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滿月,我娘家媽包了三萬的紅包,送了金鎖金手鐲。
輪到公公,他笑呵呵地掏出一個紅包塞給孩子:“來,爺爺給大孫子的,發(fā)發(fā)發(fā)!”
老公在旁邊起哄,讓我當場拆開。
我拆開,里面是嶄新的 88 塊錢。
老公的臉僵住了,我卻面不改色地收下:“謝謝爸。”
心里卻冷笑。
行,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公公六十六大壽,我精心準備了一份賀禮,讓他當著所有親戚的面,徹底沒了臉。
酒店宴會廳里暖氣開得過分足,混著菜肴的香氣和人聲的嘈雜,蒸騰出一種虛假的、喧囂的熱鬧。
今天是我的兒子,兜兜的滿月宴。
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又模糊的光,落在每一張堆著笑的臉上,那些笑容看起來都差不多。
我抱著懷里睡得正香的兒子,機械地應付著一波又一波前來道賀的親戚。
王宇,我的丈夫,正端著酒杯在席間穿梭,他臉頰泛紅,是酒精與興奮共同作用的結果。
“林晚,你媽對你可真好啊!”王宇的三嬸湊過來,眼睛不住地往我手腕上瞟。
我手腕上戴著我媽今天送的金手鐲,沉甸甸的,壓著我的皮膚,也壓著我的心。
“是啊,我媽心疼我。”我扯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宴會進行到一半,到了親人送禮的環(huán)節(jié)。
我媽走上前來,她穿著一身得體的套裙,頭發(fā)梳得不茍。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懷里的兜兜,眼里的疼愛幾乎要溢出來。
然后,她拿出一個厚實的紅包,直接塞進兜兜的襁褓里。
“給我的大外孫,健健康康,快快長大。”
接著,她又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只長命金鎖和一對金手鐲。
“這是我和你爸給孩子的,一點心意。”
周圍響起一片恰到好處的驚嘆聲。
“親家母可真大方!”
“這金鎖看著就分量足,得不少錢吧?”
王宇的臉上滿是光彩,他大聲宣布:“我媽給包了三萬塊!”
喧嘩聲更大了,那些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身上,讓我有些不自在。
我媽只是笑著,拍了拍我的手,那意思我懂,是給我撐腰。
婆婆今天沒來,打電話說老毛病犯了,腰疼得下不了床。
我心里清楚,她不過是找個借口,不想出這份人情罷了。
于是,送禮的重頭戲,就落在了公公王建國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種掌控全場的得意笑容。
他從中山裝的內袋里掏出一個紅色的利是封,不大,甚至有些薄。
他走到我面前,把紅包在兜兜眼前晃了晃。
“來,爺爺給大孫子的,發(fā)發(fā)發(fā)!”他洪亮的聲音在整個宴會廳回響。
王宇在旁邊起哄,顯然是喝高了,也或許是為了活躍氣氛。
“快打開看看,沾沾我爸的喜氣,讓我們兜兜也發(fā)大財!”
親戚們都跟著笑起來,催促著我。
“是啊,打開看看,老爺子肯定包了個大數(shù)。”
我看著公公那張菊花般褶皺的笑臉,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我抱著孩子,騰不出手。
王宇興沖沖地接過紅包,三兩下就撕開了封口。
他從里面抽出幾張紙幣,臉上的笑容就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空氣仿佛也安靜了一秒。
我垂下眼,看到了他手里的錢。
一張五十,三張十塊,一張五塊,三張一塊。
嶄新的,帶著油墨的香氣。
不多不少,正好八十八塊。
周圍親戚們的眼神瞬間變得微妙起來,探究的,看好戲的,同情的,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要把我包裹起來。
我能感覺到王宇的身體都僵硬了,他拿著那幾張紙幣,像拿著幾塊滾燙的烙鐵。
公公王建國卻仿佛沒看見這一切,依舊笑呵呵地說:“八十八,好兆頭,祝我的大孫子發(fā)發(fā)發(fā)!”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涌上來的冷意和屈辱。
我抬起頭,臉上帶著最溫婉的笑容。
我從王宇僵硬的手中,輕輕抽過那八十八塊錢。
我甚至還仔細地把它們捋平,然后放進自己的口袋里。
“謝謝爸。”我的聲音清晰而平靜,甚至帶著愉悅。
“讓您破費了,這個彩頭真好,我們兜兜肯定喜歡。”
公——>>公的笑容里多了錯愕,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周圍的親戚們也愣住了,大概是覺得一場好戲就這么平淡收場,有些意猶未盡。
王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附和:“對對對,彩頭好,彩頭最重要。”
我抱著兒子,對著公公又笑了一下。
心里卻在冷笑。
行啊。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今天你給我這八十八塊的羞辱,我收下了。
來日,我必將加倍奉還。
一個計劃,像一顆冰冷的種子,在我心底迅速生根,發(fā)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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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車里的氣氛壓抑得像一塊結了冰的鐵。
王宇握著方向盤,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幾次從后視鏡里看我,欲言又止。
我一言不發(fā),只是側著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燈,城市的夜景光怪陸離,卻照不進我心里半分。
兜兜在我的懷里睡得很安穩(wěn),他均勻的呼吸聲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聲音。
“晚晚……”王宇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聲音干澀。
“今天的事……你別往心里去。”
我沒回頭,依舊看著窗外。
“我爸他……他就是那樣的人,一輩子節(jié)省慣了,摳門摳到骨子里了。”
“他沒什么壞心思,真的,就是覺得這八十八塊錢吉利。”
他笨拙地,蒼白地替他父親找著補丁,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我心里那團火上澆了一勺油。
節(jié)省?
吉利?
他給他親大哥的孫子滿月,隨手就是兩千的紅包。
輪到我兒子,就成了節(jié)省和吉利了?
說到底,不過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這個他眼中配不上他兒子的外地媳婦。
“他不是故意的,你別生他的氣。”王宇還在繼續(xù)他的辯解。
我終于回過頭,靜靜地看著他。
我的目光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指責,只是那么看著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心虛,聲音也小了下去。
車子駛入小區(qū)的地下車庫,停穩(wěn),熄火。
周圍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靜。
“晚晚,你倒是說句話啊。”王宇的聲音里帶上了煩躁。
我解開安全帶,抱著孩子準備下車。
到家后,王宇像是為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尷尬,從我包里拿出了我媽給的三萬塊紅包。
他把那一沓嶄新的人民幣在桌上鋪開,臉上又恢復了那種熟悉的興奮。
“老婆,你看,咱媽給的錢,咱們計劃一下怎么用。”
“要不先還一部分房貸?或者給車子換一套好點的音響?”
他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仿佛今天宴會上的難堪從未發(fā)生過。
仿佛那八十八塊錢的羞辱只是一場無足輕重的幻覺。
我看著他,看著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核心的臉,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在此刻找到了一個出口。
我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大吵大鬧。
我只是走到他面前,很平靜地問他。
“王宇,如果今天是我爸,當著你所有親戚朋友的面,給你包了八十八塊錢,你會怎么想?”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規(guī)劃著美好未來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知道,如果角色互換,他絕對不可能像我這樣平靜。
或許他會當場翻臉,或許會覺得受了奇恥大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語塞了半晌,他像是被戳到了痛處,惱羞成怒起來。
“這能一樣嗎?那是我爸!是長輩!”
“林晚,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小心眼?一點小事揪著不放,能不能體諒一下老人?”
“不就是錢嗎?至于嗎?”
又是這套說辭。
長輩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長輩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踐踏別人的尊嚴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我曾經(jīng)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伴侶,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習慣性地選擇站在他家人那邊,習慣性地讓我退讓,讓我“大度”。
他是個成年巨嬰,需要一個搭伙伙伴,而不是一個平等的妻子。
爭吵是無意義的,因為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沒有再跟他辯論。
我默默地把兜兜的金鎖和金手鐲拿出來,放進臥室的保險柜里。
然后,我當著他的面,把那三萬塊錢紅包,也鎖了進去。
“這錢是我媽給兜兜的。”我關上保險柜的門,轉過身看著他。
“我會單獨開個戶存起來,作為他以后的教育基金。”
“跟你,跟這個家,都沒有關系。”
王宇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大概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我,會做出這樣決絕的姿態(tài)。
這是我們結婚以來,第一次因為他家里的事,產(chǎn)生如此巨大的分歧。
一道深深的裂痕,在我們之間悄然出現(xiàn)。
而我,也更加堅定了心中的那個計劃。
我意識到,指望這個男人是沒用的。
想要獲得尊重,想要改變現(xiàn)狀,我必須親自出手。
而且,要一次性把所有人都打痛,痛到他們永遠記住這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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