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想從段永平身上找到一種自洽

文｜唐辰 圖｜《共同說》截圖

王石陷入一種擰巴和掙扎。

他最近在田樸珺的節目中，和段永平完成一次對話。但全程說話的氣力大不如以前，能明顯聽出老態。開場寒暄時，段永平起身打招呼，問他是不是又迷上了攀巖。

王石頭戴花白色假發套，氣口略虛地說，攀巖是對老年人非常好的運動。因為老人最怕摔跤，“攀巖就是要形成一種（摔跤用手撐著）自我保護的動作。”

當著田樸珺和鏡頭的面，王石沒有回避年齡問題。

他還告訴段永平，自己每天五點半起床，劃賽艇一個半小時，再去上班。

段永平有些難以置信，“你還上班嗎？”

在得到確認的答復后，他用興趣愛好做了個圓場，也給74歲的王石找了個臺階，緩解尷尬：

“那說明你喜歡這個，這個沒有別的原因，我看這些到了一定年齡以后還要去忙，一定是他喜歡的事情。”

王石是不是喜歡上班，可能只有他和田樸珺知道。

不少人看完這段訪談說，看到了一種悲涼。比如，花兒街參考林默就說，她一個朋友看了那段訪談有些悲從中來，王石好像和田小姐對調了，他成了那個要證明自己的人。

王石并不太需要證明自己，至少事業上是這樣。百科開頭的這段介紹，就足以將其寫進中國商業史：萬科集團創始人、華大集團聯席董事長。

但還是能從他的神情與表達中，看到一種擰巴。

段永平的分享，沒有太多新鮮的信息，但也并不是口水文，能提煉不少雞湯。比較讓人看不懂的是，這個早在2000年前后就遠赴美國，淡出公司經營、管理的前商業大佬，這兩年越來越多的活躍在國內媒體上，與公眾對話，過往史也被他反復提及。

他在王石夫婦面前，身穿商務短褲、運動鞋，顯得很放松，講話相比之前，也更顯邏輯。相比之下，身為前輩的王石，氣勢上就弱了幾分。

段永平再次談到低調和放權，“我對授權是有蠻深體會的，你要從指示到指導、協商、授權、放權，然后最后還有一句話叫“Never out of control（不要失控）”。

這似乎勾起王石的一些情緒，他很走心的接話，“顯然和你相比，我現在應該是非常不成功。剛才你說的，你不在企業也做得很好......實際上很多事情，我放權也放到像你這個水平，我2011年去哈佛之后就待在國外......但是到現在還是，王石就是萬科，萬科就是王石”。

這被外界解讀為，王石，很罕見的承認失敗了。這種“非常不成功”，不僅是其自身沒有完成與萬科的切割，還有那句充滿了遺憾的“你不在企業，也做得很好”。

王石的背后，不只有他在訪談里提到的“2020年決定再創業”的項目，還有他一手創立的萬科，正千瘡百孔。

2024年，萬科流動性危機全面爆發。根據財報數據顯示，萬科一年內到期有息債務高達1620億元，而賬面上貨幣資金僅882億元。

同時，萬科2024年歸母凈利潤虧損近500億元，成為A股市場已披露2024年財報虧損額最大的上市公司。

這對王石來說，是很難接受的局面。

2017年，他從萬科退休，郁亮成為萬科新一任董事長。在交棒時，王石通過朋友圈貼出了一張他和郁亮的合影，并表示：“今天，我把接力棒交給郁亮帶領下的團隊，我相信這是最好的時候。”

在此之前，王石花了很大的精力來改造萬科股權結構、推動管理層治理公司。

他還在2015年通過媒體造勢，稱他64年的人生經歷，剛好一分為二，前一半歷程做過很多工作，但都是被分配，被壓抑。“現在，我愿意把更多機會留給公司的年輕人，不要他們重復我的老路。32年過去了，初心始終未變。”

王石從沒上過富豪排行榜。在萬科進行股份化改造時，王石主動放棄了分在他名下的股權。

對此，王石解釋說，他不想成為暴發戶。在中國社會，突然很有錢是很危險的。在名和利上只能選一個，選了名，棄了利。

釋放了職權和股權，給年輕人以機會，在王石看來，也是解放了自己。

如果，郁亮時期的萬科，能像他接管后的幾年里，銷售業績不斷創新高，市場份額不斷擴大。王石可能如愿的實現自己設定的交接方案，真正解放自己，也把自己的歷史地位推到更高。

郁亮等管理層沒有能帶領萬科駛進安全區。據萬科集團三季報顯示，截至報告期末，萬科的有息負債合計為3629.3 億元，但集團持有的貨幣資金為 656.8 億元，償債缺口巨大。

面對危局，萬科董事會主席換屆，郁亮辭任，擔任執行副總裁職務。

萬科需要王石上演一出“王者歸來”么？

這很難說。但他作為創始人，已經多次表達出回歸的意愿。

類似“王石就是萬科，萬科就是王石”的說法，除了這次節目，王石今年5月就在朋友圈的小作文里寫過。他還為此做過解釋，“萬科是我創建的、制度是我建立的、團隊是我培養的、接班人是我選擇的。豈能推卸對萬科應盡的責任呢？”

他選擇放手時曾公開表示，“無論什么樣的結果，我都不會再出來。”

顯然，王石并不在乎曾經說過什么，也不在乎臉面。他之前也說過，“成功人士往往最大的障礙是什么？面子，抹不開面子。對我來講，我沒問題。”

這種擰巴，也可視作是一種掙扎。

前些年，王石回顧自己的人生路時表示，很多人說他特別嚴格要求自己，特別自律，“這其實都是我掙扎的結果，不是我本人就很自律、就是鋼鐵。我可能很會掙扎，但我覺得人生這樣才好玩，才有意思。我不想給人印象，我就是了不起，我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這一點，他和現在的段永平很像。后者如今的人設是布道者，穿梭在中美之間，兜售他的本分套裝。

知乎有網友對此評價，段永平是個比較擰巴的人，就是像他的網名，大道無形我有型，既推崇大道無形，又強調自己的型，既不想讓人覺得他高調，其實也不甘于低調。

一方面自己享受在雪球被網友吹捧，一方面以對網友懟了受不了要聲明退網，沒幾天又高調接受方丈采訪，嘴上不在乎，身體很誠實。

“他移民美國應該有快二十年了吧，他是那個時代企業家中做的很頂尖的，但實際上他又錯過了中國最精彩一個時代了，如今看到中國目前的現狀，心情其實是蠻復雜的，他不缺錢，心愿就是太想當個完人了，越如此越擰巴。”

王石大概也是這種心態，陷入新一輪掙扎。

很多人都注意到，田樸珺是這檔節目的制作人，王石是她身邊的捧哏，他附和了很多段永平的觀點，仿佛被說到心坎上。

這何嘗不是王石想在段永平身上找到一種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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