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決革命的同志”董振堂

2025年12月21日，是中國工農紅軍高級將領董振堂誕辰130周年紀念日。從寧都起義高舉紅旗、奔向光明，到中央蘇區縱橫馳騁、百戰猶酣；從長征路上鐵流后衛、勇擔重任，到西路軍血沃祁連、慷慨悲歌，董振堂在短暫的一生中為黨和人民立下了不朽功勛。

寧都起義 投奔紅軍

董振堂

董振堂（1895—1937），河北新河人。1921年9月，考入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接受軍事教育。1923年8月，參加馮玉祥領導的第十一師。1926年9月，馮玉祥所部國民軍在綏遠省五原誓師，宣布參加國民革命，出師北伐。中共中央選派鄧小平、劉伯堅等多名共產黨員和青年積極分子到馮玉祥部從事政治工作。此時，董振堂擔任第十二旅旅長，他邀請國民聯軍政治部副部長劉伯堅以北伐的形勢和國民革命的任務為主題，給十二旅官兵作報告，使全體官兵深受教育和啟發。此后，在北伐戰爭中，董振堂與劉伯堅并肩作戰，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誼。

1930年10月，馮玉祥在中原大戰中被蔣介石擊敗，其殘部被改編為第二十六路軍，董振堂擔任第七十三旅旅長。不久，蔣介石命令第二十六路軍南下“圍剿”江西紅軍。董振堂對此非常抵觸，當第七十三旅乘火車行至山東濟寧一車站時，他和部隊下車破壞了鐵路，拒絕前進。被迫到達江西后，董振堂在同紅軍作戰中或按兵不動，或迂回不戰，多次受到上級斥責。中央蘇區紅軍連續取得三次反“圍剿”的勝利，嚴重打擊了國民黨軍的士氣。蔣介石嫡系部隊全部撤出休整，第二十六路軍則被繼續留在四面都是紅軍和游擊隊的寧都孤城，加之瘧疾流行，士兵病死的很多，使得該部官兵極為不滿。特別是九一八事變爆發后，各地抗日救亡呼聲不斷高漲，第二十六路軍將士強烈要求返回北方抗日。蔣介石卻命令第二十六路軍死守寧都，并來電威脅說“侈談抗日者殺勿赦”，更激起了他們強烈的對抗情緒。

趙博生

第二十六路軍中的中共特別支部黨員劉振亞、袁漢澄（袁血卒）、羅亞平等積極開展政治教育，加緊起義的聯絡籌備工作。10月，在黨組織的影響下，第二十六路軍參謀長趙博生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趙博生爭取了董振堂參加領導起義，兩人共同爭取了第七十四旅旅長季振同、第八十旅參謀長邊章五、第二二二團團長黃中岳對起義的支持，從而掌握了第二十六路軍的絕大部分指揮權。與此同時，袁漢澄和第二十六路軍七十四旅一營營長盧壽椿分別代表董振堂、季振同前往瑞金，向蘇區中央局報告起義計劃。

中革軍委和蘇區中央局高度重視第二十六路軍起義工作。12月7日，在大革命時期同董振堂、趙博生等建立良好關系并贏得他們尊重的劉伯堅致信趙博生、董振堂、季振同等，表示熱烈歡迎他們加入紅軍，為勞苦工農謀解放。毛澤東、朱德多次專門召開會議討論處置方案，并派劉伯堅、王稼祥等到固村指導起義行動。

12月14日晚，第二十六路軍在趙博生、董振堂和季振同等以及中共特別支部的領導下，迅速控制了指揮機構、通訊電臺，解決了部分頑抗之敵，起義取得勝利。15日清晨，以董振堂第七十三旅為前鋒，起義官兵1.7萬余人攜帶8部電臺和2萬多件輕重武器，開至寧都東南的固厚地區與紅軍會合。第二天，中革軍委發布命令，起義部隊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下轄第十三軍、十四軍、十五軍，董振堂任副總指揮兼第十三軍軍長。

寧都起義的成功，沉重打擊了國民黨反動派“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日熱情，有力促進了中央蘇區的鞏固和發展。后來，毛澤東在延安接見寧都起義代表，并題詞：“以寧都起義的精神，用于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我們是戰無不勝的。”

保衛蘇區 屢建功勛

寧都起義后，蘇區中央局安排紅五軍團官兵輪流到紅軍院校、黨政機關以及其他紅軍部隊駐地觀摩學習。參觀期間，毛澤東、朱德、項英等中央領導親自接待，給他們講解革命道理。經過黨的思想教育和政治改造，紅五軍團的面貌煥然一新，馳騁在創建和保衛蘇區的戰場上。

1937年毛澤東（左三）與參加寧都起義的部分同志在延安合影

1932年3月，紅三軍團作為主力部隊久攻贛州不克。面對國民黨軍大量增援的局面，處境十分危險。董振堂奉命率紅十三軍直插贛州，頂住了國民黨軍第十一師的攻擊，掩護攻城部隊順利撤離。贛州戰役失利后，中革軍委決定對紅一方面軍進行重新編組。紅五軍團由第三軍、第十三軍合編組成。不久，董振堂接任紅五軍團總指揮。

4月1日，蘇區中央局召開會議，批準了毛澤東攻打龍巖、漳州的作戰計劃。10日，林彪率紅一軍團攻占龍巖。14日，董振堂率部趕到龍巖布防，有力地保障了通往前線的戰勤補給線暢通無阻，配合紅一軍團順利攻克漳州。4月底，蘇區中央局批準董振堂加入中國共產黨。得知這一消息后，他將3000多塊銀元的積蓄全部交給黨組織。毛澤東勸他不要全交，給自己留些錢用，給家里也寄點。董振堂卻堅持全交，他說：“革命了，個人的一切都交給黨，還要錢干什么？”

7月初，廣東軍閥陳濟棠糾集20個團向贛南蘇區進犯。奉中革軍委命令，董振堂率紅五軍團在南雄、水口一帶與敵軍交戰，共斃傷敵近3000人，挫敗了其對贛南蘇區的“進剿”行動。

8月12日至23日，董振堂率紅五軍團參加宜黃、樂安戰斗，攻克宜黃、南豐、樂安3座縣城，殲敵約3個旅，俘敵5000余人。10月，紅五軍團進軍贛東、閩西，參加建（寧）黎（川）泰（寧）戰役，取得了輝煌戰績。因屢立戰功，中華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主席毛澤東授予董振堂“紅旗勛章”，并稱贊他是“常勝將軍”“卓越的指揮員”。

1933年二三月間，董振堂率紅五軍團參加黃陂戰斗、草臺崗戰斗，殲滅國民黨軍第十一師、五十二師、五十九師，俘敵1萬余人，創造了紅軍戰爭史上大兵團伏擊戰的范例，為第四次反“圍剿”的勝利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9月25日，蔣介石調集國民黨軍50萬人，兵分多路“圍剿”中央蘇區。紅三、紅五軍團在黎川東北阻擊敵人，殲敵3個團，俘敵1100余人。此后，紅五軍團與紅一、紅九軍團互相配合，依托建寧地區險峻的地形，頑強阻擊國民黨軍長達6個月。但由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的影響，紅一方面軍陷入不利的作戰態勢，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最終失敗。

長征路上 鐵流后衛

1934年10月10日，中央紅軍主力從江西瑞金出發進行戰略轉移。

紅五軍團擔任全軍后衛，掩護軍委兩個縱隊轉移。11月25日，中央紅軍從廣西興安、全州之間搶渡湘江。因攜帶過多笨重的機器、輜重，造成隊伍龐雜累贅、行動遲緩，部隊尚未渡江便遭到國民黨軍攔擊。董振堂率紅五軍團在通往湘江東岸的永安關、蔣家嶺、雷口關等地頑強阻擊敵人數晝夜，部隊遭受很大損失。所屬第三十四師在掩護大部隊渡過湘江后，被國民黨軍包圍在湘江東岸，5000余名紅軍戰士陣亡。師長陳樹湘身中數彈，重傷被俘。在押送的路上，陳樹湘用手撕開腹部傷口，絞斷腸子，壯烈犧牲。湘江戰役后，“紅五軍團殿后，守無不固”的贊譽在紅軍戰士中廣為流傳。

1935年1月，紅軍攻占貴州遵義，中共中央在遵義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此時，董振堂正率領部隊在遵義城東南方向布防，阻擊國民黨軍追兵。2月，中央紅軍二渡赤水期間，紅軍女戰士陳慧清突然臨產，本已撤出阻擊陣地的董振堂，親率第三十九團返回陣地繼續阻擊敵人。有士兵對此不解，覺得為了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犧牲紅軍不值得。董振堂嚴肅地對戰士們說：“我們打仗，流血犧牲，就是為了下一代孩子們都過上好日子，甭管犧牲幾多人，也要頂住。”就這樣，第三十九團的戰士們在槍彈炮火中頑強阻擊敵人兩個小時，硬是“打出一個生孩子的時間”。

4月29日，中央紅軍分為三路縱隊由嵩明、尋甸地區向金沙江畔疾進，準備轉入川西建立根據地。按照中革軍委部署，左縱隊紅一軍團奪取龍街渡，右縱隊紅三軍團奪取洪門渡，中縱隊紅五軍團掩護軍委縱隊直取皎平渡，從這3個渡口搶渡金沙江。因紅一、紅三軍團所在渡口江寬水急，敵機不斷襲擾不能架橋，又缺乏渡船，最后全部改由皎平渡過江。5月3日，中央紅軍2萬多人開始渡江，憑借僅有的6只木船，晝夜不停地來回擺渡。國民黨軍以兩個縱隊的優勢兵力步步緊逼，紅五軍團則搶占通往皎平渡的各個制高點，依托高山峽谷頑強阻擊敵人。9日傍晚，紅一、紅三軍團和軍委縱隊順利渡過金沙江，董振堂才指揮阻擊部隊連夜渡江。

1935年6月21日，紅一、紅四方面軍在四川懋功勝利會師。6月26日，中央政治局在兩河口召開擴大會議，確定了共同北上，創造川陜甘根據地的戰略方針。7月21日，紅一方面軍各軍團統一改為軍，董振堂任紅五軍軍長。

8月3日，中革軍委決定將紅一、紅四方面軍混編為左、右兩路，協同北上。紅五軍編入朱德、張國燾率領的左路軍，并作為先鋒進入松潘草地為大部隊探路。當紅五軍即將走出草地時，張國燾命令部隊返回，南下川康地區創建根據地。在滯留川康邊區將近一年的時間里，董振堂和紅五軍的將士配合朱德、劉伯承等對張國燾分裂紅軍、另立“中央”的錯誤行徑進行了堅決抵制。

1935年11月，由于張國燾決策失誤，紅四方面軍在百丈關戰役中遭受重大損失。1936年7月2日，賀龍、任弼時等領導的紅二、紅六軍團到達甘孜同紅四方面軍會師，后奉中共中央命令與紅三十二軍合編為紅二方面軍，兩軍共同北上陜甘地區與中央會合。董振堂率紅五軍第三次跨越雪山草地。

10月，紅四、紅二方面軍先后在甘肅會寧、將臺堡（今屬寧夏西吉）與紅一方面軍會師。其間，為阻止紅軍會師，蔣介石調集胡宗南、王均、毛炳文等部，制訂“通渭會戰”計劃，企圖把紅軍消滅在西（安）蘭（州）公路以南。紅五軍奉命阻擊敵人，保衛會師。10月22日，董振堂指揮紅五軍第三十七團、三十九團、四十三團、四十五團輪番上陣，與敵三十七軍9個團在通往會寧縣的華家嶺激戰兩晝夜，打退了敵軍5次沖鋒。戰斗中，副軍長羅南輝及880多名指戰員犧牲。最終，紅五軍勝利完成了阻擊任務，為會師部隊北上西進贏得了寶貴時間。

浴血河西 壯烈犧牲

1936年10月25日，奉中革軍委命令，紅四方面軍一部（包括第五、第九、第三十軍和紅四方面軍總部）約2.18萬人，由徐向前、陳昌浩率領，西渡黃河，執行打通寧夏與蘇聯之間“國際交通線”的任務。

由于國際形勢發生變化，11月11日，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電令河西部隊改稱西路軍，挺進河西走廊，改向新疆方向前進。蔣介石電令西北軍閥馬步芳部圍追“兜剿”西路軍。西路軍廣大將士不怕犧牲、英勇奮戰，于12月占領蘭州以西的永昌、山丹。此后，紅五軍作為西路軍的開路部隊，邊打邊進，連續擊潰阻擊的敵軍。董振堂還主持建立了騎兵部隊，潛心研究騎兵戰術戰法，以對抗馬步芳部騎兵的襲擾。

12月31日，紅五軍攻克甘肅西部的臨澤縣城。次日凌晨，董振堂留下兩個團的兵力駐守臨澤，親率主力部隊一舉攻占高臺縣城，守城國民黨軍1400余人全部投降。此時，中革軍委電令西路軍主力在沙和堡（今臨澤縣城）、高臺一帶集結，準備創建新的根據地。董振堂立即安排部隊機關人員發動群眾，逮捕地主惡霸，懲治反動縣長，并成立了中華蘇維埃高臺縣政府，積極宣傳黨的政策，動員各界人士出錢出力，籌集軍需物資。

1937年1月12日，馬步芳集中5個旅約2.4萬人，開始猛攻高臺縣城，并派出部隊鉗制臨澤地區的西路軍主力，切斷了高臺城與臨澤的聯系。高臺城只有一圈不到兩丈高的土城墻，頂部狹窄，無法固守。董振堂動員全體軍民填土打壘、潑水結冰，加固城防。在天寒地凍、彈盡援絕的情況下，董振堂指揮紅五軍浴血奮戰，與數倍于己的敵軍連續激戰7天7夜，予敵以重大殺傷。

20日凌晨，大量敵人沖上城頭。因寡不敵眾，加之收編的民團叛變，高臺縣城最終失陷。董振堂在城墻上指揮作戰時不幸中彈，壯烈犧牲。紅五軍政治部主任楊克明等3000余名將士戰死，少數重傷被俘。暴虐的敵人將董振堂的頭顱割下，懸掛在高臺城樓上示眾數天。

董振堂犧牲后，中共中央在延安寶塔山下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大會，許多中央領導同志參加，毛澤東稱贊他是“堅決革命的同志”。新中國成立后，黨和人民為了緬懷董振堂，在甘肅高臺縣烈士陵園和河北石家莊華北軍區烈士陵園中建立了董振堂紀念碑亭，徐向前和朱德分別題寫了挽詞。作為中國工農紅軍的一代將星，董振堂的精神不朽，其英名將永垂后世！