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凌晨四點半，昌平殯儀館門口的煎餅攤剛支起鍋，長槍短炮已經架了三排。一位戴棉帽的大哥邊翻煎餅邊嘟囔：“昨兒夜里就來蹲點，比我家狗都勤快。”沒人接茬，鏡頭們齊刷刷對著還沒亮燈的梅廳，像一群等著開飯的禿鷲。
七點整，無人機嗡嗡升空，保安老李一把拽下遙控器：“再飛就給你砸了。”小伙子縮著脖子往后退，胸口還別著某平臺的工牌。老李后來跟同事吐槽：“人家家里辦喪事，他們當拍大片，缺德帶冒煙。”
靈堂里，白色馬蹄蓮擺成一道矮墻，把哭聲擋在里面。照片選的是2018年文聯活動合影，何晴站在第二排，笑得比戲里還溫柔。化妝師徐晶蹲在地上擦淚：“她最怕麻煩，連追思會都嫌鬧騰，這下倒好，被直播逼提前一小時。”儀式25分鐘，放的《琵琶語》是她拍戲間隙常哼的小調，如今成絕唱。
最難受的是妹妹何苗。醫院神經內科的副主任醫師，見慣生死，卻在姐姐床頭哭到干嘔。最后那周，她親手調鎮痛泵，每推一毫升都像給自己打麻藥。侄子許何從紐約趕回來，26歲的小伙子，護照濕得能擰出水。他在靈堂角落攥著母親留下的劇本批注，上面一行鉛筆字：“別學媽媽演古裝，要演就演人。”
許亞軍沒露面，但殯儀館賬單是他助理凌晨三點刷的卡。工作人員私下嘀咕：“前夫做到這份上，也算仁至義盡。”
外頭媒體還在等“獨家”，里頭家屬已經散得只剩花香味。中國傳媒大學的教授在朋友圈發長文，建議學日本設“警戒線”，配圖是2019年李詠葬禮勝訴判決書。可轉頭就有小編在群里問：“何晴兒子哭的照片誰拍到？高價收。”
月底，上海福壽園會多一塊新碑，挨著爸媽。電影資料館放出消息，春節連放《紅樓夢》《水滸傳》修復版，票錢捐給腦瘤研究。白玉蘭獎打算設個“古典藝術傳承獎”，海報用何晴的貂蟬剪影。你看，體面最終還是靠作品替活人爭回來的。
只是下次再有明星離世，保不齊還有無人機盤旋。畢竟煎餅攤大哥都明白：“流量這口飯，比死人冷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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