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塊會說話的石頭。不,確切地說,我是站在五百二十五米高懸崖上的整座柏威夏寺。
我的故事開始于公元九世紀,那時東方的盛世大唐還流轉著最后的風華,而這片土地上,吳哥王朝正徐徐拉開它輝煌的序幕。
我的誕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浪漫奇想。一位國王指著云霧繚繞的懸崖頂說:“神應該住在那兒。”就這一句話,我的命運便被鑿進了巖石里。
這一鑿,便是兩百多個春秋。王座上的人像走馬燈一樣換了十三茬,宮廷里的斗爭從未停歇,但奇怪的是,每一任新王,都把為我添磚加瓦視為某種神圣的加冕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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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在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中緩慢生長,從一座純粹的印度教神廟,慢慢吸納著佛教的呼吸,成了今天這副融合的模樣。
我以為我會永遠這樣,沐風櫛雨,靜觀星辰。直到二十世紀初,人類用一支筆,輕易改寫了我的歸屬。
1907年,一份由法國殖民者繪制的地圖,像一道無聲的咒語,將我劃入了法屬印度支那的版圖。那份地圖的墨跡,比我身上最深的刻痕還要沉重。它埋下的種子,在幾十年后長成了巨大的爭議之樹。
1962年,海牙國際法庭的錘音落下,裁定我歸屬于柬埔寨。但那錘音并未帶來安寧,反而像劃開了一道模糊的傷口——我的身軀歸誰似乎有了定論,但我腳下的土地、通往我的道路,卻成了懸而未決的謎題。
從此,和平成了我懸崖上最稀缺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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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我成為焦點的,是2008年那頂“世界文化遺產”的桂冠。我以為這是全人類給予我的擁抱與認可,卻未曾料到,它竟在某些人眼中變成了點燃民族情緒的火把。
炮彈,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親吻我的廊柱。2011年的春天,硝煙味蓋過了野花的芬芳,火箭彈的呼嘯取代了誦經的梵音。我精美的浮雕被崩裂,古老的石塊上刻下了猙獰的彈痕。
我看著世代居住在我腳下的村民扶老攜幼,倉惶逃離,他們回望的眼神里充滿了不解:一座被全世界珍視的寺廟,為何反而讓自己失去了家園?
而時間走到今天的2025年,這一切荒謬的劇本竟被以更激烈的方式重演。最初的摩擦像雨季前的悶雷,而后在七月驟然炸響。
地雷的轟鳴,戰斗機的尖嘯,炮彈的怒吼——這些現代戰爭的協奏曲,在我這座千年古跡周圍瘋狂上演。你們爭論誰先開火,誰越過了看不見的線;你們在會議上互相指責,在報紙上宣泄憤慨。
而我,只是默默地承受著。新的彈孔疊著舊的傷疤,硝煙熏黑著古老的神像。我聽見有人說,這是為了保護我;也聽見另一方說,這是對文明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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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諷刺啊,當我被需要用來證明某種主權或勇氣時,我就被高高捧起,稱為“圣地”;而當炮火需要找到一個落點時,我周圍的土地便成了“軍事要沖”。
我只是一座想安靜地存在于時光中的寺廟,卻被迫學會了辨認每一種武器的聲響。
千年來,我見過最虔誠的工匠,用最簡陋的工具賦予石頭以神性;我見過無數信徒,用額頭的溫度叩問通往神性的階梯;我聆聽過無數祈愿,關于豐收,關于健康,關于愛。
我記憶的基底里,沉淀的是人類對美與永恒的追求,對超越塵世的向往。而今,飄入我回廊的,卻是濃烈的火藥味和爭吵的回聲。
我身上的每一道新傷,都在訴說著同一個故事:當歷史被簡化為領土注解,當文化被異化為爭奪的符號,遺恨便代替了遺產。
所以,請聽清我這塊千年石頭的懇求:我,柏威夏寺,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名錄的世界文化遺產。這意味著,我屬于人類共同的記憶與未來,我存在的意義是連接過去與現在,是啟迪智慧與美,而非標記仇恨與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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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我成為你們千年遺恨的紀念碑。我應當是人類能夠超越分歧、共享文明的證明。真正的保護,不是用槍炮圍著我畫圈,而是放下武器,共同擦去我身上的硝煙,讓我的寧靜,重新成為這片土地最強大的祝福。#泰軍從柬軍繳獲中國裝備?中方回應##柬軍繳獲被泰軍遺棄烏制裝甲運兵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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