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最叫人心里發毛的,不是明晃晃的刀子,而是帝王藏在龍袍底下的那份安靜。
康熙四十九年,紫禁城里跟往常一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可就一張從蒙古草原來的折子,讓這位坐了快五十年江山的老皇帝,捏著朱批的手,頭一回抖了。
折子上沒幾個字,但字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進了康熙的心窩子。
他最疼的五公主,和碩端靜公主,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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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法更是窩囊,被自個兒的丈夫,喀喇沁部的噶爾臧,一腳踹在心口上,人當場就沒了氣。
乾清宮里靜得能聽見燭火爆開的輕響。
康熙沒說話,臉上的肉眼瞧著都繃緊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事兒他不是沒經過,可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堵得他喘不過氣。
那可是端靜,他的五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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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頭那么多公主,就數她最像自己,既能提筆寫字,也能上馬射箭,比有些皇子都出挑。
當年把她嫁到蒙古,是國策,是為了大清的北邊安穩。
可他萬沒料到,這條用他女兒的幸福鋪就的安穩路,到頭來,竟是一條黃泉路。
噶爾臧這一腳,踹死的,不只是一個公主,更是大清皇帝的臉面,是滿蒙幾代人聯姻結下的情分。
康熙心里頭那股火,能把整個草原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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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能。
他是皇帝,不是街頭尋仇的混混。
直接把噶爾臧拉到午門砍了,痛快是痛快了,可喀喇沁部那邊怎么交代?
整個蒙古會怎么看?
這仇得報,但不能用刀,得用時間,一點一點,慢慢地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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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一年,端靜公主呱呱墜地。
她額娘布貴人位分不高,但在康熙眼里,這閨女是塊寶。
從小就帶在身邊,親自教她讀書寫字。
等到端靜十八歲,出落得亭亭玉立,康熙心里再不舍,也得為她尋一門好親事。
千挑萬選,看中了喀喇沁部的噶爾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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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喇沁部是蒙古各部里頭,最早跟愛新覺羅家站一隊的,算是老親戚了。
噶爾臧又是郡王之子,門第、相貌,樣樣都配得上。
康熙覺得,這門親事,穩了。
嫁妝給得比別的公主都厚,就盼著女兒在那邊能過得舒心。
可紫禁城里的規矩,跟草原上的風,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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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靜公主讀的是四書五經,講究的是溫良恭儉讓。
噶爾臧呢,是套馬的漢子,喝的是烈酒,信奉的是拳頭。
倆人湊一塊兒,日子過得是針尖對麥芒。
端靜想跟他聊聊詩詞歌賦,噶爾臧卻覺得這是磨嘰,不如出去跟兄弟們摔跤痛快。
時間一長,噶爾臧對這位京城來的公主越來越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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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康熙為了加強對蒙古的管理,出臺了不少新政策,噶爾臧心里有怨氣,沒地方撒,全撒在了端靜身上。
起初是冷落,后來是徹夜不歸,再后來,就是打罵。
端靜在遙遠的草原上,身邊沒個親人,一肚子的委屈,只能跟從京城帶過去的侍衛說說。
這事兒傳到噶爾臧耳朵里,就變了味。
他喝得醉醺醺,聽人一挑唆,說公主跟侍衛不清不楚,那股子男人的邪火“噌”地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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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沖進公主府,指著端靜的鼻子就罵,端靜剛想辯解,噶爾臧那灌滿了力氣的一腳,就結結實實地踹了過去。
端靜倒下的那一刻,血順著嘴角流下來,染紅了她身上那件康熙親手挑的錦袍。
噩耗傳回京城,跟著來的,還有一份關于噶爾臧的詳細報告。
這家伙不光打老婆,國喪期間照樣喝酒聽曲兒,強占手下人的媳婦,還貪了不少公家的銀子,簡直是五毒俱全。
康熙看著那份奏折,眼神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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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下令把噶爾臧怎么樣,只是發了道旨,說噶爾臧在國喪期間行為不檢,革去爵位,讓他當個老百姓。
這理由找得滴水不漏,誰也挑不出錯。
既罰了人,又沒把家暴殺妻這件丟人的事捅到臺面上,保全了皇家的體面。
但這只是個開場。
沒過多久,一道密旨從京城發出,噶爾臧被悄悄地押回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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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被關進刑部大牢,而是被送進了端靜公主生前在京城的府邸。
康熙的意思很明白,你不是毀了她的家嗎?
那你就一輩子爛在這個你親手毀掉的地方。
公主府還是那個公主府,但里頭已經變了樣。
所有的門窗都用厚木板釘死,大白天也跟黑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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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爾臧被關的地方,就是端靜公主最喜歡的琴房。
墻上貼滿了黃色的經文,密密麻麻,像是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以前吃的山珍海味,現在一天就一碗糙米粥,餓不死,也別想吃飽。
身上的綾羅綢緞,也換成了最粗的囚衣。
光是這樣,還不足以解康熙的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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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折磨,來自精神。
整個府邸安靜得嚇人,唯一的聲音,是屋檐下掛著的一串銅鈴。
那是端靜生前最喜歡的東西,風一吹,就“叮叮當當”地響。
白天聽著還行,到了晚上,這鈴聲就像催命的符咒,一聲聲敲在噶爾-臧的腦子里,讓他根本睡不著。
還有更邪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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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康熙讓人在屋里放了七個大甕,里面裝著腥臭的液體,有人說是牲畜的血。
一到陰雨天,那股子味道混著屋里的霉味,能把人熏個半死。
看不見,聽得著,聞得到,這種折磨比直接挨刀子還難受。
起初,噶爾臧還大吼大叫,拿碗砸墻,罵康熙不公。
可幾個月過去,他就沒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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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飯的太監瞅了一眼,說他頭發亂得跟雞窩一樣,指甲又黑又長,眼神直勾勾的,就那么縮在墻角,嘴里念念叨叨,誰也聽不清說的是啥。
有人偷偷傳,說那碗粥里頭,可能加了什么慢性的藥,一點點地在耗他的命。
康熙的怒火,可不止燒向噶爾臧一個人。
他的弟弟頂了哥哥的爵位,可這爵位坐得一點也不安穩。
康熙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把喀喇沁部的一大片草場給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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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草場,就沒了牛羊,部落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他弟弟每次來京城想見見哥哥,都得在公主府門口跪上兩個時辰,還得被人從頭到腳搜個遍,跟防賊一樣。
有一次他偷偷塞了兩個饅頭想給哥哥,被發現后,當場就被打了四十大板,屁股都開花了。
康熙就是要讓所有蒙古人都看看,動他愛新覺羅家女兒的下場。
他讓欽天監的人放出話去,說噶爾臧是個不祥之人,沖撞了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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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在信鬼神的草原上傳得飛快,噶爾臧成了人人唾棄的怪物。
連帶著整個喀喇沁部,在別的部落面前都抬不起頭,被人指指點點,說他們是出了殺老婆的野蠻人。
就這么過了十年。
到了康熙晚年,那個曾經威風凜凜的蒙古世子,已經成了一個頭發全白、瘋瘋癲癲的老頭。
他常常對著空氣說話,有時候哭有時候笑,嘴里翻來覆去就喊著“端靜”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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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就在那間漆黑的屋子里,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人死了,事兒還沒完。
康熙下令,把噶爾臧的尸首,跟端靜公主合葬。
但在公主的墓碑上,只刻了公主的生平,關于她丈夫噶爾臧,一個字都沒提。
他就這么從歷史上被抹掉了,只留下一個罪人的身份,永遠地陪葬在他殺害的妻子身邊。
康熙六十一年,噶爾臧死后不久,康熙皇帝也駕崩了。
他臨終前是否想起了那個遠嫁的女兒,我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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