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位農民,明明孩子已經去世幾十年了,卻在看到報紙的時候又覺得上面的司令員是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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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他是要“攀附權貴”嗎?其實還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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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的秋天,剛解放的湖南還帶著幾分硝煙后的寧靜。長沙縣東鄉蘿卜沖村的泥土里,混著晚稻的清香和一絲新氣象,村口祠堂的墻根下,破天荒地貼上了幾張《湖南日報》。
對于世代種地的村民來說,這幾張印著黑字和圖片的紙,就是通往外面世界的窗戶。每天傍晚,收工的鄉親們都會圍過來,讓識字的后生念幾段新聞,湊個熱鬧。
73 歲的許子貴也不例外。老人背有點駝,眼角的皺紋深得能夾住泥土,昏花的老眼湊到報紙前,得一寸一寸地挪動才能看清。
他不識字,卻總愛來這兒站著,心里藏著個20多年的疙瘩,最小的兒子五伢子,許德華,1927年去長沙讀書后,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再也沒了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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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村民們正圍著報紙上一位解放軍將領的照片議論紛紛,說這人指揮部隊解放了西北大片土地,是個大英雄。許子貴也跟著往前湊,當他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那個英武的身影上時,整個人突然僵住了,手里的鋤頭“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像,太像了……”老人嘴唇哆嗦著,聲音里帶著哭腔,伸手想去摸報紙,又怕弄壞了,“這是我家五伢子啊!是我那死了20多年的德華!”
鄉親們都笑他老糊涂了。“子貴叔,你想兒子想魔怔了!”有人勸道,“五伢子要是活著,都四十出頭了,再說當年都說他參加共產黨被國民黨殺了,你還給立了衣冠冢呢!”
許子貴卻搖著頭,眼神異常堅定。他指著照片上那人的左眉梢:“你們看,這里有顆小黑痣,不明顯,但我兒子生來就有!還有他膝蓋上,小時候爬樹摔的疤,你們忘了?”
這話讓鄉親們都閉了嘴。大家記得,五伢子小時候確實聰明伶俐,是附近唯一能考上長沙師范的娃。1921年,許子貴咬著牙湊了學費,送兒子去城里讀書,誰也沒想到,那竟是父子倆長久別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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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許子貴沒少為兒子傷心。家里的田地靠他和幾個兒子打理,日子過得緊巴巴。每到清明,他都會去村后的小土坡上,對著那個空墳燒紙,嘴里念叨著五伢子的名字,盼著他能魂歸故里。
可現在,這張報紙上的照片,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心里早已熄滅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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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許子貴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做出了一個讓全家都反對的決定:去長沙找兒子。
家里唯一值錢的就是那頭耕牛,是種地的命根子。可許子貴鐵了心,第二天一早就牽去集市,換了錢。他沒告訴太多人,只是用粗布包了些干糧,塞了兩雙草鞋在懷里,趁著天剛亮,就踏上了通往長沙的山路。
走了整整3天,許子貴終于踉踉蹌蹌地到了長沙城。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嶄新的“長沙軍管會”牌子,他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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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住一個路過的解放軍戰士,顫抖著掏出那張已經被揉得皺巴巴的報紙,指著照片說:“同志,我找我兒子,他就是照片上這個人。”
戰士見老人衣衫襤褸、滿臉風霜,趕緊把他領到了軍管會里。這事很快傳到了軍管會主任蕭勁光的耳朵里。蕭勁光是后來的開國上將,為人謙和,聽說了老人的來歷后,親自出來接見了他。
許子貴坐在椅子上,喝著熱水,慢慢說起了兒子的情況:“我兒子叫許德華,小名五伢子,1908 年生的……”
蕭勁光聽得很認真,一邊記一邊點頭。他看著老人眼里的期盼,心里明白這事非同小可。照片上的將領是第一野戰軍第二兵團司令員許光達,戰功赫赫,怎么會是這位老農的兒子?但蕭勁光沒有怠慢,當即下令給中央軍委發加急電報,核實許光達的身世。
電報一路傳到蘭州前線,許光達正在指揮部隊肅清殘敵。當他看到電報上“許子貴”這些字眼時,整個人愣住了。20多年了,他以為家人早就不在了,沒想到老父親還活著,還在找他。
他立刻回電確認:“本人原名許德華,父親許子貴,長沙縣東鄉蘿卜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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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回長沙,蕭勁光第一時間告訴了許子貴,“老人家,恭喜你,照片上的許光達司令員,就是你的兒子五伢子!”
許子貴愣了半天,眼淚突然就涌了出來。他用粗糙的手背抹著眼淚,嘴里反復念叨:“活著就好,活著就好……”20多年的等待、思念、擔憂,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滾燙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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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許子貴心里也有個疙瘩:既然兒子活著,為什么20多年不捎個信?這個疑問,直到收到許光達的親筆信才解開。
許光達的信寫得很樸實,沒有提自己的功勞,只說了這些年的苦衷。許子貴不識字,讓識字的人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信紙小心翼翼地縫進了枕頭里,天天枕著睡。
信里說,1925年他加入共產黨后,就成了國民黨通緝的對象。1926年考入黃埔軍校后,更是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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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埔軍校的生活遠比許子貴想象的艱苦。許光達被分到炮科,每天要進行“三操二講”,早上五點就得起床疊“豆腐塊”被子,吃飯只有十分鐘,不管吃沒吃完,哨聲一響就得起立。
訓練場上,無論酷暑寒冬,都要摸爬滾打,葉劍英教官為了讓他們學好兵器知識,還特意從別處借槍械、做模型授課。許光達肯吃苦,隊列動作標準,成了全隊的標兵,課堂筆記也記得工工整整,詳細記載了炸橋、阻擊等軍事知識。
1927年,許光達畢業后參加南昌起義,在三河壩戰斗中被炮彈炸傷,與部隊失去聯系。后來他隱姓埋名在國民黨軍隊里做地下工作,身份暴露后只能偷偷回家。
1928年,他短暫回村,和小時候定下的娃娃親鄒靖華成了親,可沒幾天就因為被通緝,不得不再次離開。這一去,就徹底斷了和家里的聯系。
許光達在信里解釋:“爹,不是兒子不想家,是不敢想家,更不敢寫信。那個年代,共產黨人的名字都在黑名單上,一封家書要是被敵人截獲,不僅我活不成,你們也會被當成‘共匪家屬’抓起來,輕則抄家,重則殺頭。寫一封信,就等于把刀遞給敵人,讓他們殺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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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白色恐怖籠罩全國。“四一二”政變后,蔣介石大肆捕殺共產黨人,長沙的“馬日事變”更是讓無數革命者血流成河。
許光達知道,只要和家里有一絲聯系,就可能給親人帶來滅頂之災。他改名許光達,就是希望光明到來,也希望 “許德華” 這個名字能從敵人的視野里消失,保護家人的安全。
離開家鄉后,許光達輾轉到洪湖蘇區組建紅軍,擔任師長。在一次戰斗中,他左胸被貫穿,傷勢嚴重。蘇區醫療條件差,沒有麻藥,他咬著毛巾,讓醫生硬生生取出了子彈。后來因為傷勢反復,黨組織派他去蘇聯治療,順便學習裝甲兵知識。
1937年底,許光達回國,投身抗日戰爭。他在抗日軍政大學當訓練部長,后來又擔任八路軍獨立第二旅旅長,在晉綏地區打游擊,鞏固抗日根據地。
抗戰勝利后,他又率部參加綏遠戰役、沙家店戰役、宜川戰役,跟著彭德懷解放西北大片土地。每一場戰斗,他都沖在前面,好幾次九死一生,但他從來沒敢跟家里透一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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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春天,許光達終于抽出時間回鄉探親。他沒有穿軍裝,也沒戴任何勛章,就像個普通的游子,悄悄回到了蘿卜沖。
老屋還是當年的樣子,土墻黑瓦,院子里的老槐樹已經長得枝繁葉茂。許子貴坐在門口的板凳上,看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中年人走進來,眉眼間還是當年五伢子的模樣。
“爹。”許光達輕輕喊了一聲。許子貴站起身,仔細打量著他,顫抖著伸出手,摸了摸他左眉梢的黑痣,又摸了摸他膝蓋上的疤痕。
20多年的時光,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沒有驚天動地的擁抱,也沒有太多的話語,父子倆就那么對視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進屋后,許光達才知道,母親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因為思念他,母親天天以淚洗面,最后哭瞎了雙眼,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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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里,這位在戰場上流血不流淚的鐵血將軍,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他這輩子打過無數勝仗,建立了赫赫功勛,卻沒能見上母親最后一面,這成了他永遠的遺憾。
許光達在家待了幾天,每天都幫著父親下地干活,和鄉親們拉家常。他給大家講在蘇聯學坦克的趣事,講打蘭州戰役時的艱險,講解放軍是如何解放全中國的。
鄉親們都說:“五伢子沒變,還是當年那個實在的娃。”臨走時,許光達用自己的津貼買了一批農具分給村里,說:“我是農民的兒子,也是解放軍的普通戰士,不能搞特殊。”
回到部隊后,許光達全身心投入到裝甲兵建設中。1950年,他出任裝甲兵司令員,從零開始組建中國第一支坦克部隊。他提出“沒有技術就沒有裝甲部隊”的理念,親自選址創辦坦克學校,編寫訓練教程,手把手教戰士們操作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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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他還親自去朝鮮前線調研,組織坦克部隊入朝參戰,打出了國威軍威。1955年,解放軍授銜,許光達被評為大將。可他卻多次上書,主動要求降銜,說自己的功勞不如其他將領,受之有愧。
毛主席稱贊他:“這是一面明鏡,共產黨人自身的明鏡。”
最終,中央沒有同意他的請求,但他的謙虛作風卻被傳為佳話。后來,許光達又擔任裝甲兵學院院長、國防部副部長,始終致力于軍隊現代化建設。
他常對身邊的人說:“我們這代人打仗是為了讓下一代不再打仗,軍隊強大了,國家才能安寧,老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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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貴在家鄉安度晚年,看著村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心里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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