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的世界沒有殘缺

話劇《我選擇出生》劇照。 資料圖片

你見過殘疾人朋友表演話劇嗎？在今年的星空藝術節(jié)中，一個參演劇團就是由聽障演員、視障演員、肢體殘障演員和身體健全演員組成，這個劇團叫樂意劇團，他們已經(jīng)有兩部話劇作品了。

我是在去年烏鎮(zhèn)戲劇節(jié)上結識樂意劇團的，彼時他們的話劇作品《逆轉未來》驚艷了很多觀眾。劇目自然地借助了演員本來的身體情況，引出劇目的主旨：打破偏見，平等尊重。第二部戲同樣是幻想題材，故事不僅與臺上演員們的真實經(jīng)歷和生活感受息息相關，更進一步探討了很多大眾關注的社會議題。

他們是業(yè)余演員，又是殘障人士，但絲毫沒有放低藝術的標準。演員的“聲臺形表”要基本過關，皺眉、駝背等生活習慣都被導演嚴格地監(jiān)督改掉。不同障別的殘疾人同臺，需要克服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在臺上，音樂、燈光必須卡得嚴絲合縫，才能方便演員捕捉信號。盲人和聾啞人搭戲，聾啞人聽不到盲人的臺詞，盲人看不到聾啞人的手語，他們只能通過一遍又一遍的排練，尋找彼此溝通的“暗號”。在一次公開的表演中，某演員因為緊張漏掉了一大段臺詞，但接戲的卻是一位無法聽見聲音的聾啞演員，場上所有演職人員都暗自捏了把汗。出乎意料的是，聾啞演員非常自然地接上了準確臺詞。原來，他根據(jù)同伴細微的動作變化調整了自己的表演。每次演出，劇組都需要提前兩天進場熟悉舞臺，肢體障礙演員要確定動線完全無障礙，而視障演員必須牢記從哪出發(fā)、向哪兒轉、走幾步才能準確找到站位。

在排練過程中，聽障演員幫助肢體障礙演員前行，肢體障礙演員幫助視障演員分辨方向，聽障演員幫助視障演員完善肢體動作……這些演員平日分散在城市的不同角落，各有各的工作生活，是戲劇把他們凝聚在了一起。大家互相鼓勵、彼此支撐，增強了心理韌性和自我認同感。從反復排演練習、用心斟酌細節(jié)到最后精彩呈現(xiàn)，也是殘障人士向大眾的有力證明：殘障只是一種差異，同樣可以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價值。

坐在觀眾席上，最打動我的是劇團里所有演員的泰然自若和不卑不亢，“你們樂意看，我們樂意演，這就是樂意劇團。”演員們有著獨特的審美感受力和細膩的創(chuàng)造能力，他們搭建了一個獨一無二的舞臺，展現(xiàn)了更為豐富的人生課題和生命體驗。戲劇滋養(yǎng)了他們的生命，他們也打動了觀眾的心靈。

《 人民日報 》（ 2025年12月16日 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