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在縣里,我不習慣住宿舍,我媽就把我送到了舅舅家借住。
那時我媽每月給舅媽轉一千塊錢,算我的伙食費。
其實我只有周末回去吃兩頓飯,平時都在學校食堂解決。
可即便這樣,舅媽還是不滿意。
住到第三個月,有天吃飯時舅媽忽然嘆氣:“家里開銷最近大了不少,半大小子真能吃,糧食浪費得厲害。”
舅舅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孩子一個月在家才吃幾頓?你說這話沒意思。”
就這一句,舅媽直接和舅舅吵了起來,第二天收拾東西回了娘家。
后來聽我媽說,她甚至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我媽不好意思再讓我住下去,跟舅舅商量讓我搬回學校,可舅舅死活不同意。
他在村里是頂要面子的人,不想讓外人覺得連親外甥都容不下。
我媽只好叮囑我:“以后機靈點,別惹你舅媽不高興,有空多幫著做點家務。”
高中課業重,我成績中游,本來時間就緊,實在抽不出多少空幫忙。
其實舅媽也不是真需要我干活,她只是單純不樂意家里多我這個人。
那一年里,她跟舅舅提了五次離婚,跑了八次娘家。
我覺得自己像個累贅,心里越來越壓抑,書也讀不進去了,后來索性退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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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跟著朋友學了幾年手機維修,慢慢自己開了個小店,日子總算安穩下來。
偶爾我會去看舅舅,都挑舅媽不在家的時候。
我不想碰見她,心里對她總有些抵觸。
去年舅舅突發腦出血,情況嚴重,最后還是癱瘓在床了。
舅媽打電話向我訴苦,說舅舅沒收入了,她不好總找已經出嫁的女兒要錢,讓我“多少資助點”。
話雖不中聽,可舅舅是親舅舅,我馬上轉了兩萬過去。
沒想到不到兩個月,舅媽又打來電話,說她老毛病累犯了,實在伺候不動,想請個保姆,但手頭緊。
我感覺她有點得寸進尺,便回絕了:“我也沒余錢請保姆,你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結果一個月不到,電話又來了。
這次舅媽直接讓我把舅舅接走照顧。
我問憑什么,她說我媽作為姐姐有義務管弟弟,我媽不管,我就得替她管。
她還翻出舊賬:“你在我們家白吃白住一年,我們養了你,現在你舅這樣,你伺候他也是應該的。不管就是白眼狼。”
在那之前,我只覺得舅媽這人不好相處。
直到那一刻我才看清,她是真的胡攪蠻纏,根本不講道理。
后來舅媽果真撂了挑子,又一次跑回娘家去了。
我和我媽不能真放著舅舅不管,只好找來表妹商量,最后決定三家輪流照顧。
舅舅雖然身子不能動,心里卻清楚。
知道這一切后,他第一次哭了。
這個一輩子要強、在村里最有出息的男人,如今最后悔的,大概就是這段婚姻吧。
至于舅舅和舅媽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不好評判。
但我一直相信一句話:人和人之間,寧缺毋濫。
一個家能不能暖和,看的是遇到難處時能不能互相撐著。
那些能陪你吃苦、在你低谷時不撒手的人,才是真的寶貝。
遇到了,得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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