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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的兒科急診,一半是孩子的哭聲,一半是家長的吼聲。“7個小時了!號排到1000多,你們醫生磨磨蹭蹭,是要拖死孩子嗎?”一位媽媽把掛號單拍在導診臺,聲音帶著哭腔;而診室里,剛看完第42個孩子的王醫生,正對著水杯猛灌溫水,白大褂后背全濕透,聽診器的金屬頭都被體溫焐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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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時1000個號”的熱搜炸出來時,網友分成兩派:一邊罵醫生“沒本事別放號”,一邊替醫生喊冤“這是把人當機器”。可很少有人問:這場鬧劇里,到底有沒有真正的壞人?當家長急得跳腳,醫生忙到尿血,問題或許從來不在“人”,而在那個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的“怪圈”。
家長的“瘋”:娃燒到39度,號卻排到明天
沒人愿意在醫院撒潑,除非是真的急瘋了。杭州的李女士上周帶4歲兒子看發燒,下午3點取的號,排到晚上10點還沒輪到。“娃燒得迷迷糊糊,嘴里喊著‘媽媽我冷’,我抱著他在走廊蹲了7個小時,腿都麻了。”看到醫生中途喝了口水,她當場就炸了:“我們等這么久,你還有空喝水?”
這種“急火攻心”太常見了。冬天是呼吸道病毒高發期,一個幼兒園班里一半孩子中招,醫院兒科瞬間被擠爆。家長們帶著孩子來,看到的是滿大廳的哭鬧、走廊里加的臨時床,還有電子屏上“前方等待128人”的提示——焦慮像病毒一樣傳染,只要有一點導火索,就會炸成沖突。
可家長不知道的是,他們手里的“1000號”,不是醫生想放的。有兒科主任私下說:“不放號不行啊,家長掛不到號就打12345舉報,說醫院‘見死不救’;管理層壓下來,只能硬著頭皮放超量號,先把人穩住再說。”就這么著,醫院怕投訴→放號→家長更急→醫生更累,一個死循環就這么套住了所有人。
醫生的“苦”:25秒看一個娃,比流水線還機械
“7小時1000個號”,算下來平均25秒就要看完一個孩子。這不是看病,是“刷任務”。兒科醫生張姐算了筆賬:正常看一個孩子,問診、查體、聽肺音、解釋病情,最少要5分鐘——孩子不會說癥狀,得靠醫生猜;家長問題多,“會不會留后遺癥”“藥有沒有副作用”,每句都得耐心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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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次從早上8點坐診,到下午3點沒離開過椅子,中午啃了兩口面包就算吃飯。看到第60個孩子時,她頭暈得差點栽倒,剛想站起來活動一下,就被門口的家長堵了:“你又偷懶!我們都等倆小時了!”那天她被罵哭了,躲在更衣室擦眼淚,5分鐘后又坐回診室——外面還有幾十個孩子在等。
更讓人寒心的是“高風險、低收入”的落差。兒科是醫院里最容易出事的科室:孩子病情變化快,前一秒還好好的,后一秒就可能抽搐;家長情緒激動,稍有不滿就投訴、拍視頻發網上。可兒科醫生的工資,普遍比成人科低20%。有年輕醫生剛入職就辭職:“我一個月掙8000,天天被罵、擔風險,不如去社區當護士省心。”
全國兒科醫生的缺口早就是公開的秘密。現在三甲醫院的兒科,能湊齊5個坐診醫生都算“豪華配置”,很多基層醫院干脆撤了兒科門診。“罵醫生的人越多,愿意來當兒科醫生的越少”,這才是最可怕的惡性循環。
破局的關鍵:別讓“隊友”變成“對手”
有人說“多招醫生、漲工資不就行了?”可現實沒這么簡單。培養一個合格的兒科醫生要10年,不是說招就能招的;醫院的經費有限,漲工資也得一步步來。在這些問題解決前,我們能做的,不是互相指責,而是先把“敵人”搞清楚——我們的共同敵人,是“孩子生病”,不是“醫生”。
對家長來說,少點“過度焦慮”,多做點“提前防護”比啥都強。很多家長覺得“疫情過了就不用戴口罩”,孩子去幼兒園、游樂場扎堆玩,一傳染就是一片。要是能堅持給孩子戴口罩、勤洗手,少去人多的地方,孩子少生病,醫院自然就不會擠爆。
遇到排隊時,多給醫生一點耐心。你急著帶娃回家,醫生也急著看完最后一個病人吃飯;你擔心孩子的病情,醫生比你更怕漏診、誤診——他們是全醫院最不想孩子出事的人。真有疑問,好好說,別一上來就罵,醫生不是鐵打的,寒了心,沒人愿意守在兒科診室。
對醫院和政策來說,不能再用“放超量號”逃避問題。比如增加夜間兒科門診、開通線上問診初篩(輕癥線上看,重癥優先排)、給兒科醫生發“崗位補貼”,這些實在的辦法,比“先放號穩住人”管用一百倍。
熱搜會過去,但兒科診室的忙碌不會停。當我們罵醫生“慢”的時候,想想那個連水都不敢喝的白大褂;當我們怪家長“鬧”的時候,想想那個抱著發燒孩子蹲在走廊的背影。
孩子的健康,從來不是“醫生一個人的事”。家長做好防護,醫生盡心看病,政策兜底保障,這才是破解“7小時1000個號”的真正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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