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與印尼的貿易協議要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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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第一財經 馮迪凡

印度尼西亞與美國達成的貿易協議面臨崩潰危險。

據新華社轉引外國媒體報道稱，美國與印度尼西亞7月達成的貿易協議正面臨破裂。印尼方面認為美國試圖在貿易協議中加入“毒丸”條款，侵犯其“經濟主權”，美方則認為印尼“背棄”承諾。

據報道，知情人士透露，美國貿易代表杰格里爾認為印度尼西亞正在“反悔”其作出的多項承諾。

圖為美國貿易代表杰格里爾（資料圖）

上述知情人士稱，印尼官員已告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印尼方面無法同意協議中的某些具有約束力的承諾，他們希望重新表達這些承諾。

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高級研究員、經濟研究主管陳波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東南亞國家多年來已在合作共贏中獲益、實現共同經濟發展，因此較為抗拒具有強制性的所謂“對等關稅”協議。

美印尼貿易協議面臨崩潰風險

7月15日，美國宣布與印尼達成貿易協議。美國承諾將對所有進口的印尼商品征收19%關稅，此前印尼輸美產品的關稅約為32%。印尼承諾購買價值150億美元的美國能源、價值45億美元的美國農產品以及50架波音飛機。

對于印尼當前直接聲稱無法履行已達成的協議，且需要重新談判，前述知情人士補充道：“這極其棘手，美國對此非常不滿。”

美方認為，印尼當前的行為與此前試圖取消美國對印尼工業和農產品出口方面的非關稅壁壘，以及在數字貿易問題上采取行動的承諾“背道而馳”。

印尼方面在9日表示，貿易談判仍在進行中，并希望盡快達成一項“對雙方都有利”的協議。格里爾則計劃本周與印尼經濟統籌部長艾爾朗加·哈爾塔托會面，試圖說服雅加達解決分歧。

在此前的貿易協議中，印尼方面還同意取消對美國公司的非關稅壁壘，包括一些美方認為是在阻礙投資的嚴格本地化要求。一些印尼商業團體警告稱，取消本地化規則可能會影響印尼本土企業的競爭力。

比如，蘋果公司就是受此規則影響的公司之一。去年年底，印尼禁止蘋果公司銷售其iPhone16機型手機，原因是該手機未能滿足智能手機40%的本地化要求。在蘋果同意在印尼投資生產智能手機零部件后，禁令被解除。

去年年底，印尼禁止蘋果公司銷售其iPhone16機型手機（資料圖）

此外，印尼拒絕接受美國強加的強制性條款，理由是這些條款侵犯了其“經濟主權”。

據第一財經記者梳理，美方在近期談判中一直試圖在貿易協定中加入類似條款，規定如果簽署方與被認為會損害美國核心利益的競爭對手簽署協議，則該貿易協定將被取消。

“單邊主義難以真正獲得貿易伙伴的信任：施壓可以短期奏效，但難以換來真誠合作。”陳波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同時上述類似條款安排更多具有政治象征意義，至于能否落實、是否具備現實經濟意義，各方似乎并未真正關注，從實際情況看，大多難以產生實質影響。

IEEPA關稅仍有其他變數

特朗普政府已與包括歐盟、英國、日本和韓國在內的多個貿易伙伴以及一些東南亞經濟體達成了有限的貿易協議。

雖然這些協議促使特朗普政府大幅削減了所謂的“對等關稅”，但這些協議通常被視為更長期談判的第一步。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在歐盟方面，該協議仍在歐洲議會的審查之中，且沒有生效。

3日，歐洲議會貿易委員會主席蘭格（Bernd Lange）表示，他對歐盟與特朗普政府達成的貿易協議的某些方面“存有疑慮”，并預測該協議在立法審批過程中可能會被修改。“存在很多問題，我猜會有一些修正。”蘭格表示。

特朗普政府則多次表達了對歐盟尚未批準該貿易協定的不滿之情。

一位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的資深貿易法專家表示，這是歐盟使用的策略，即使用行政程序來拖延同美方的貿易進程。

他表示，歐盟目前在觀望兩大指標，近期而言，美國最高法院對《國際經濟緊急權力法》（IEEPA）關稅案的判決，從中遠期來看，還有2026年美國中期選舉的結果，且目前從實際情況來看，不排除其他國家在效仿歐盟的做法。

陳波也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美國與柬埔寨、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已簽署相關協議，但這些協議的具體條款仍在敲定中，后續執行存在較大不確定性，與泰國的貿易框架更是在推進過程中遇到巨大爭議。

特朗普政府使用IEEPA的授權征收所謂“對等關稅”的行徑已被美國企業起訴。美國國際貿易法院和聯邦巡回上訴法院均裁定，IEEPA并未授權總統征收關稅的權利。當前美國最高法院已經加快辦理此案。

北京廣問律師事務所合伙人管健在近期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表示，該案特朗普政府大概率會敗訴。

如果特朗普政府被判敗訴，IEEPA授權下的所謂“對等關稅”將宣告無效，而上述特朗普政府同一系列國家談判的貿易協定也將面臨新變數。

特朗普的“關稅王牌”或遭美國最高法院反對（資料圖/新華社）

前述資深貿易法專家也對記者表示，在這種預期下，一些仍在同美國進行談判的國家采取“等等看（wait and see）”的策略是非常合乎邏輯的，雙方都在和時間賽跑，只不過一方試圖跑得快些，一方試圖跑得慢一些。

牛津經濟研究院在最新報告中設想了2026年全球貿易情況“黑天鵝”的情景，其中之一就是美國最高法院宣布基于IEEPA實施的關稅措施無效，并認為這種情況最早可能在2026年第一季度發生，并且會迅速實施。

該報告還稱，影響峰值將出現在2026年，一些國家2026年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將因此顯著提振，例如越南可能增長1個百分點，瑞士可能增長0.6個百分點。

牛津經濟研究院還在報告中提醒，“這種情況似乎很有可能發生，但特朗普政府隨后也很有可能找到其他途徑重新征收類似規模的關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