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去年那個在菏澤南站邊上唱老歌的小伙子嗎,梳著油亮的大背頭,穿著老式西裝,站在破舊鐵軌旁邊一開嗓,全網都在刷他名字,那會兒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勵志樣本,一個被命運眷顧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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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名叫郭壯,十來歲就沒了媽媽,家里散了架,十三歲不上學,開始在社會上打零工,修過電動車,在洗浴中心前臺看過門,誰也不認識他,他就靠一點力氣和膽子往前頂,后來弄了個小燒烤攤,白天愛唱兩嗓子,晚上被煙火嗆得眼睛通紅,一邊烤串一邊琢磨以后怎么辦,身邊的女朋友蘇暢沒嫌棄他,準岳母也愿意接納這個窮小伙子,對很多人來說,這樣的經歷聽著就心酸又浪漫,很容易把他當成那種“命苦但人好”的代表
真正讓他飛起來,是2024年5月那條翻唱《諾言》的視頻,沒有舞臺燈光,也沒有豪華伴奏,一個舊車站當背景,鏡頭有點發(fā)黃,他穿著九十年代那種打扮,嗓子里帶點沙啞,剛好戳中一大批人的記憶,那首歌把中年人的青春和小年輕的焦慮都勾出來了,評論區(qū)里全是“聽哭了”“想起以前”的留言,短短十天,粉絲從零沖到一千多萬,直播間同時在線動不動就是上百萬,打賞數(shù)字飆得嚇人,坊間甚至開始傳他“日進百萬”,一個普通人突然像被推上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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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火的不只是自己,人氣最頂?shù)臅r候,菏澤那座早就停運的南站,被重新鋪路、裝設備,只為了接住每天幾十萬外地游客,官方給他文旅相關頭銜,各地都來學習這套“網紅帶火一座城”的玩法,那段時間,很多打工人看著他,都在心里想一句:要是我也能抓住這么一波風就好了
可風刮得太猛,問題也冒得快,當大家還沉浸在“草根逆襲”的感動里,有人開始查他的底細,發(fā)現(xiàn)他早在2023年就當過老板,名下有家叫“郭中道”的文化傳媒公司,注冊資金寫著三百萬,業(yè)務里就帶著直播經紀之類的項目,更巧的是,這家公司在他爆紅前一個月就注銷了,這幾條信息往一起一擺,很多粉絲心里一涼,一個一直說自己窮到不行的二十多歲年輕人,怎么能拿得出這么大一筆注冊資本,如果背后早就有團隊、有計劃,那過去那些辛酸故事,到底是真日記還是包裝好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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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一旦松動,就很難黏回去,后面他在直播里隨口說了句“不上班行不行,你養(yǎng)我唄”,原本可能是想跟粉絲開個玩笑,但在大多數(shù)人每天擠地鐵、熬加班的現(xiàn)實里,這句話聽著就像在拿大家的辛苦打趣,很快就被解讀成鼓吹不勞而獲,打工人被扎得心里不舒服,討論越滾越大
更麻煩的是,他成名靠的那首《諾言》,并沒有提前處理好版權問題,卻已經在帶貨直播、商業(yè)活動里唱了無數(shù)次,等到原作者和版權方公開發(fā)聲維權,他只能匆匆停唱,這相當于把他最有記憶點的“招牌曲”直接卸掉了,少了這一首,他在直播里的感染力肉眼可見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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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下那邊也開始走形,菏澤南站被他帶火之后,各路主播蜂擁而至,有的穿成孫悟空,有的打扮得亂七八糟,在廣場上大吼大叫,就為了搶畫面、搶禮物,周圍居民苦不堪言,噪音、衛(wèi)生、安全都成了問題,離高考越近,家長越焦慮,最后相關部門不得不出手管控,車站周邊的那種無序狂歡戛然而止,少了這個天然舞臺,他直播間的熱度也跟著斷崖式往下掉,從動輒百萬在線,變成幾萬、幾千慢慢熬
流量退下去的時候,他顯得很急,一開始他對外說自己只想唱歌,不打算搞帶貨,可現(xiàn)實擺在眼前,廣告、貨盤一波一波找上門,他很快就開始直播賣東西,手里舉著幾塊錢一雙的襪子,對著鏡頭拼命吆喝,這次卻沒那么多人愿意買單了,后來又賣不粘鍋、賣農產品,宣傳時說得天花亂墜,用戶收到貨后吐槽不斷,有人說鍋用兩個月就糊得一塌糊涂,還有人說水果蔬菜品質不穩(wěn),這種一次次的翻車,讓本來就動搖的信任徹底斷了,評論區(qū)里從“哥你真棒”變成“別割韭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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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25年,他試圖用“排面”來證明自己還很火,在廣州白云區(qū)成立了諾一傳媒,開業(yè)當天豪車開道,其他網紅錄視頻捧場,父親穿著一身皮草出鏡,和當年那個在鐵軌邊唱歌的小伙子對比強烈,他開始收徒、組團,到處參加活動,搞那種類似“巡回演出+直播帶貨”的模式,像一個移動的商演班子,靠在不同城市短暫收割注意力來撐住銷售額,在蘇州的游船上,他穿著白色西裝,撐著油紙傘,想營造文藝形象,卻被不少網友說“油膩”“用力過猛”,直播數(shù)據(jù)寫得清清楚楚,在線人數(shù)上不來,新視頻一發(fā)出,下面差評一片,合作方和MCN機構看到趨勢,也開始悄悄把資源往別處挪
一年時間,他從默默無聞,到頂流,到被質疑、被反感,走完了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歷的高低起伏,說到底,他最大的失誤不是紅得太快,而是拿“苦情”“草根”這種脆弱的人設去接巨大的財富和期待,當大家發(fā)現(xiàn)故事和現(xiàn)實對不上號時,反噬就來了,情懷被用來當成賣貨的包裝,承諾變成廣告詞,粉絲付出的不是幾塊錢的襪子錢,而是自己的信任和共情,等這一層被戳破,再多洗白視頻也拉不回最初那種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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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就像一陣大風,風頭正盛時,誰站在最前面誰就被吹得最高,但真正能在空中待久的,不是被風卷起來的那一批,而是本身就有硬實力、有底線的人,郭有才這段經歷,留給互聯(lián)網的,已經不僅是一個網紅的起落,而是一句提醒:看別人故事落淚之前,也想想這背后到底是在講人生,還是在寫商業(y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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