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雄對峙:不是非黑即白,是人性的復雜博弈
《永定門里》最打動人的,是跳出了 “正邪對立” 的扁平敘事,讓兩個核心人物成為彼此的鏡鑒。楊明鑫飾演的肖大力,是個 “一根筋” 的警察,僅憑一個立正的動作就識破了馮靜波的特務嫌疑,從此開啟了長達三十年的追蹤。他不是完美英雄,為了這份執念,他犧牲了妻子的性命,耽誤了兒子的前途,甚至自己身陷囹圄,卻始終放不下 “證實特務 5182” 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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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馳塑造的馮靜波,則是全劇最復雜的靈魂。他本是潛伏的國民黨特務,卻被新中國的生機所感化,數十年間未做一件惡事,反而以戲校教員的身份默默奉獻。一句 “士為知己者死” 的誓言,成了他掙脫不掉的枷鎖 —— 進不得,是因為放不下所謂 “忠義”;退不得,是因為洗不掉特務身份。兩人比鄰而居的三十年,沒有刀光劍影,卻在日常的試探與周旋中,形成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的共生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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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具荒誕感的一幕,是兩人身份互換的審訊戲。被打成 “特務” 的肖大力,反倒成了拷問馮靜波 “本我” 的人,強烈的戲劇沖突下,暴露的是時代變遷中個體的身不由己。他們都是執念的囚徒,一個為使命耗盡一生,一個為誓言困守半生,這份復雜的對峙,讓諜戰題材有了人性的溫度。
二、舞臺美學:雙層轉臺轉動的,是歲月與人生
作為一部京味話劇,《永定門里》的舞美設計堪稱 “流動的北京畫卷”。導演唐燁摒棄了傳統京味戲寫實的固定布景,采用雙層轉臺構建出胡同與院落交織的空間,轉臺轉動間,派出所、戲校、雜院場景無縫切換,既實現了時空的自由流轉,又讓觀眾在光影變幻中感受到歲月的流逝。
舞臺上的每一處細節都藏著匠心:墻上的布告標題、角色手中的舊手槍、戲校里的京劇行頭,都經過嚴謹考據,還原出上世紀 50 至 80 年代的北京南城風貌。而 “劍” 這一道具更是點睛之筆,對馮靜波而言,它既是特務身份的象征,也是如催命符般的枷鎖,最終被投入煉鋼爐的焚劍之舉,成為他價值觀崩塌與重生的標志。
這種 “寫實夠真,寫意不飄” 的風格,讓舞臺既有胡同煙火氣,又有精神層面的留白。劇終時,轉臺再次啟動,歲月回溯,那些悲歡離合在光影中流轉,讓觀眾在視覺震撼中,感受到時光的厚重與人生的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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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戲曲中借鑒的 “跳進跳出” 手法,更是讓舞臺充滿張力。馮靜波焚劍時的內心獨白,抽離時空限制,將他內心的掙扎放大到極致,這種將戲曲美學融入話劇的嘗試,讓京味有了更靈動的表達。
四、主題升維:從諜戰到人生,叩問信仰與命運
這部劇的深度,遠不止于諜戰敘事。它借兩個男人的三十年糾葛,探討的是更宏大的命題:信仰是什么?執念該如何安放?時代洪流中,個體的選擇又有多少重量?
肖大力的信仰是 “守土有責”,卻在執念中失去了太多;馮靜波的信仰是 “忠義誓言”,最終發現自己不過是被拋棄的棋子;而言雪艷的信仰是 “風骨與情義”,用一次頂罪完成了人格的升華。每個人都在時代的浪潮中浮沉,有的堅守,有的蛻變,有的沉淪,這些選擇沒有絕對的對錯,卻共同構成了轉型時期的心靈史。
正如劇中 “人生如戲” 的題旨,舞臺上的戲與舞臺下的人生,有著驚人的相似。那些被命運捉弄的無奈,那些因信念破滅而受傷的靈魂,那些在歲月中逐漸釋然的執念,都能讓觀眾看到自己的影子,這正是嚴肅戲劇的力量。
《永定門里》或許并非完美,有觀眾吐槽劇情節奏偏碎、部分人物動機不夠清晰,但它的誠意與匠心毋庸置疑。它延續了北京人藝聚焦時代、刻畫人性的現實主義傳統,又在舞臺語匯、敘事結構上大膽創新,讓京味話劇有了新的表達。
你如何看待肖大力的執念與馮靜波的掙扎?如果是你,會為了信仰堅守一生嗎?評論區聊聊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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