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激勵“雙創”的思路促進全民閱讀

吳晨/文 《全民閱讀促進條例》于12月16日發布，將于明年2月1日起實施。國家以專門立法的方式推進全民閱讀，凸顯了閱讀的重要性，以及改變大多數人疏于閱讀這一現狀的緊迫性——尤其當我們進入人工智能時代，知識似乎唾手可得，但更應清醒認識到，閱讀仍是每個人構建認知、推動思考的根本能力。

但如何才能真正推動閱讀？除了修建更多閱讀場所，開放更多圖書館，還可以從供求兩方面去推動。

要鼓勵更多人閱讀，首先需要有足夠多的優秀書籍，這就要鼓勵更多領域的專家為大眾創作，推動出版市場的繁榮。關鍵要從源頭抓起，讓寫作者能夠真正通過出版獲得收入，而不只是將寫作視為一種情懷。當前圖書市場的“馬太效應”明顯，少數頭部書籍賣得不錯，而處于長尾的大多數書籍印量越來越少，能盈利的并不多。

所以，鼓勵閱讀應該從源頭抓起，建設更全面和多元的圖書評價體系，給予優秀的作者獎勵，給予各級圖書館足夠的預算采購新書、好書。如果全國各區縣鄉鎮的圖書館都有相對充足的年度購書預算，那些內容優質但處于市場長尾的書籍，便可獲得三五千冊左右的保底銷量。這不僅能為創作者提供基本的收入保障，也能激發出版社挖掘和培育優秀作者的積極性。

我們同樣可以借鑒鼓勵創新創業的思路。從稅收減免到提供低價甚至免費的工作場所，是支持創業的常見舉措。那么，為何不能將寫作也視為一種創新與創業呢？一個直接的做法是，對版稅和稿費給予個人所得稅減免的優惠。目前，稿酬所得的個人所得稅平均稅率約為14%，且須納入年度綜合所得匯算清繳。若我們期望吸引更多領域的優秀人才參與創作，實行免稅無疑是務實且有效的激勵手段。

與此同時，我們也應推動全社會以真金白銀的獎勵來激勵優秀創作者。例如，《金融時報》與其贊助企業（2024年起由施羅德集團贊助）每年評選年度商業書籍獎，獲獎作者可獲3萬英鎊獎金，另有最多5名入圍者，每人可得1萬英鎊獎金。這樣的現金獎勵是對作者最直接的支持，而主流媒體的加持，則讓圖書更有可能成為爆款。

在討論供給側后，我們轉向需求端。推廣閱讀、創造更多閱讀需求，本質上是在“注意力經濟”中爭奪公眾的專注資源。無論成人還是兒童，其注意力都被大量內容——尤其是短視頻、游戲等——分散。

我們可以做兩件事情：首先，國家可直接對有助于培育公眾閱讀習慣的組織或個人給予補貼，例如實體書店、線下讀書會的組織者。當前商業環境下，書店普遍經營困難。此前已有補貼線下書店的政策，一些城市地產也一度因看重優質書店的聚客效應而提供租金優惠。這樣的做法應當延續。另外，還可落實若干具體支持措施，例如：資助線下讀書會的開展，鼓勵退休人員與年輕人成為讀書會志愿者，給予組織者適當補貼，并為作者在全國推廣圖書的活動提供財政支持（如交通費報銷、政府講課津貼等）。這樣才能培育出更多具有黏性和可持續性的社群，幫助大眾建立閱讀習慣。

其次，推動全民閱讀也需要社會力量的廣泛參與。凱文·凱利曾提出“一千個粉絲”的定律：任何一個內容創作者，如果能得到1000個粉絲真金白銀的資助，就能更安心地創作。優秀的作者和書店，都需要支持者的資助。一個可行的做法是，給予每位納稅人每年1000元個人所得稅的抵扣額度，可以用于書籍的購買；給予每位納稅人每年10000元個人所得稅的抵扣額度，可以用于資助實體書店——比如舉辦讀書會、舉辦公益活動等。這既能鼓勵中高收入群體為閱讀推廣貢獻力量，也能為創作者與書店提供可持續的支持。在美國，已有不少文化機構依托個人捐贈實現了持續發展。這為我們提供了有益參照。

推廣全民閱讀，需要全社會共同參與，需要創造更多體驗機會，讓普通人切身理解閱讀的價值、樂趣以及思想交流的重要性。我們期待更多類似鼓勵“雙創”的優惠政策能夠出臺，使創作者與閱讀推廣組織者獲得有效支持，從而吸引更多人加入到閱讀推廣之中。

（作者系財經作家、晨讀書局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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