珍珠。
忘川年年產珍珠顏色不同,每年到了成親的日子,不管我如何小心,種出的珍珠總是差那么一顆。
今年已是第九百九十九年,我捧著百顆金色珍珠數(shù)了三天三夜。
等不及七彩玄鳥來接,便歡天喜地捧著上了天想給他一個驚喜。
卻撞見書房里,玄鳥正伏在地上聽他教誨。
“過了今年就要一千年了,帝君還沒想好成親么?”
昌東擰眉:“我答應過婉凝,等她飛升我才能娶妻。”
玄鳥哽了哽:“若邵陽仙姬堅持不住了怎么辦。”
昌東沉默。
只掏出乾坤袋隨手一捻。
我眼睜睜看一路捧在懷里的珍珠,憑空消失了一顆,轉眼便現(xiàn)在屋內他的手上。
他盯著珍珠許久,隨手碾碎,珍珠粉洋洋灑灑裝了整整一罐。
“邵陽和我同門多年,對我情根深種早入肺腑,便是讓她再等下一個千年,她也是愿意的。”
“但婉凝不同,她活潑,古靈精怪,遇到了她我才體會到過去萬年有多寂寞。”
“就當我貪心,想和婉凝多快活些日子
我流出血淚。
終于意識到,過去那些莫名消失的珍珠,原來都是被他拿走的。
可昌東錯了。
今年是我給自己最后的期限。
我不等了。
也不想嫁給他了。
我抬腿進了大殿。
昌東帝君微蹙眉,眸底有一瞬掩不住的慌亂。
又很快露出和煦的笑:“邵陽,你何時來的。”
見我捧著珍珠,了然笑笑:“今年忘川結金珠,你這里可有百顆?”
我認真盯著他片刻,轉身將金珠遞給玄鳥,等著它點數(shù)。
等玄鳥點完,面色凝重不敢說話。
昌東帝君捧著茶盞,頭也不抬篤定開口:“可是又差一顆?”
說著也不等玄鳥報數(shù),便如過去九百九十九年那樣溫和沖著我安撫:“邵陽今年辛苦,明年還得更努力些。”
我攥緊掌心。
聽到玄鳥猶猶豫豫喊出:“是百顆。”時,目光一分不錯盯著昌東。
他愣了愣,手中萬年寒玉所做,連刀劍都劈不開的茶盞被他生生捏出一道裂痕:“怎么可能?”
“莫不是你數(shù)錯了?”
我終于鼻子一酸,心中最后一絲亮光驟然熄滅。
他哪里知道,許是我堅持快千年 ,今年忘川河的珍珠多結了一顆,一百零一顆,哪怕他故技重施毀掉一顆,依舊是夠數(shù)的。
為了這一顆金珠,我被忘川河的戾氣毀了一半修為,刺傷了雙眼不能分辨顏色。
我眨了眨眼睛強行穩(wěn)住心神。
“是少了一顆。”
玄鳥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語。
我啞著嗓子,依舊帶著不甘,想要爭取最后一次:“師兄,再有一月便是我祖母仙隕的日子,能否念在我已經堅持多年的份上,先與我按婚約成親,來年我定補上如數(shù)補上歷練。”
我們仙草一族,花開花落,仙隕飛升,周而復始,命數(shù)年歲都有定數(shù)。
為了我的親事,祖母已經多堅持了三百年日日忍受誅心之痛,只為了親眼看到我嫁人的那天。
若繼續(xù)拖下去,只怕飛升不成,反會灰飛煙滅。
昌東帝君顯然松了口氣,眸底劃過一絲不自在,語氣雖然還是那樣溫和,卻多了幾聲嚴厲。
“邵陽,我說過,歷練修行需嚴謹慎重,規(guī)矩自古便是如此,怎能因你一人改變。”
“若抱著這樣的念頭,你如何能做好我的妻,和我一起掌管天界?”
我喃喃搖頭,眼淚到底還是滾下。
“當真,只是因為要遵守規(guī)矩?”
昌東帝君伏身替我擦去眼淚,終于流露出一絲不忍:“邵陽,你一貫循規(guī)蹈矩懂事,怎么如今也說這樣的傻話。”
“天道規(guī)定,便是我也不能左右。”
我喉嚨滾動,剛要點出金珠的數(shù)量,一顆不少。
突然門外嬌俏的嗓音響起,
“昌東哥哥。”
婉凝仙子整個人像一只粉蝶一樣跑進大殿,撲進了昌東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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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東下意識手掌攏住她的大腿,讓婉凝能穩(wěn)穩(wěn)掛在腰間。
婉凝快活的用額頭蹭著昌東的胸膛,像過去數(shù)千年那樣,蜷縮進昌東的懷抱。
她未穿鞋襪,白嫩的腳心抵在昌東帝君的手掌心。
昌東也只是寵溺把她的腳,包裹的更緊。
我皺眉看著她們這般親昵的舉止,酸澀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卻沒了開口勸阻的意圖。
婉凝是我下凡歷劫時撿到的小狐。
見小狐可愛,我便把它帶回天宮,隨手塞給了昌東替我養(yǎng)著。
等我去接小狐貍時,他們二人已經親密無間。
那時我怎么也沒想到,我親手撿回來一個情敵。
一開始她只是小狐貍,這樣親昵并無不妥,經過昌東點撥,小狐貍化成了人形,不再是仙寵模樣,是身姿窈窕的仙子。
我見他們二人這般舉止,心里隱隱不舒服,便旁敲側擊提了一句。
但婉凝卻是哭紅了眼,當場拿著刀挖出了自己的金丹。
說這樣就不會有旁人說閑話了,她寧愿永遠都是獸,也不愿和昌東生分。
我極力阻擋,手硬生生被她的匕首洞穿,也只保住她半顆金丹,還耗盡百年修為替她修復傷口。
等昌東趕來時,看到的就是一人抓著匕首,婉凝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哭泣。
他抱著婉凝就走,都沒注意到站在旁邊的人是我。
他是戰(zhàn)神,呼吸間就可碾碎山石,衣袖揮動間直接擊碎了我的肋骨。
等轉眸看到我時,眼眸微縮,只停頓了腳步,依舊行色匆匆抱著婉凝離開。
直到第二日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卻只字未曾關心過我的傷勢。
我再也看不下去他們二人的舉止,舉起那盤金珠出聲打斷:“帝君,這些珍珠數(shù)量,重新再點點吧……”
婉凝的笑容凝固,剛才的笑轉成滿臉驚恐而悲傷,手死死攥著昌東的衣襟落淚:
“邵陽姐姐是不是已經種夠了珍珠,要嫁你了。”
昌東沒有說話。
婉凝嘴唇哆嗦著,眼淚猝然掉了下來:
“不可以的,昌東哥哥剛受了天劫,這時候怎能成親。”
“師兄怎還會受天劫?”
我猛地抬頭,看向昌東帝君。
怨不得進來時,他氣息浮動,面色蒼白。
我上前抓起他的手仔細檢查,目光頓在他托住婉凝腳心的那只手,袖口翻起,露出的小臂上幾道漆黑的傷痕,是被天雷所傷。
他早就化神與天同壽,何時還需要再受天劫。
我心里有了猜想,捏訣探向婉凝。
這才發(fā)現(xiàn)她渾身蕩漾著一層淡淡的金光,那光我無比熟悉,分明是昌東帝君才有的真氣。
她金丹已經修復,過去不足千年修為如今只差一步就能趕上我萬年的修行。
面如春水,光鮮美艷,絲毫見不到一絲剛受天劫的狼狽,顯然被昌東保護的很好。
心,像墜入寒冰。
我麻木的轉頭,已經分不清此時臉上是笑,還是哭。
“帝君,替她抗了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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