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一九四八年12月，張家口往北平的路上，那叫一個亂。
兵荒馬亂的，滿地都是逃難的人。
有個解放軍小戰士，在路邊攔住了一個渾身臟得不像樣、一臉褶子的“老火夫”。
這老頭看著太慘了，哆哆嗦嗦說是被國民黨抓壯丁來燒飯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跑不動了。
小戰士心腸軟，看不得窮苦人受罪，不但沒抓他，還特地掏了幾塊銀元給他做盤纏，甚至開了張路條，讓他趕緊回家過年。
誰能想到，這個拿著解放軍給的“救命錢”，千恩萬謝跑路的糟老頭子，竟然是傅作義手下的二號主力、第104軍的中將軍長安春山。
這就很有意思了。
一個統領幾萬精銳、本來應該在指揮部里喝茶的中將，怎么就被逼到了要裝孫子、扮廚子的地步？
更離譜的是，這仗打完一算賬，戰損比達到了驚人的20:1。
這不是在打仗，這純粹是在搞“降維打擊”。
要說清楚這事兒，得先從那個讓華北國軍聞風喪膽的代號說起——“塔山”。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遼沈戰役的時候，華北這邊派了號稱“趙子龍師”的獨95師去增援，這支部隊那是王牌中的王牌，據說連一挺機槍都沒丟過。
結果呢，在塔山撞上了解放軍東野第4縱隊。
也就幾天的功夫，那個不可一世的獨95師，直接被打沒了魂，尸體堆得跟山一樣。
從那以后，在華北國軍心里，“東野4縱”這幾個字，跟閻王爺發出的邀請函沒啥區別。
時間回到1948年底。
傅作義那時候還在做夢呢，琢磨著是南撤還是西逃，或者干脆守著北平當個“土皇帝”。
結果一聲雷響，他的心頭肉第35軍在新保安被包圍了。
傅作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趕緊派了兩路大軍去救。
這一派就是大手筆。
一路是安春山的第104軍，那是他的二號主力，光汽車就有200多輛，闊氣得很；另一路是駐扎在康莊的第16軍，這可是老蔣的嫡系中央軍，全是美械裝備。
按理說，這兩支部隊加起來，那絕對是橫著走的螃蟹。
但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對手是誰。
包圍他們的，正是那個曾經把獨95師打出心理陰影的東野第4縱隊（這時候已經改名叫第41軍了）。
這幫人剛從黑土地殺進關內，就像一群幽靈，連夜就把懷來、康莊和八達嶺之間的聯系給切斷了。
最先崩盤的是第16軍。
這幫少爺兵雖然裝備好，甚至還有第109師這樣的主力，但一聽說對面是“塔山那個部隊”，魂都嚇飛了。
12月8號晚上，第16軍壓根就沒心思修工事。
上到軍官下到大兵，滿腦子就一個念頭：跑！
這就搞出了戰史上特別奇葩的一幕：一邊是裝備精良的正規軍在前面玩命狂奔，一邊是跑了幾千里路、累得半死的解放軍在后面窮追不舍。
這哪是打仗啊，簡直就是武裝馬拉松。
第16軍連個像樣的阻擊都組織不起來，除了軍長袁樸帶著幾個警衛跑得快溜了，剩下的就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一片一片地倒下。
那一仗，4縱光統計的殲敵數就是6885人，自己才傷亡490人。
但這還只是個開胃菜，真正的大戲還在后面。
駐扎在懷來的安春山，看著友軍第16軍死得那么快、那么慘，心態當時就崩了。
安春山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懷來那點城墻，擋不住這幫剛剛橫掃東北的虎狼之師。
但他手里有本錢啊——他有200多輛汽車，還有騎兵。
安春山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我不跟你打，我跑還不行嗎？
我有輪子，你有腿，我看你怎么追。
于是，一場人類生理極限挑戰機械化部隊的追擊戰開始了。
第104軍開著汽車瘋了一樣往北平方向跑，而4縱的戰士們把“鐵腳板”發揮到了極致。
那時候的史料記載特別嚇人，很多戰士跑著跑著就暈倒在路邊，甚至有的跑得直吐血，但只要還能爬起來的，抹把嘴角的血接著追。
這種不要命的勁頭，徹底摧毀了國軍的心理防線。
在橫嶺地區，當氣喘吁吁的解放軍戰士真的出現在第104軍面前時，這支擁有大量汽車和美式裝備的部隊徹底傻了。
他們理解不了，這幫人到底是人是鬼？
兩條腿怎么可能跑得過四個輪子？
這時候的第104軍，與其說是在戰斗，不如說是在等著被抓。
兵敗如山倒，漫山遍野都是舉手投降的國軍。
亂軍之中，安春山眼看大勢已去，也顧不上什么將軍的尊嚴了。
他脫下那身筆挺的將軍服，找了套臟兮兮的破棉襖，臉上抹了幾把黑灰，混在人群里。
因為當時抓的俘虜實在太多了，漫山遍野都是，解放軍戰士也看不過來。
看他年紀大，又一臉老實巴交的樣，真以為是個被抓來的苦命火夫。
小戰士心一軟，給了錢給了路條，把他放了。
直到安春山灰頭土臉地逃回北平，傅作義才知道，自己的二號主力已經全軍覆沒。
這場“康懷之戰”最后的賬單拿出來能嚇死人：東野4縱連續作戰，把第16軍、第104軍的主力全給收拾了，斃傷俘敵15000多人。
而4縱自己呢？
戰斗減員只有740人。
這也就是所謂的“降維打擊”，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的較量。
20比1的戰損比，在現代戰爭史上都是個稀罕數。
這背后不光是火力的問題——實際上當時國軍火力一點不弱——更重要的是那股子氣勢。
經過遼沈戰役洗禮的東野，不管是戰術素養還是心理優勢，都已經對華北國軍形成了碾壓。
對于第16軍和第104軍來說，他們其實不是輸在槍炮上，而是輸在那個寒冷的冬夜里，當他們聽到“東野入關”的消息時，就已經嚇破了膽，喪失了作為一個軍人最基本的勇氣。
這一仗打完，傅作義的王牌第35軍徹底沒了退路，后來也被全殲。
這也就敲響了北平和平解放的喪鐘。
當手里沒了牌，傅作義只能走上談判桌。
其實在康莊和懷來的槍聲停下的那一刻，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參考資料：
軍事科學院歷史研究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史》，軍事科學出版社，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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