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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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黃的黑白照片里，老年婦人鬢角沾著霜白，眼角的紋路里藏著笑意，身旁男子身著軍裝，肩章泛著啞光，站姿筆挺卻難掩松弛。
母子兩人像是一個模子刻的，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近乎一致，這張五十年代的合影，藏著一段被歲月拉長的分離，他們是誰？二十多年的光陰里，又有多少牽掛沒能說出口？
照片里的男子是粟裕，共和國第一大將，站在他身邊的，是他闊別二十三年的母親梁完英，這二十三年，足夠一個懵懂少年長成戰場統帥，也足夠一位母親在牽掛中熬白頭發。
1924年的元月，十六歲的粟裕揣著母親悄悄塞的路費，從湖南會同伏龍鄉的老家出發，步行一百多華里到洪江碼頭，乘船去了常德求學。
可他沒想到，這一腳踏出家門，再回來已是山河換了人間，離家前一晚，他給父親留了封信和幾個梨子，取“離別”的意思，天亮就登了路。
往后的日子，粟裕跟著隊伍南征北戰，從井岡山的硝煙到淮海戰役的戰場，他成了敵人聞風喪膽的“常勝將軍”。
毛主席后來跟英國元帥蒙哥馬利聊天時，都特意提到淮海戰役是粟裕指揮的，稱他最會帶兵打仗，可再厲害的將軍，也有不敢觸碰的牽掛。
渡江戰役前夕，老戰友陳毅問他想不想家，他才說家里有老母、哥哥姐姐和兩個妹妹，那些年里，他沒法寫信，只能盼著戰斗勝利的消息能通過反動派的報紙，讓家人知道自己還活著。
這不是空想，戰亂年代，消息閉塞到只能靠敵人的報紙傳遞平安，想想都讓人心里發緊。
1949年，會同解放了，陳毅知道他想家，提議派一個排的兵力護送他回家看看，粟裕聽了卻搖頭，部下說雪峰山有殘匪，得要一個加強連，他更不肯了。
那時候上海剛解放，他手里還攥著解放臺灣的作戰計劃，毛主席幾次叮囑他要抓緊研究奪取臺灣的事，他覺得戰事正緊，哪能為了家事興師動眾，只說等臺灣解放了再回去。
農歷九月的一天，楓木樹腳村突然來了幾個穿著軍裝的人，領頭的周谷性科長一見到梁完英，就恭恭敬敬地敬禮。
軍官告訴梁完英，她的小兒子還活著，現在是解放軍的司令員，說粟裕司令員派他們來接她去南京團聚，老人一輩子沒出過遠門，卻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跟著軍人一路輾轉五千多華里，終于到了南京。
重逢的場景沒留下太多記載，但從后來的生活細節里能猜到那份親近，粟裕把母親接到身邊后，特意請了人照顧起居。
他自己生活上極不講究，衣服破了補補再穿，吃飯就兩菜一湯，可對母親的飲食起居卻想得周到。
有鄉親來南京投靠他，他熱情管吃住，可誰要是提找工作、參軍的要求，他都婉言拒絕，還專門開家庭會議定下規矩，不許任何人借他的名義搞特殊。
對姐姐他都直接說年紀大了安排工作是給單位添負擔，愿意自己養著，對母親的照料就更不用說了。
那張合影就是在南京拍的，拍照時粟裕剛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可軍裝穿在身上沒有半點張揚，肩章的光芒都被他沉穩的氣質壓著。
母親站在他身前，穿著一身干凈的襖子，戴著圍巾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臉上的皺紋里都是舒展的笑意。
很多人看這張照片，最先注意到的是母子倆驚人的相似，可再細看就能發現，相似的不只是眉眼，還有那份骨子里的堅韌。
梁完英在那個年代獨自拉扯孩子，兒子二十多年杳無音訊，她沒垮，反而把家里照料得好好的。
粟裕在戰場上幾次身負重傷，最危險的一次子彈穿進腦袋，他都挺了過來，指揮作戰時比誰都沉著。這種堅韌的基因，在照片里一目了然。
有人說粟裕對家人“太嚴”，其實不是嚴，是他把對家人的愛和對國家的責分得很清，1951年初，他跟胞兄粟沛重逢，送哥哥去醫院治好頑疾后，要送他去華東人民革命大學學習。
哥哥想進軍政大學，他直接拒絕，說軍政大學是高級領導干部去的，自己送哥哥去會挨扁擔。
對子女更是如此，大兒子從軍事學院畢業，他直接送到援越抗美的導彈分隊，后來中蘇邊境緊張，又把兒子送到珍寶島前線。
可對母親，他的柔軟都藏在細節里，再忙也會抽時間陪母親說話，講戰場上的趣事時會避開危險的部分，怕老人擔心。
那張合影后來一直擺在粟裕的書房里，書房里最多的是軍事地圖和沙盤，這張合影放在中間，像是給冰冷的軍事計劃添了份溫度。
他研究解放臺灣的作戰方案到深夜時，抬頭就能看到母親的笑臉，或許那一刻，他更清楚自己打仗是為了什么，不是為了肩章上的榮耀，是為了讓更多母親能和兒子團聚，讓更多家庭不用經歷這樣漫長的分離。
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美國派第七艦隊開進臺灣海峽，解放臺灣的計劃被迫推遲，粟裕后來去了蘇聯休養，回國后又投入到軍隊建設中，始終沒機會回會同老家看看，但他把母親留在身邊照料，直到老人去世。
現在再看那張合影，黑白的色調遮不住溫暖，粟裕的軍裝筆挺，是軍人的責任，母親的笑容慈祥，是家人的牽掛。
二十三年的分離，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有了圓滿的答案，這張照片里不只是一對母子的重逢，更是一個時代的縮影，無數像粟裕這樣的人，把小家藏在心里，把大家扛在肩上，才換來了后來的安穩團圓。
參考資料：
人民網——粟裕從嚴教子 2016-03-03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常勝大將粟裕高風亮節：二讓司令一讓帥(圖) 2013-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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