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時。
慕云蓁的嗚咽穿過重重簾幕落在房中。
謝哥哥,你……你為何不同意退婚?
慕回雪和張郎君有染,不只我一個人看見過,你不信我嗎?
我偏了偏頭,就聽見謝翡不耐地喝止。
閉嘴!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情緒如此外露。
以后這種話休要再說,回雪與張松泉清清白白。
我愣了愣。
前世,謝翡沒少拿張松泉來嗆我。
不過是出去禮佛偶遇,也不知他聽聞了什么,竟瘋言瘋語污蔑我腹中的孩子來路不明。
甚至強逼我喝下三碗落胎藥。
一朝心死。
我與他兩看相厭。
直到慕云蓁假死,我被慕云柏強制關在慕家祠堂懺悔,他丟下一封和離書。
至死不曾為我辯解過半分。
如今,倒說了句人話。
我翻轉過身體,高熱已散,唯有四肢軟弱無力。
沉沉浮浮間。
有人為我掩了掩被子。
直到暮色四合。
慕云柏踢門而入,我才恍然驚醒。
他不由分說地攥起我的衣襟:慕回雪,你可真是個掃把星!
我忍不住低聲咳嗽。
慕云柏,放手!
他聽也不聽,不顧我衣衫不整,直接拽出屋子,拖行在雪中。
到了祠堂,我才知道。
慕云蓁投繯自縊。
……
呼吸驟然一窒。
不等我說話,祠堂大門重重合上。
慕回雪,若是云蓁出事,我定不饒你!
怎么會?
前世慕云蓁根本沒有投繯……
假死也是三年后。
我百思不得其解。
接連幾日,祠堂無人再進。
我就著貢品飽腹。
第五天,祠堂終于大開。
寒風凜冽,雪光刺目。
一排排下人持棍待命,阿娘眼眶通紅,死死拽著慕云柏。
云蓁已然沒事了,何故還要動用家法?
她身子骨本就弱,這家法不如先記下……
我愕然抬頭。
才發覺謝翡也跟來了。
他攔在慕云柏身前:我待云蓁只有兄妹之情,恕我不能娶她。
即便她為你而死?
慕云柏狠剜了我一眼:自蓁蓁回府以來,慕回雪以各種緣由欺辱于她。
出席宴會,明知蓁蓁不懂禮數,還任由她人嘲諷。當著我們的面說帶蓁蓁去選頭面,可背地里用次珠換東珠……更甚至這次,她推小郡主落湖,蓁蓁不識水性都跳了下去。她呢,句句狡辯,句句陷害!
這樣的女人,你還娶?
慕云柏每說一句,謝翡臉就白了一分。
可明明我是次次避讓。
慕云蓁不懂禮數那日,我借故落了東西回了府。
她選頭面,我去了書齋。
就連去公主府參宴,我亦是小心翼翼,全程避開。
卻是辯無可辯。
我咽下喉間譏諷。
管家忽然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郎君,夫人……
公主府來人,請兩位小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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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疾馳。
慕云蓁白著臉依偎在阿娘懷里。
云蓁,你這次于小郡主有恩,待往后,京中再無人敢奚落你。
慕云蓁心虛地瞥了我一眼。
又不知想起什么,眉眼忽然得意起來。
我默了默。
那日慕云蓁推小郡主落湖時,只有我和謝翡在場。
而后,也是謝翡為慕云蓁作證,她不顧嚴寒跳湖救人。
公主恨不得當場把我杖斃。
謝翡卻又為我求情。
來來回回,不僅坐實了我的罪名,又博得護我的美名。
思及這幾日,謝翡想必也不會為我辯解。
下了馬車,公主府門前還來了不少人。
全都是那日參宴的貴客。
輕蔑、奚落接踵而至。
直到走進含章殿。
皇后和貴妃也親臨了,還有宮中的司刑官。
公主不怒自威。
今日請大家上門,皆因小女被惡毒小人推落湖中,此事也事關慕家兩女的清白。
小女現已清醒,她說要當堂指證。
……
那日謝郎君不是當場指明是慕回雪推的小郡主嗎?
對啊,那日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慕回雪推的!
污蔑再次襲來,我緊了緊手中的珠串。
這是小郡主昏迷前贈送給我,謝我救命之恩的。
那時我還沒拿出來,就被蓋棺定論。
我心緊了又緊。
死死盯住嬤嬤懷里抱著的小人。
她咳了兩聲。
才緩緩抬眼,指向我。
阿娘,是她推了我!
……
一語激起千層浪。
我就說嘛,謝郎君正人君子,絕不會包庇任何一人。
看來這次,慕回雪不僅要受罰,連書院魁首也要除名了。
站在我左側的慕云蓁故意用手肘撞向我,語含挑釁:慕回雪,跌落谷底的滋味如何?
這一次,你將永遠不得翻身!
我咬緊牙關,直視小郡主。
她愣了愣。
忽然對著公主大哭:阿娘,是慕云蓁推我落湖!
她還罵我賤蹄子,賠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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