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告訴我《長安二十四計》第6集這么好看好哭啊!
來,展開說。
一,泛“復仇”情感
第6集,謝淮安(劉知)和已故父親,一點點訴說心頭未了事。
瀟瀟夜雪凄凄寒,一人一鬼夜話,語淡意深,字字句句都動人。
他磕頭下去時是童年,磕完抬頭時已經是青年,我很喜歡從孩童到如今的一幕。
這是他的心結夢境,面貌變化實屬正常,但這一幕或許也在說,十五年了,他一直被困在孩童時割舍妹妹的痛苦中。
如今的謝淮安,已經可以一鐵鍬打倒廢皇帝,一刀戳死惡叔叔,身負奇才,說一聲撒豆成兵也不為過,暗夜呼風喚雨、雷霆都有回聲,是嘎嘎厲害的復仇主理人。
可內心深處,他一直被困在那個小孩的悲愁中。

長安城外風雪寒,蘆葦深深深幾許,天寒地凍中無依無靠的幼童,將幼小的妹妹放在草屋,出門討一口熱湯,回來時妹妹已被好心人抱走。
此后七年,他一直藏在蘆葦蕩中撐船,確認那家人對妹妹視如己出。
他對妹妹最好的期許,是希望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家族被滅門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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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默默守候,孤影向天涯,只盼她春日流水看云霞、此身常歡常自在。
十五年后歸來,命懸一線、生死未卜,夢魂中依舊惦念著“我弄丟了父親,弄丟了妹妹”。
可是十五年前,他自己也只不過是幾歲小孩。
心結夢魘中,他說太累撐不下去,說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他起身握住已故父親的手說“您的手好冷啊”,處處讓人動容。

這幾年流行復仇爽劇,觀眾在手撕惡人、大仇已報的快樂中,完成對種種怨氣的變相宣泄。
某種意義上,輕邏輯閉環而重“復仇爽感”,或許是變相的英雄主義,變形的理想結界,咔咔手撕嘎嘎爽,重點在末側的結果端,在“如何處置仇”。
而《長安二十四計》或許是更古典的復仇故事。
當然也重視完成時的爽劇式復仇動作,謝淮安歸來如閻王,“必殺榜”訂單忙不過來,比如深夜馬車上他一刀捅死惡人,比如兄妹重逢時未相認、便一前一后各一刀手刃仇人,但更飽滿的一筆,或許是結果端之前的未完成時態。

當我們說復仇時,究竟在說什么?只看那一刀的爽嗎?
十五年漫長復仇志,飄零四海如孤魂野鬼,召集父親舊部似星點之火。
滅門之悲、生離之苦,絕路絕境之下勉力強撐,風霜刀劍下步步血淚,血盡了依舊不敢死,這復雜的一口氣,很動人。
你看,這部劇沒有讓復仇爽劇的套路模式,蓋過人物的血肉真心,而是讓濃郁的情感,重新滋養復仇故事。
某種意義上,《長安二十四計》也未必只局限于“復仇”,幾十年人生沉浮、一盞心燈不滅,一念心火不冷。
我愿稱之為“泛復仇情感”,滅門故事固然極端罕見,但謝淮安的親人之念,又是普世的念念不忘。

二,強敘事、強情緒、強美學
強反轉、快反轉、極速反轉,和厚重質感、綿密鋪墊、悠長余韻,某種意義上似乎天然不可兼得。而《長安二十四計》有意思的一點,似乎就是高頻反轉和高能質感的均衡。
謝淮安和周墨,上一秒是淮南縣里好兄弟,臨別之際圍爐飲酒,熱乎乎一鍋人間風味,夜色中似乎猶有風吹稻草香。
夜幕星星之下,他們仰臥草堆一起話人生,很快,便友變仇、仇轉友,幾輪大反轉。
轉得快,但并不干癟,強反轉中是強情感,強敘事中是強美學。
謝淮安離開淮南,一路向長安,他從彼黍離離,走到了蒹葭蒼蒼,走到了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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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淮南縣的稻田,謝淮安出現時,是豐收景象,風和日麗稻花香,我自淺眠、我自悠游,明媚的暖色調。
而謝淮安離開淮南縣時,鏡頭拍了森冷的水渠,拍了一個稻草人的背影。
稻草人可以只是農田常見道具,但你也可以覺得,那是對周墨作為虎賁工具人、強權稻草人的某種隱喻。
故人反目,千里蕭條,遠山晚月皆無言,他之影向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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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情感色調越來越冷。
長安城外七十里,謝淮安遇故人,滿眼蘆花蕭瑟。
隱逸漁樵之姿,故人啞謎之語,前路未卜之風起云涌,很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蕭瑟感。
謝淮安進長安城,云天暗暗,雨雪霏霏。
長街盡頭,似有老臣殉社稷,實際是他為虎賁所迫、不得已而為之,是添亂計劃中的“一根耗材”。
雪皚皚,風凄凄,長街寂寂,白紙黑字寫不盡一生意、似挽聯、似哀歌。
謝淮安和妹妹,相見不相認,當年一雙小兒女,如今都已更換身份,尸體邊一把紅傘,一如謝淮安的熱血和心臟,含蓄又綿長、濃烈,處處都很中式美學。

第五集開頭,妹妹在長安的宅子里,一樹春花明媚中,閨蜜嬉鬧上線,明媚小屋處處是畫是春風。
她說“見那人孤單單可憐”,蒙他恩惠、叫他哥哥、和他通信,卻不知那可憐人是真正血肉至親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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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結尾,兄妹幼年時懷抱的小狗,十五年后已成老狗,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事事休,親叔叔弒兄又殺侄,為了不被殺便一切都可殺,而那大黃狗狗啊,嗚嗚咽咽認得出故人還依舊。
狗狗帶著他們去往一處墓碑,謝淮安一度以為父親尸首無存,原來路過的長安父老們,敬將軍大義、憫將軍悲劇,為他收斂尸骨、立碑于此。
謝淮安夢中欲死、心如死灰都未大哭,看見大黃狗狗、淚上眉睫,看見父親得百姓敬重、淚如雨下。
真好哭啊。
劉知也好、謝淮安也罷,他是時間的刻度,是“閻王相”也不曾磨滅的初心和丹心。

三,“悖常型”鉤子
好看的鉤子,耐看的反轉,不是硬生生硬轉,而是情理之內、意料之外的“悖常”。
比如藏兵巷門口的老嫗,乍看只是尋常老嫗,卻又守在“萬夫莫開”的咽喉機要處。
乍看只是尋常曬太陽,卻一出口便是“要金子”的驚人語,再一出口便是燒金子驅逐人殺人的雷霆動作。

再比如此前劉子言的登場,處處是“悖常型”鉤子。
登場時,手上提著熱水桶,肩上搭著擦腳毛巾,走路還一瘸一拐。一身店小二洗腳裝備,卻不在酒樓客棧,而在山洞。山洞森森然,盡頭卻又是重兵把守的牢獄,牢獄卻又布置得比五星級酒店還賓至如歸。
進入牢房之后,沒坐牢的,給坐牢的,恭恭敬敬洗腳。
還客客氣氣匯報自己要出差辦大事,還鋪墊“怕別人伺候不周全”。
所謂的“悖常型”鉤子,首先是有悖于常態,處處以反常勾起人的好奇心:他為何那樣?

而這只是前半部分,后續得接上“常理常情常識型”解答,才算高明完滿,否則就是玩劈叉了,裝。
從目前《長安二十四計》的已播內容來看,應該是成功范例。
這種“悖常”,也不僅僅是懸念小勾子,同時也是角色塑造上的立體、不扁平。
比如廢帝,皇權旁落、權臣淫威之下的傀儡皇帝,與其說是純窩囊、純好拿捏,不如說是有一套“在窩囊中茍活”的生存法則。
貴為至尊,也卑入骨髓。

對強者卑服又怨恨,卻對良善不設防備者,痛下殺手。
上一秒還是皇帝陛下來劈柴的笑點,下一秒就手起斧落殺了“連你都能回家”的良善書童。
人心病變,善惡難言。
比如劍客葉崢,對求他復仇的孤女說“先笑一個”。他想慰藉人寬心,表達有點不對路,出口便是“笑一個”。

通常情況下“笑一個”略輕佻,但他這嘴笨的不對路,卻是不許諾而心如磐石的厚重。
是對她故事的深深動容:孤女之母,針線活為生,雪夜前去劉子言宅第送大氅,卻被當成偷聽的刺客,被吊死在門口,甚至被挖去了膝蓋。
如今謝淮安終于手刃劉子言,而當年背叛陷害他父親、殺他滿門的仇敵們,剛剛去其二三。
這條血淚之路,后續如何風起云涌,真讓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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